第八章
江千凝收回了自己的步伐，还好这一切梁傲晴并没有看到，否则在身体受到伤害的同时，江千凝的熟视无睹更会增添心灵上的打击。【】 梁傲晴对着那双夫妻的背影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可骂能解恨却解不了这腰上钻心的疼。她走到角落里待了一会儿，看着同事们来回奔波，倒是比自己效率高太多了，可是即便是如此，一个早上下来，离考核的目标还是差了很远的距离。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在美国时每天都能遇到的街头卖艺者和自己上课时教授所说的话。机会是留给冒险家的，adventurous才是最伟大的品质。 难道不能更大胆一些吗？ 江千凝并没有一直注意梁傲晴，她更多的是在默默地评估着特卖会的情况。等她重新注意到她的时候，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会场的音乐停了，闹哄哄的人声依旧鼎沸，可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却让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江千凝和其他部门的主管们都惊呆了，梁傲晴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控制会场音响的无线话筒，拿着它一脸自信地站在会场的中央。 她疯了吗？ 微高的声调从音响里传出，江千凝竟然不由自主地捏了一把冷汗。 “今天是国际知名化妆品牌伊夫林的春季特卖会，很荣幸能够在这里和大家分享一些关于化妆方面的心得。大家是不是觉得不是国际知名品牌就无法比肩他们的品质，是不是觉得卖的便宜了就质量差呢？如果您有这样的担心，伊夫林可以从最本质的地方回答你们的疑惑，不做一点虚假的承诺。” “当然，作为伊夫林的员工，我自然应该首当其冲，欢迎各位现场监督我现在所做的实验，相信你们不会对伊夫林感到失望的。” 梁傲晴神采飞扬地讲解着她背了很久的化妆品护肤品原理，跳跃的眉角兴奋地上扬，美丽而绝尘的容颜本就是一种极为有利的杀手锏。很多人都停下了脚步，人群也渐渐向中心聚拢。 制服衬梁傲晴身材修长而匀称，出众的容貌和本身就高傲的气质让人并不能想象她竟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推销员。梁傲晴手上的化妆品就像是普通的衣服穿着超模身上一样多了一份高贵的气质。不仅如此，她娓娓道来的话虽然并不如其他推销员讲得流利甚至专业却让人更加信任。 没有在企划案中任何举动其实都是一种冒险的行为，一旦失败，几乎是不可挽回的损失。 “总裁，这……”蔡辽成脸色僵硬地看着静观梁傲晴的江千凝，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都冒出冷汗来了。梁傲晴这个祖宗，要是砸了，自己的饭碗可就不保了。 江千凝注视着不远处快要被人群挡住视线的梁傲晴，忽然觉得自己愈发摸不透这个女人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刚才那一瞬间的自信让江千凝对她多了一份别样的欣赏。当年横空出世的自己，也是如此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无畏地开始了自己的职场生涯。 “随她去。”江千凝吸了一口气，看着人群将梁傲晴淹没，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了些。 身份决定立场，江千凝不是没有想过用这种形式，但她依然选择了她有把握的方式。 被人群包围的梁傲晴卖力地宣传着伊夫林的新春产品，却总觉得哪里有一束熟悉的目光在看着自己。是她吗？梁傲晴扫过层层叠叠的人海，紧挨着的男人女人，却始终没有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人。唯一可见的是蔡辽成那个大腹便便的大叔，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梁傲晴失望地垂下眼帘，只好认为是自己相思过度的错觉，重新投入到了销售之中。却不知道，不远处的江千凝自己都不能理解自己地躲了一躲，才会没有被她东张西望的视线看到。 自己这是怎么了？ 江千凝轻易地挪开了步子，却找不到自己这样做的原因。梁傲晴眼底的失落是那样显而易见，所有毫不相干的事情莫名其妙地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细线捆绑在了一起。 无疑，梁傲晴的赌注下对了，因为伊夫林本身的特殊关系，人们更希望看到一个透明的宣传。她美艳却不失清纯，风采照人却不低俗，就像是天生的贵族，无形中让大家相信了这个品牌。 开始有人为伊夫林发声，开始有人围着导购和销售人员询问价格和功效。顾清舒看着笑靥如花，人潮拥挤之中被团团包围的梁傲晴眯起了狭长的眼睛，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顾姐，怎么了？”穆紫梦看到顾清舒眼神飘摇在发呆，而旁边的顾客显然有些不能恼怒了，便急忙推了推她的胳膊提醒道。 “没事。”顾清舒摇了摇头，重新绽放开了笑容，一如往常。 江千凝又站了一会儿，似乎很是放心地离开了会场，临走的时候看了一眼还在包围圈中的梁傲晴，定定地注视了十几秒之后才叹了极轻的一口气，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给严佑怡。 电话那头的严佑怡明显愣了一下，这才答应了下来。 “蔡经理，这里就先交给你了。”江千凝将会场交代给了蔡辽成，转身走出了会场。 宝石蓝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泛起高贵的亮色，灿若莲花的步子上是剪裁合身的职业西装，曼妙纤细的腰身将她的背影衬得颇为优雅。女子生若如此，也怨不得他人会责怪上帝的不公平。 蔡辽成到底还是有几把刷子，江千凝离开之后，他迅速地重新编排了分组，最大程度地迎合梁傲晴的销售手段，几个优秀的销售人员轮番上阵，每隔四十分钟便重新对伊夫林的新春产品进行宣传。 梁傲晴真的是嗓子也哑了，更别说隐隐作痛的腰了，整个人差点被散架了。但好在销售的情况非常乐观，本打算一个周期卖完的产品，有一半找到了买家，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不出两天，伊夫林的所有特卖产品都能够顺利地推销出去。 好不容易熬到五点半的下班时间，梁傲晴扶着腰本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休息一会儿。哪晓得自己一弯腰，“咯嘣”一声，腰间竟然发出了清脆的骨骼摩擦声，刺痛的感觉就像电流一样袭上了梁傲晴的脑中。 完了！这腰是要断了吧？ 呲牙咧嘴的梁傲晴扶着角落里的墙壁缓慢地坐下，这剧痛简直比咬到舌头还恶心。 “傲晴，你怎么啦？”穆紫梦和另外两个同样累瘫了的同事看到梁傲晴狰狞的表情，吓了一跳，急忙走了过去问道。 “先前撞到腰了，没事。” “啊？严重吗？” “还好！” “走了，你们走吗？”顾清舒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梁傲晴，装作没看见似的问了一句，穆紫梦的脸上立刻闪现出了犹豫的神情。虽然是个人都会嫉妒梁傲晴，特别是今天的特卖会，让人不嫉妒都难。但是，就这样把她扔在这里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这……” “你们走吧，我没事，一会儿会有人来接我的。”梁傲晴硬是挤出个笑容摇了摇头说道。对于顾清舒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反正从一进公司开始就看自己不顺眼，只不过梁傲晴的自尊让她既不把她当回事，更不可能请求她什么了。 “真的吗？” “傲晴，要不要我们帮你打电话？” “真没事，我就休息一下，你们跟着公司的车回去吧。”梁傲晴摆了摆手，露出了笑容。几个同事为难地点了点头，心想着以梁傲晴的身份地位放她一个人应该也没什么大碍，这才和她打了声招呼之后，和后勤组的人一起走出了会场。 梁傲晴歪着嘴伸手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刚想打给郑叔，却发现手机竟然不知不觉间没电了。这下可惨了，自己要再站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而且就这人情冷暖，问路人借手机还不被当成高级骗子。 梁傲晴傻眼了，皱着眉头尝试着挪了挪自己的腰，那痛简直让人透心凉，心飞扬。 “还起得来吗？” 就在梁傲晴快要绝望，打算向路人甲寻求叫救护车协助的时候，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她的头上方，温柔地传来。一如寒冬腊月，白洁厚雪中的那堆炭火一样，从冰冷的空气中一直温暖到了梁傲晴的心里。 江千凝居高临下地看着如同弃犬般可怜巴巴的梁傲晴，用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微微发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