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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掌 谋划

    投完矛之后,脱脱不花并没有拔刀,而是换上了七叶锤、这种短柄武器约有一米长,带有锐利的尖头和沉重的钢刃,足以击碎骨头,撕裂盔甲,相比起马刀脱脱不花更喜欢这种武器,因为即不会用力过猛而卡在敌人的骨头里,又不会因为劈砍而钝口。脱脱不花将七叶锤在头上抡了两圈,狠狠的砸在一个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流贼头上,然后满意的看到那个脑袋像一个摔在地上的香瓜那样碎开。

    夜营的静谧被隆隆的马蹄声打破了,冲进营地的蒙古骑兵们挥舞着武器,有些人抽出篝火里着火的枝条,向流贼们投掷过去,遭到袭击的人们发出非人的惨叫声,有些人起身反抗,但是更多的人只是漫无目的的逃跑,袭击者毫不费力的追上他们,从背后将他们一一砍倒

    田见秀并没有参加战斗,他一开始就站在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景,火光下人影晃动、偶尔可以看到铁甲与武器的闪光。突然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马嘶声,随即他便看到一辆马车朝自己这边冲过来,那应该是某个胆大的流贼抢过了一辆马车,想要逃出去,但他车上的干草被点着了,火光下马车成了活靶子,箭矢从四面飞来,很快马车就在距离田见秀七八步的距离翻倒在路旁的深沟里。他赶忙跑了过去,只见那个大胆的车夫已经躺在地上,十几只羽箭让他看上去像个破口袋,鲜血正从伤口中涌出来,一条右腿被车轮压在下面,不难看出已经不行了,看到田见秀的他怪异的笑了笑:“有酒吗?给口酒吧!”

    “没有酒,只有水!”田见秀从腰间拿出皮囊。递了过去。垂死的人想要伸手去接,但手始终抬不起来,最后只好竭力仰起脖子。好让田见秀将水倒进他的嘴里。田见秀弯下腰,拔出塞子。倒了下去,这个流贼的喉头快速的蠕动着,但绝大部分水还是流下他的脸颊,将脸上的血迹冲去,露出一张端正的脸。

    水倒完了,流贼用舌头舔着下巴上残余的水珠:“真好,如果是酒就更好了,我就想喝口酒!”

    “没有酒。“田见秀地上的流贼:”我还能为你做什么吗?“

    “发发慈悲吧!”流贼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从这里刺进去。利落点!”

    田见秀没有说话,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小心的对准流贼的心脏刺了进去,死者抽搐了一下就断了气。田见秀拔出匕首,乘着血迹还没有干在死者的袖子上擦了擦。他在尸体上摸了摸,唯一的收获是十几个铜板和几小块银子,他将其塞进腰间。

    这时战斗已经结束了,实际上更应该称其为单方面的屠杀,打粮队中三分之一的流贼被杀死,其余的也束手就擒。袭击者得意洋洋的在尸体和俘虏身上寻找战利品。有时甚至为了争夺而吵闹起来,不过没有打起来。这时脱脱不花回来了,在他身后还有三个俘虏。

    “你们几个听好了。待会我问你们什么,你们就说什么,要是有半句不实!”脱脱不花指着田见秀道:“这位可是你们的老前辈,俺就把你们都扒光了绑在树上,让狼活啃了你们!”

    仿佛是为了印证脱脱不花威胁的效力,远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狼嚎,相对于四周的喧闹,这狼叫声并不太响,可是充满了饥渴和对血rou的渴望。那三个流贼剧烈的颤抖起来。

    “我们一定说实话!”

    “那好!”脱脱不花笑了起来,他开始询问这支打粮队是属于哪一股流贼的。他们的老营在哪儿,有多少人马。营里有多少存粮,周围的地理环境如何、老营的工事修理的如何等等诸多问题。当最后得到答案后,他示意手下将流贼带走,便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旁的田见秀见状正想退下,却被叫住了。

    “见秀,你对革里眼和老回回这两个人熟吗?”

    田见秀见脱脱不花问道打粮队所属的那两个首领,赶忙躬身答道:“老回回姓马,名守应,是陕西绥德人,因为是个回子,所以起了这个绰号。他以前当过边兵,起事的最早,天启年间就当逃军了,手下虽然人数不多,但多为边兵,要不就是回子和鞑子,善于骑射,甲仗齐全,在流贼里边是拔尖的,这厮平日里与曹cao关系最好,不知道为啥没有和曹cao合营一处。“

    脱脱不花见田见秀回答的十分详细,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那革里眼呢?”

    “革里眼俺就知道他叫贺一龙,他本是贺人龙的族弟,因为犯了军令,要被贺人龙斩首,见势不妙就逃出来,自立了一营!“

    “那革里眼是啥意思?“

    田见秀微微一笑,道:“大人您有所不知,俺们那里官土里的老鼠叫革里,这老鼠看的近,几尺外便看不清了。那贺一龙是个天生的近视眼,稍微远了点便看不清,因此得了这个绰号!”

    “这样也当流贼!”脱脱不花笑了起来,脸上露出鄙夷之色。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贺一龙虽然眼睛不好,但打仗却是不要命的很,老回回治军甚为严整,革里眼打仗拼命,在流贼里边都是出挑的。”

    “那那个曹cao呢?”脱脱不花问道:“我听说洪大人便是在他手上吃了亏。”

    “大人,曹cao还有个绰号叫琉璃球,最是jian猾。可这人虽然jian猾,也有个好处,对自家兄弟讲义气的很,各家头领都愿意与他合营!”

    “这么说来,这曹cao才是贼众渠首了?”脱脱不花冷笑了起来,他叫来一名部下,让其约束士卒好生休息,自己带了两个俘虏与田见秀往老营去了。

    刘成离开环县后,留下徐显明在那儿布下一个空头行辕,自己率领主力折向东北,在太白山西麓的一个叫做平远寨的小村寨扎下了老营。他并没有贸然向西进军,而是派出小队游骑。斩杀流贼的探哨和打粮队伍,等待战机。随着时间的流逝,军中的存粮越来越少。刘成也心中也越发焦急起来。正当这时,脱脱不花回来了。

    脱脱不花将自己袭击了一支流贼的打粮小队和得知革里眼与老回回两人的营寨的兵力与位置禀告刘成后。就建议趁着敌人还没有发现官军靠近的机会,迅速出兵突袭。刘成心中大喜,拍了拍脱脱不花的肩膀,笑道:“好,想不到你刚刚伤好便立下大功,脱脱不花,你真是我的福将!”

    “愿为大人效死!”脱脱不花竭力掩饰住自己的喜悦,他在卧榻上养伤的那几个月正是刘成飞黄腾达的那几个月。看到其余的同僚跟着鸡犬升天,自己却原地踏步,脱脱不花的心里和百爪挠心一般,眼见得又有立功赶上的机会,当真是说不出的喜悦。

    “流贼营寨倒是不怕!”刘成在屋内一边踱步,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有火箭,鸟铳,就算流贼营寨修的坚固也不难攻破,倒是要将其渠首一网打尽,才算是全功!”

    “大人。我们有骑兵,贼人跑不掉!”脱脱不花笑道。

    “不错!”刘成点了点头,他在心中暗想。虽然其他几股流贼的情况还不是非常清楚,但正如食rou动物都有自己的捕食范围一样,这些流贼为了获得充裕的补给,除非有强大的官军压境,否则相互之间一般都会保留两天到三天的路程的,只要自己速战速决,就不用担心相互支援。

    “那你觉得要多少兵力能够打败流贼呢?”刘成向刚刚赶到的杜国英问道。

    “两个歩队,加上骑兵足够了!”杜国英很自信的答道:“咱们甲械齐全,还有火器。流贼十个人里面未必有一个人有甲,弓弩箭矢也不够。咱们一个人打他们三个人都是占便宜了!”

    “两个歩队少了点吧!”刘成笑了起来:“我给你三个歩队吧,不过要是贼人在寨子里不出来的话,你也不要强攻,等到我带着老营到了,用火箭攻营!”

    “是,大人!”杜国英躬身领命。

    就这样,刘成让脱脱不花与格桑率领四百骑兵迅速出发,杜国英率领三个歩队随后出发。刘成自己向其他明军发出文书,让其分别守好防区,以防止流贼窜逃。吃了午饭后,刘成才带着最后一个歩队与老营、辎重出发,追赶前面的军队,准备亲自督战。

    九月二十三日,老回回起来的很早,虽然是回/民,但他早已被当时的汉民同化了,从饮食和习俗上与汉民没有什么区别,只是保留了每天五次祈祷跪拜的习惯。跪拜祈祷完毕后,他就依照平日的习惯,到营盘前后大门处察看守门士卒是否有懈怠。当他察看无事后,随口问道:“出去打粮的弟兄们都回来了吗?”

    守门的小头目答道:“大头领,昨晚胡旺那队也回来了,就剩下吴春可那队了,兴许是路上遇到啥事了。“

    “吴春可还没回来?“老回回的眉头习惯性的皱了起来,他长了一张长脸,颧骨突出吗,眉毛生的又粗又密,脸上平日里就少有笑容,这一下就更是看上去怕人,他扳了扳手指头:”从出发那天算已经出去五天了,该不会是遇上官兵了吧?还有其他没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