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牛粪锯末大作战
佩儿与斑点心中感叹着自己任劳任怨、无私奉献的品质，无奈地随着柳三小姐出了府，依然是斑点带路，柳婕居中，佩儿殿后的阵型。出了巷子，二女租了辆马车，便让车夫载着往城西去了。 城西是平溪府贫困区域，干牛粪就是在这边收集的，想来锯末这儿也不缺。 这一片地带都是矮小的木屋，泥泞的道路，家家户户门前屋后种植蔬菜，小孩子在街道上玩耍打闹，时不时能够听见狗吠声，妇人的吵骂声，这边来往的马车较少，大部分都是牛车，牛车行得慢，小孩子在街上跑倒也不危险。 “到了。”马车进入城西，停在一个破旧的黑瓦房前，柳婕喊了声停，赶车的老大爷便拉紧了缰绳停了下来。柳婕带着佩儿和斑点下了马车，看向赶车大爷，“大爷，您等一会儿啊。” “好咧。”大爷笑了笑，露出一口大黄牙。他心里有些奇怪，这姑娘穿着金贵，皮肤光洁滑嫩，还配了丫鬟，一看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户小姐，怎么往城西这片脏地儿跑呢？ 柳婕带着佩儿走到屋前，茅屋们轻轻拢着，柳婕往窗子里探头探脑看了看，轻轻敲响了木门，“王大婶，王大婶？！” 屋里飞快传来脚步声，“吱呀”一声木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明显被日晒风吹洗礼的妇人脸，那妇人看到门口的柳婕二人微微愣了愣，猛地打开门，摆了一下额头道：“哎哟，是上次来过俺家买干牛粪的小姐啊。快进屋，快进屋。” 这妇人嗓门粗大，语气粗俗，登时惹得边上邻居几个开门来瞧，一双双视线跟刀子似的。柳婕被她弄得好不尴尬，赶紧闪进了屋，这王大婶的嗓门简直跟天雷似的，再让她喊两嗓子，这方圆十里都知道她是来买干牛粪的了。 屋里一张方桌四条椅子，摆设简陋不说还漂浮着一股淡淡的异味。妇人夫家姓王，丈夫在白日码头干活，家里养了几头水牛，她顾着地里的活，平时收集干牛粪，积多了就卖出去，赚几个子儿添家用。 妇人将柳婕迎进了屋，便招呼着她坐，麻利的倒了两杯白开水。 柳婕可不准备多呆，只是上次从这妇人手里买了牛粪，她想着自己这次若是培育成功，以后肯定需要大量牛粪，这妇人手脚麻利又爽快，也许以后要跟她专门收购牛粪。心思流转间，她开口道：“大婶别客气，我这次来依然是要收购些牛粪，不多，跟上次一样。” “有的，有的。”王大婶知道生意来了，笑得格外灿烂，她上上下下望了望柳婕，“姑娘您来了，要多少我这儿都有。”说着转身往后边去了，柳婕知道她这是“拿货”去了。 果真，一会儿功夫，那妇人便搬了半筐子干牛粪回了屋，柳婕也不啰嗦，给佩儿使了个眼色，佩儿立即拿出一吊钱放在桌上，妇人欢欢喜喜的收了钱，帮柳婕将牛粪搬到了门外马车上。 赶车的老大爷看着半筐子牛粪眼珠子都要瞪脱了眶，视线在牛粪与柳婕之间来回转了三四次，一脸无法理解的样子。 买了干牛粪，柳婕又向王大婶打听哪儿有石灰买，没想到这话一出，王大婶顿时一拍大腿，笑着道：“要石灰还不简单，我家小叔子家就是炼石灰的，小姐要多少？我这就给您弄去。”说完请柳婕在她家多坐一会儿，灰常热忱的替柳婕弄石灰去了。这敢情巧了，柳婕要的东西王大婶这儿都包办了，果然，王大婶马不停蹄地带着一油纸包石灰粉回来了。 柳婕接过油纸包打开看了看，石灰特有的气味扑鼻而来，将石灰交给佩儿，佩儿十分自觉的掏出一贯钱，王大婶这会儿说什么也不要钱，“小姐，别，这石灰粉我小叔子家多得是，不要钱，您已经给过奴家一吊钱了，足够了足够了。”说着将那吊钱推回，两人来回推脱的几次，佩儿只得无奈的看向柳婕。 柳婕见王大婶坚决不收，便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就沾大婶的光了，以后若是有需要，一定还在找大婶您。”说着，爬上了马车。 “好咧，小姐您只管来，奴家给您备着，要多少有多少。”王大婶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马车外头响起，赶车的大爷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马儿嘶吼一声马车立即飞奔起来，马车渐渐远离了城西。 牛粪石灰要钱买，锯末与稻草却是免费的，赶车老大爷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看着柳婕二人各装了半筐子锯末、稻草搬入马车，任他活了大半辈子，一只脚都跨入了棺材，也想不出这两个小丫头在折腾什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十万火急将东西弄进府，爬过洞，斑点狗殿后掩饰了洞口，佩儿将筐子搬到墙角，这一人一狗叹了口气，任务完成，便头也不回地回前院了，随便小姐怎么折腾吧！ 所谓做事就要有做事的范儿，柳婕先是回房换了身旧衣，扯了两根布条就宽大的袖子绑了起来，下面穿着男士裤子套着上靴子，又将修长墨黑的长发用一块布巾子包裹起来，摇头大变身，变成了一个乡下妇女。抬了抬手，踢了踢腿，这样子干活就方便多了嘛。 搞定了行头，扛着锄头她钻入了后院，首先，将前几日堆积在墙角的那些茅草柳木翻了出来，此时太阳甚大，好在大树遮阴，柳婕又有先见之明的蒙了头巾子，将那五六根柳木翻了出来放在太阳底下暴晒。然后将今日弄来的牛粪、锯末、麦秆等东西同样铺开暴晒，高温消毒嘛。 弄好了这些，她取了一些石灰粉倒在木桶里兑上水成石灰水，将墙角那块地儿泼了个遍，消消毒，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然后搬了椅子放在大树底下，手里提着扇子，时不时拿起锄头将太阳底下的锯末、麦秆翻一翻，额头上已经冒出了汗，一边翻着一边望了望太阳，这么大的日头，暴晒两日应该差不多了。 于是，第二日柳婕还是干着同样的活，将麦秆、柳木、锯末这三样铺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晒了个遍，终于决定进入主题。 柳婕专门挑了傍晚时分，先是将墙角那十米地泼了次石灰水，取了厨房内最后剩下的蘑菇做菌种，将锯末与干牛粪弄碎混合，掺和菌种，然后均匀的铺在墙角那块地上，再泼上一次石灰水，最终在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麦秆，边上用石头与干草围个严实，第一步算是大功告成。 接下来几日气温灼热，而墙角那位置算是死角、又有树荫遮掩，反而成了院里最清凉的地方，柳婕又日日往麦秆上泼一次石灰水。石灰水消毒，自然也淋湿里麦秆底下的牛粪锯末混合物，在温度与环境的支持下开始发酵，夜里又有麦秆保护。菜圃里的菜这段时间因为天气炎热没有长好，可那墙角却因为天时地利人和，反而成为了最肥沃了地儿。 第四日大早，柳婕又按照往常那般跑到后院检查自己的实验，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自己毕竟不是农业专家，这一切都是纸上谈兵而已。早上的温度清爽宜人，鸟儿悦耳的啼鸟在耳畔响起，路畔的小草上还站着露珠儿，柳婕走到墙角边，蹲下身仔细观察自己这块长十米宽一米的试验地，小心翼翼地拨开几根麦秆，观察着里面已经发酵变异的混合物质。只见那些牛粪与锯末混合体表层变成了白色的东西，就好像水果发霉一般。 说实话，瞧着其实有点恶心的，但柳婕心里却是欣喜异常，瞧这白色的霉变再正常不过，菌子不正是物体霉变发酵而形成的么？如果是黄色或者青色的霉体，她才想哭呢，那样的霉体就是长出来蘑菇，自己也不敢吃啊。麦秆下的变化是她乐见其成的，至少她心底还是抱着一股执着的希望，小心翼翼地将麦秆盖好。她拍了拍手上的泥巴准备回前边去用早膳，突然眼角瞄到左下方麦秆里似乎有几个白色的点点，她心里一紧，缓缓拨开了那几根麦秆，顿时眼睛一亮，那麦秆底下不正好娇羞俏丽着四个指甲盖大小的白色圆球，那小小的圆球紧紧地贴着地面，那白色的头头不正是那夜娘湖畔草丛里白色蘑菇的雏形吗？ 这里已经长出四个小蘑菇球，那这一小块十米地儿麦秆底下一定长了更多呀。 柳婕简直想仰天长笑三声，此时此刻她心里涌起一股极大的自豪感，望着那四个小白球她简直想冲上去狠狠地亲几口，多日的辛苦终于得到了回报，她岂能不兴奋？小心翼翼地将麦秆遮好，柳婕傻笑着回了前边，洗干净手用了早膳，一副中了大奖的模样，弄得佩儿与斑点一头雾水。 还是斑点机灵将柳婕的情绪变化联想到了后院的实验地上，贼兮兮的凑了过来，蹭了蹭她的脚腹：“老大，你的蘑菇研究成功了？” 柳婕好心情摸了摸它的耳朵，道：“革命尚未成功，但是本姑娘已经摸到了成功的门槛。”放下吃早膳的时候她心里也将这几日的实验心得在心里做了分析，总而言之，虽然现在已经长了小蘑菇，但在这最初期间小蘑菇脆弱非常，更应该谨慎小心，注意撒水以及温度变化等等，否则小蘑菇还没长大就夭折了到时候她吐血都不甘心。 于是接下来几日，柳婕是如痴如狂地扎进了地里，两耳不忘院中事，每日傍晚依然给蘑菇地浇一次水，晚上依然用麦秆盖好，日复一日，小蘑菇越长越大。或许是老天爷终于看见了柳三小姐的呕心沥血，终于，在连续了三日后，小蘑菇变成了大蘑菇，如雨后春笋一般“唰唰唰”地钻出了麦秆，露出了娇羞的脑袋。 由此表示，柳三小姐蘑菇计划，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