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输了给我做牛做马
第二日，柳婕便将佩儿所说的京都女学考试抛到了脑后，洗漱完毕用过早膳便带着斑点溜出了府，完全不顾佩儿在后头满脸幽怨、咬牙切齿的模样。 今日大街十分热闹，到处可见如今时下打扮的年轻姑娘结伴而行，街边的小贩们也是兴致盎然的交头接耳，茶楼里更是人声鼎沸，空气中混杂着各种声音。倒是斑点十分有兴趣，翘着尾巴跟在柳婕身上听得津津有味，柳婕见它那副贼兮兮的样，想了想，便允许它今日自由活动一天，到处听听墙角，没准能听来一些有用的东西。 更重要的，让斑点多集结一些狗兄狗弟，各家酒楼饭庄打听打听，各种各样的菜肴，蘑菇占了几层比例。 到了新宅，柳婕直接跑到仓库里将牛粪、锯末和麦秆稻草、石灰粉等主要原料搬了出来，取来厨房水缸后面的蘑菇，按照上一次的经验，首先找了只木桶兑了石灰水将三块地儿都浇了个透，然后将牛粪、锯末以及弄碎的蘑菇和在一起，用锄头狠狠地搅拌均匀，刚完成这个步骤，柳婕便敏感地发觉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转头一看，便看见杜三刀穿着一身褐色衫子站在不远处，他气色看上去比两日前好多了，没有他那三把寸步不离的刀，想必是对柳婕放下了戒心。 “杜先生，早啊。”柳婕眼珠儿转了转，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 杜三刀又走近了几步，望着地上一团看不出原形的东西，皱起了眉头，“柳小姐，你这是在做甚？”说着视线不留痕迹地落在边上散落的筐子上，空气中隐约弥漫着一股牛粪的气味，他越发看不透这个眼前这个小丫头。 这两****一直在观察她，发现她不仅身强体壮，穿得不伦不类就罢了，尽捣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整天跟一堆牛粪、锯末打交道，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传了出去，她难道一点也不怕自己名声毁了？ 不仅如此，胆大心细，连他这个登门入室的逃犯都敢包庇，谁不知道他现在是外头一号通缉犯，这丫头难不成是向天借了胆子？ “杜先生，你可知蘑菇是怎么形成的？”柳婕心里一动，看来杜三刀对自己的事情产生了好奇呢，这未必不是一个好现象。 “每年三月、十月份，大雨连绵不断，连续下上三日，森林中便可生出蘑菇，柳姑娘为何如此问？难道这与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关系？”杜三刀自然也看到了篓子里剩下了几颗新鲜蘑菇，心里暗暗猜测：这丫头为何将蘑菇弄碎了和在牛粪里，这不是浪费食物吗？ “不错。”柳婕点点头，开始将混合体分成三份，将其中两坨移到周围两块地上，“平日里咱们吃的蘑菇一要看老天爷的美意，二要看山林的地势，并不是每块山地都有蘑菇生，也并不是每个蘑菇都能吃，吃不好可是会毒死人的。而我如今弄的，便是自己种植蘑菇，我能让大家日日、月月、年年都吃上新鲜的蘑菇，不用去山林里采摘，不用等待老天爷下雨，只要出得起银子，我这儿就有源源不绝地蘑菇提供给他！” 说完柳婕心底已经是荡气回肠，那个自豪感澎湃啊，虽说现在还在试验阶段，但她深知物以稀为贵，酒香不怕巷子深的到底，只要给她契机打开市场，她的话绝对能成为事实！ “种植蘑菇？柳姑娘你在说笑吗？”杜三刀听完这话心中也不免一阵触动，对上少女璀璨明亮的眸子他甚至有点相信她的话了，但他还是理智的，“从古到今，从未听说有人能把蘑菇种植出来的，柳姑娘，是什么给你这么大的底气与自信？” 哎哟，杜大侠不信呢，柳婕暗暗咋舌，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个主意。 她心里阴险一笑，动作一顿，“杜大侠，我们打个赌如何？”似乎到了古代之后，她越来越喜欢打赌了说。 “哦？赌什么？”杜三刀挑了挑眉，很难得地来了兴致，她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哪来如此大的自信，敢跟他打赌。 杜三刀这会儿也纯粹吃饱了撑着，也不想想自己活了将近四十岁，居然跟一个小姑娘打起赌来，这要是让江湖上熟识他的人知道，估计脑袋割下来当球踢也不会信。 “就赌……我能种出蘑菇。”柳婕先是做了一番懊恼的模样，嘴里咬牙切齿的道。 杜三刀见这小丫头虽然口气果断，但眼中已经露出了悔意，心里暗暗有些好笑，倒不如跟这小丫头玩玩。于是他双手环胸，索性走到了柳婕边上，道：“好啊，赌你种出蘑菇？如何赌，赌注是什么？” 柳婕缓缓低头，用锄头慢慢地将地上的混合物弄均匀，她低头的模样在杜三刀眼中却成了犹豫与思考，实则柳三小姐在暗爽。半响，她抬起头缓缓道：“赌我三日内，这三片地里能长出蘑菇，五日后便能有新鲜蘑菇食用。先生，你敢赌吗？”说着紧张地迎上杜三刀的视线，好像在说：你丫的要是不敢赌，你就是孬种！ 这丫头这是在挑衅？杜三刀觉得自己被鄙视了，很爽快的道：“赌！赌注是什么？” “如若我输了，这宅子便是你的了，如何？”柳婕内心计较了一番，咬咬牙狠心道。 “那如若我输了呢？”哎哟，这丫头财大气粗的紧呐。 柳婕眼中闪过狡黠，眯了眯眼，满眼挑衅地对杜三刀道：“如若你输了，你就给我做五年私人掌柜如何？隐姓埋名，为我打理蘑菇铺子。如何？” 杜三刀虽身为江湖人，脑袋却不笨，本来不过是逗小丫头玩玩，听到这话终于知道柳婕不是说着玩的。刚想拒绝，可心里却浮现自己多年来在江湖中血雨腥风，结下了不少仇家，更有各方势力觊觎自己家传宝刀，如果有机会能够与那些纠葛恩怨一笔勾销，倒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一生无亲无故，浪荡天涯大半辈子，也该歇息歇息，享受一下人生的乐趣了，这么一想，心里百转千回。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如此反复，就在柳婕失落的以为他不会上钩之时，杜三刀低沉嘶哑的声音响起：“赌！如若我杜三刀输给了你，便隐姓埋名，甘愿听命于你，为你搭理铺子。” 这声音仿佛做出了决定终身的大事一般，嘶哑而沉重，而他狭长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柳婕，没有一丝戏弄轻浮，满是严肃！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柳婕心中大爽，迎上他的目光，缓缓勾唇，“一言既出。” 杜三刀看着这张年轻的脸上浮现与年轻不符合的成熟，沉重的心莫名地放松下来，眼角也淡淡浮起了笑意，道：“驷马难追！” 说完猛地转身，双手扣在身后大笑道：“柳姑娘，那么杜某且等你三日，看看胜负输赢花/落/谁家。” “先生慢走。” 望着杜三刀缓缓消失在大厅门口的修长身影，她心里的喜悦再也掩饰不住了，嘴角越勾越大。杜三刀啊杜三刀，量你漂流江湖大半辈子，你这条大船也要翻在本小姐这条阴沟里，哼哼，老娘的实验早就成功！你就乖乖等着给老娘做牛做马吧！ 心情一好，做事也倍儿有劲，柳婕很快便将三块地上铺了层厚厚的菌种混合土(就这么称呼吧)，特地寻来了石头砖块将三块地周边围了个严严实实，在上面铺了层厚厚的麦秆，用石灰水将麦秆浇了个湿淋淋，望了望天上大大的太阳，如今这十月深秋的太阳已经不如八九月那么毒辣，再过段时间天气该转凉了。 到时候，这外头救培植不得蘑菇了，看样子她还是得想法子弄个温室，在温室里埋上地龙，专门请人烧火恒温，那样冬天才有可能蘑菇生产。不过眼下还是先将市场与铺子名字打开，还是杜三刀这位免费管家、免费掌柜、免费护卫、免费劳力拿下，哎哟，杜三刀的用法这么多啊！ 柳婕越想越乐，佩儿数落她夜归也不反驳了，连斑点狗抢了她的排骨也不追究，每天一大早起床洗漱用完膳就往狗洞里向外边钻，连危险都顾不得了，风风火火地赶到了新宅，现在就随意居，便一头扎入了地里。 每天小心翼翼地检查菌种混合体霉变，浇水，湿润度，温度，以及驱除蚊虫之类的。总而言之，做到了十二万分的谨慎认真。杜三刀也挂念着赌约，每天跟在她后头看一眼，就回房练功，或者擦拭自己的宝刀，自从赌注垮下了海口，只过了一晚上时间，他便完全调解好了心态。整个人反而变得越来越温和，就连斑点狗来了时不时戏上一把，可怜人家斑点狗心脏小没出息，每次都要被吓得炸毛逃窜！ 时间眨眼即过，这一日，柳婕早早赶到随意居，心里充满了紧张，今天，是她和杜三刀胜负揭晓的日子。到了院子里，杜三刀果然已经负者手站在厅门口等待了，见柳婕来了，顿时笑道：“柳姑娘，今日是否要让杜某开开眼界，看看你的成果了？” 柳婕心里一紧，说实话，昨天她仔细检查了菌种混合体，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此时她骑虎难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点点头，“没错。今日是你们分出胜负之时。” 两人走到三块用麦秆厚厚盖着的地前，斑点狗摇头晃脑地跟在后头，柳婕蹲下身，缓缓掀开麦秆，只见那麦秆底下的泥土上布满了白色霉菌体，可是翻遍了三块地，可没发现一颗蘑菇，哪怕是一颗刚冒头的小球。 柳婕心里顿时xiele气，只觉得心脏猛地落到了冰水里，眼睛迅速泛起酸涩，心底涌起一股绝望：自己一阵忙碌就要打水漂了？自己辛辛苦苦布置购买的房子就要变成他人之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