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6章 质问

    达迦马在沿海地区抓了个熟悉当地海路的渔民，让其带路，乘坐自己的旗舰“恩里克王子号”，前往台岛，其他船，则暂时留在被葡萄牙舰队控制的湄洲岛待命。

    因为葡萄牙舰队的入侵，湄洲岛上的百姓大多都撤回内陆避难了，只有少部分留了下来。而葡萄牙舰队，则利用湄洲岛上的港湾，暂时停驻。不过，因为明廷下令管控木材和木匠，使得葡萄牙人难以修船。而新砍伐的木材，则是根本没法拿来修船的。

    说来也巧，湄洲岛是当初孔泰走私的时候，第一个联系的地方。所以，达迦马在岛上找到了认识台岛航线的渔民林阿福。林阿福曾跟着本地大财主李百万押送一批走私的耕牛前往台岛淡水河口，所以知道航路。事实上，之前官府撤退疏散岛上人口时，林阿福也想跟着撤退。可是，当时他染了风寒，无法下床，就滞留了下来，被葡萄牙人逮住当了带路党。

    在林阿福的指引下，“恩里克王子号”顺利来到了台岛西北部的淡水河口的淡水城。此时的淡水城，已经成为台岛上第一大贸易港。因为台岛西南的台南平原等地尚未得到开发，此时台岛上开发程度最高的，该就数当初马林带领大军亲自夺取的台北盆地了。

    如今的台岛，因为台北盆地的大开发，孔泰把总督府都搬进了盆地内，在后世的台北一带，修建了归化城，作为东番岛的首府。

    事实上，归化城原本应该是呼和浩特的明代称呼，是三娘子归属大明时修建的城市，被明朝赐名“归化城”。不过，那是万历年间的事情，现在还没影子呢。归化，有“归服而受其教化”之意。在后世，经常有出色运动员被一些缺乏该类运动员的国家归化入籍。

    在后世，归化入籍不过是意见平常的事情。但是，在这个年代，归化的意义很重大，代表王朝“威服四海”。所以，孔泰申请将这座新城命名为“归化城”的时候，正德龙颜大悦，比孔泰献上拿破仑炮都要兴奋。因为，有外族愿意归化，证明他这个皇帝当得非常成功。然后，大明朝廷对孔泰在大明境内招募工匠和流民的行为都放宽了很多限制。

    然后，孔泰趁机招揽了不少工匠和灾民，眼下，大约240平方公里的台北盆地，已经开垦出了8万亩田地，成为整个东番岛总督区的粮食来源。

    而归化城，目前还很小，只有1平方公里，距离淡水河口的淡水城只有25公里左右。当达迦马的“恩里克王子号”抵达淡水城的时候，负责守卫淡水城的城主范德贝克立即下令开炮警告，同时，派人快马加鞭，前往25公里外的归化城向孔泰汇报。

    此时的淡水城有，已经不是最初那个长宽都只有50米的小堡垒了。此时的淡水城，因为贸易港的作用，已经修建了十几条长桥码头，用于泊船。同时，以淡水堡为中心，修建了长宽各500米的小城镇。因为贸易港的地位，使得这里变得繁华起来，比归化城还要繁华。

    严格来说，淡水城目前是一个贸易商港，而归化城，则是总督驻地。虽然归化城更大，但经济活力却远不如淡水城活跃。

    为了保证淡水港的安全，马林下令将最初的淡水堡改造成了装备20门火炮的火炮要塞。很多二楼窗户里面，都布置着一门18磅的红夷大炮。

    平时，这些窗户都是紧闭的，但一旦有敌船靠近，这些窗户便会打开，朝外开炮。

    这不，达迦马的“恩里克王子号”靠近淡水港后，范德贝克马上下令打开一扇窗户，朝海面开了一炮，以示警告。

    但是，船上的达迦马眼睛却眯了起来：

    “火炮藏在窗户内……难怪明国会有这种火炮要塞，原来是北海国教的啊！”

    想到这里，达迦马的火气就“噌噌”地起来了：

    “混蛋！这帮家伙，教会明国制造火炮要塞，让我伟大的葡萄牙王国遭受重大损失，必须给个说法！”

    说完，达迦马命令放下小艇，自己直接搭乘小艇靠向淡水港……

    在淡水港守卫的警戒下，达迦马气冲冲地登岸，见到了淡水城城主范德贝克。一见面，达迦马就表露身份道：

    “我是葡萄牙东方舰队司令达迦马，我要见你们的总督孔泰！”

    范德贝克一愣，他不是传统的贵族子弟，拉丁语是后来学的，不太熟练。想明白了达迦马表达的意思后，范德贝克忙行礼道：

    “请稍候，我这就派人快马通知孔泰大人！”

    达迦马的大名他还是知道的，是葡萄牙第一个发现印度航线的人。葡萄牙方面，一直坚称是达迦马是第一个发现印度的人，不愿意承认是马林派哥伦布发现的印度。因此，达迦马的名气也是很大的。

    听说达迦马亲自来访，孔泰也不敢怠慢，连忙快马加鞭从归化城赶了过来，和达迦马会面。

    一见面，达迦马就质问道：

    “孔泰总督，明国珠江口的火炮要塞是你们教他们修建的吧？你知道这个行为给葡萄牙王国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在珠江口，我的船队有两艘船被对方的火炮击伤了，现在被迫返回马六甲维修。现在，我这边又有船被击伤了三艘，都是你们的错，为什么要教他们制造火炮和修建火炮要塞？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孔泰，听完达迦马的质问，不慌不忙地反问道：

    “请问达迦马大人，北海国和葡萄牙签署的条约里，有没有规定北海国不能卖火炮给明国？”

    达迦马愣了愣，回想了下后，无奈道：

    “好像没有……”

    孔泰摊了摊手，道：

    “这不就得了？我们与贵国的条约里并无规定不准向明国出售火炮，我们向他们出售火炮，一点问题都没有啊！我跟您说啊，明国的工匠真是太厉害额。我只是送了他们几十门大炮，他们居然就能根据送去的样品，将12磅的青铜炮给仿制了出来……”孔泰这句话，等于把责任推了个干净——我没教他们如何铸炮啊，是他们仿制的……

    “那珠江口的火炮要塞怎么回事？可别告诉我他们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达迦马翻了翻白眼，驳斥道。

    孔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

    “你说这个问题啊？的确，我们有工匠去帮他们修火炮要塞了。不过，那不是我派遣的，而是明国官员私下贿赂和邀请走的。明国官员私下支付了几百个金币，那个工匠就跑去帮他们修火炮要塞去了……现在，我已经严格处罚了那个不守规矩的‘工匠’！”所谓的“严格处理”，其实就是通报批评，然后扣除几个月薪水。但是，对于从明廷得到大量赏赐的工匠而言，扣点薪水真没啥……

    “严惩！一定要严惩！”达迦马愤怒道。

    但孔泰却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低声道：

    “可是，我用什么名义惩罚那几个工匠呢？您知道的，北海国讲究‘依法治国’。想要严惩人家，必须他们违法先啊。可我的记忆中，他们没有触犯任何法律，也没有违背北海国和葡萄牙王国签署的任何协议条款啊……”

    达迦马顿时气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