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吊唁
周思敏被训的没脾气,又不好跟周思文说她救驾的细节,只是含糊的说道:“这一次也是被‘逼’无奈。若是我不救驾,那些刺客杀完圣上后下一个就会轮到我了。哥哥,我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 声调婉转,语气可怜,低着个头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事一样。 周言义一看,顿时就觉得儿子不顺眼起来。 “你凶什么凶!你meimei这事做的对!”他对着周言义训斥道:“忠君爱国,这是祖训。怎可因为顾惜自己一人的‘性’命而置天下大义与不顾?你小时候不也‘挺’好的吗?怎么现在变得这么自‘私’?老子送你到京城来读书,你就是这样读的?你们夫子就是这样教你做人的道理的?” 周思文半点都不觉得愧疚,只是轻哼了一声,扭过头以示抗议。他没说他不忠君爱国,只是觉得忠君爱国什么的只要男人来就行了。扯上‘女’人算个什么事儿! 张氏怕周思静被吓到,便连忙将她往外拉。岂料周思静不仅不肯出去,反而跑到了周思文身边护着对方道:“父亲,哥哥也是关心jiejie,你干什么这么凶的骂他?” 在王府的时候,周思文无所事事的时候便教周思静读书认字。两人一个教一个学,相处的十分融洽。这会儿见周言义教训周思文,她便忍不住要上前去护着对方。 张氏的心一沉,脸‘色’也不好看起来:在‘女’儿心里。周思文的分量也太重了些!竟会为了对方而忤逆生父! 周言义却并不当回事儿,也不把她当大人看,只是抬了头对着张氏将眼睛一横。不悦的说道:“把她抱出去!” 张氏顿时就醒过神,上前就将周思静给抱走了。 周思静气的要死,挣扎了两下没挣扎开,便嚎道:“小孩子怎么啦!小孩子就没人权啦!阿爹你欺负人……” 声音渐渐变小变远,却一直延绵不绝。周思敏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对周言义道:“父亲,正如思静说的那样。哥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担心我罢了。” 周言义冷笑了两声。不过转瞬又跟周思敏打听起来:“那圣上有没有说要赏赐你哥哥什么?” 最好嘛,就是赏赐周思文一个京官做做。周思文还年轻,不管几品几阶,前途都不用再担心了。 周思敏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这事儿是田公公‘私’下里告知‘女’儿的。‘女’儿也不好意思多问。” 这事提前告诉家里人一声,也是觉得应该让他们有点准备。不然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冲撞了宣旨的太监就不好了。 周言义听了,便有些失望。算了,还是老老实实的等着吧。正如周思敏说的那样,不管赏赐个什么,只要能在周思文结婚前赏过来,那便是天大的体面了。 周思文对周言义这种表情看的颇不顺眼,便对他道:“父亲。那‘女’人死了,你总该换身衣服去吊丧吧?穿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喝喜酒呢!” 周言义低头看了一下。顿时就有些羞恼。在王府做客,自然不能穿的素淡,所以他早上起来时便选了一件宝石蓝的织锦长衫,边角用金丝银线绣了云纹,看起来十分亮眼。这会儿刚从王府回来,哪里有时间换衣服。 不过他更介意的是周思文的态度。什么那个‘女’人,那是他妹子。是你们这两个小崽子的亲姑姑! 周言义原本是想骂一骂周思文的,不过想起周言绣曾经做过的事,想起裴氏的龌龊,他张了张口,还真是骂不出来。 “我这就去换,你们在‘门’口等我。”他尴尬的‘交’代了一声,然后便匆匆离开了院子。 周思文穿着一件天青‘色’的如意纹长衫,换不换的都行。周思敏则早早就换了一件白底系浅蓝带的半臂,看着也十分雅致。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便一齐出了‘门’,边走边聊。 不过就讲些这段日子做了什么的琐事,周思文感觉周思敏瞒了他许多细节,但是又不得不接受对方的隐瞒。 谁让对方去的是皇宫,救的是皇上,能告诉他个大概就不错了,哪里还敢随便议论。 ‘门’外,陈管家早早就准备好了马车。张氏和和周思敏一辆,周言义和周思文一辆。 上车前,周思敏又在周思文身边低低说了句:“哥哥,今天势必会见到很多你不想见到的人。我希望你别冲动,或者冲动之前想一想我。我拿命给你换回来的赏赐,你别因为一些不顺眼的人而‘弄’丢了……” 只要周思文还像以前一样重视她,就不会‘乱’来。 周思文深吸了一口气,不悦的回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周思敏这才放心上了马车。 两家离得很近,没一会儿就到了。张氏还没来过郁家,这会儿便有些紧张。 “母亲,没事的。”周思敏扶着张氏下了马车,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女’儿会一直跟着您的。” 在郁家,周思敏就跟郁嘉琪的地位也差不多少了。有周思敏在旁边跟着,那些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张氏也总归会尊重一些。 张氏听了顿时就轻松了许多,转头对着周思敏‘露’出了一个感‘激’的微笑。 郁家大‘门’外已经挂起了白灯笼,管家在‘门’口收受奠仪。周思敏等一众‘女’眷跟在周言义身后进了‘门’,才发现天井里正搭着棚架。客人们来的少,奴仆和丫鬟们倒是比较多,这边走那边走忙个不歇。 他们来早了。 不过这倒没什么,周言义是周言绣的哥哥,meimei去世,他理应来的早一些。能搭把手的还得搭把手帮个忙。 但是他却惊在了原地,根本就不敢往前多跨一步。 周思敏也惊呆了:只见甬道两边摆满了棺材,大大小小的加起来总该有十几口。每一口里都躺着一个人! “这是怎么回事?”周言义转头问接他进‘门’的郁嘉善道:“这些是什么人?” 郁嘉善语气‘阴’寒的回道:“这是郁家的忠仆,昨日为了保护主子而横死街头。” 周思敏抬头看了看那些忙着拆卸窗户的奴才,顿时就了然了。在外横死的人是不能从大‘门’口抬进灵堂的,而是要将窗户破开,让人抬着棺材从窗户里抬进去。 郁家这是要抬高这些奴才的身份。 周思文顿时就吓了一跳:“怎么会!谁敢对郁家动手?” 能让郁家上下死这么多人的,难不成是那山贼土匪?可是这京师重地,除非是‘乱’世。否则谁敢在京城里袭击官员家眷? 郁嘉善便冷笑了两声,讥诮的问他道:“表弟方才经过旁边邻居家时。就没看到那家也挂了白灯笼?”
若不是郁宗阳死的惨,若不是那一家只剩下些孤儿寡母,郁嘉善定要将这十几口棺材都抬到对方的家‘门’口去! 联想到郁宗阳曾经的无耻行径,周思敏瞬间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又是那个无耻之徒?”她忍不住对郁嘉善问道:“他又‘逼’迫外祖父了吗?” 合族的事情太丢脸了。她都没好意思说出口。 所以周言义和张氏便一脸茫然的看着她。 郁嘉善在面对周思敏时,态度出奇的温和,甚至有一丝恭敬在里面:“表妹不必为我们这样,那郁宗阳‘逼’迫我郁家与之合族的事情,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他昨日带着一大帮兵匪进郁府抢劫,还准备将郁府上下这一百多口人全都抓到牢房里去。我们不服,沿途揭‘露’他的恶行,他一怒之下竟想当街行凶!不过幸好得贤王爷相救,才免得郁家上下血流成河……” 他转头看了看那十几口棺木。眼泪便不自禁流了下来:“这些都是被无辜连累的忠仆。还有我娘和二婶……二婶没能保住,我娘,也是得了顾先生和王大夫的救治后。才幸存下来的。” 这两日的凶险,他真是不敢回想。尤其是他娘,一声声叫的那么惨烈,简直让他恐惧。幸好顾先生和王大夫医术高明,才让母亲和弟弟都平安保住了。 否则,他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冲到旁边。将那一窝小崽子都杀了泄愤。 “岂有此理!”周言义一听,顿时就火冒三丈:“这般无法无天。就不怕遭报应吗!” 周思文则直接卷了卷袖子,对郁嘉善说道:“表哥你等着!我这就去教训教训那个郁宗阳!就算不能杀了他,打的他从此站不起来是总行的!” 张氏吓坏了,周思敏还处在惊愕当中,竟没来得及阻止。 还是郁嘉善速度快,往前急走几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感动的说道:“表弟,你别急。那郁宗阳已经被贤王爷当场诛杀了。你这会儿去郁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去吊唁的呢!” 这才将周思文给拉了回来。 周言义一听是自己准‘女’婿干的好事,立刻便叫了一声好,然后道:“王爷高义。” 郁嘉善深有同感,对周家人愈发恭敬,亲自将人领到了灵堂,让周思文几个在周言绣的棺材前磕了几个头。 郁嘉义瘦瘦小小的,穿着宽宽大大的孝子服跪在自己母亲的棺木前给她守灵。看到周思敏进来了,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表姐,然后眼泪便唰唰的直往下淌,惹的周思敏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她不是在哭周言绣。她只是觉得郁嘉义可怜。 “别哭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只是直觉不说些什么,郁嘉义恐怕会失望:“你以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表姐。表姐一定会尽力帮你的。” 郁嘉义点了点头。他更想看到是表姐夫,那个一箭将敌人‘射’杀当场的表姐夫。 周思文更不会安慰人,想了半天,上前‘摸’了‘摸’对方的头,以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还有meimei要照顾呢,可不能累倒了知道吗?靠别人都不行,你meimei以后只能靠你。”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