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嬷嬷卖老态 林黛玉治虐习

    且说宝玉来到宁府上看戏，谁想唱的是些极无趣的戏文，弟兄子侄，互为献酬；姊妹婢妾，共相笑语。独有宝玉见那繁华热闹到如此不堪的田地，只略坐了一坐，便走往各处闲耍。

    突然想起袭人回家，要晚上才回来，便找到茗烟，缠着引他去袭人家里，茗烟只得带他去了。

    却说宝玉自出了门，他房中这些丫鬟们都索性恣意的玩笑，也有赶围棋的，也有掷骰抹牌的，磕了一地的瓜子皮儿，偏奶母李嬷嬷拄拐进来请安，瞧瞧宝玉，见宝玉不在家，丫鬟们只顾玩闹，十分看不过，破口便骂，丫头们无人理她。

    李嬷嬷见桌上一个碗，便打开来问道：“这是什么？怎么不去送给我吃？”说完就吃起来，一个丫头忙说道：

    “李奶奶可别动，那是宝二爷留给袭人的。”话一出口，那老货骂得更凶，什么宝玉从小吃她的奶，什么袭人是个什么东西等等，不堪入耳。

    正待这时，韩西西见凤姐那里缺人手，想着宝玉不在，来他房里差几个人，而宝玉房里的人，差下人来又使不动，所以自己来了。

    刚进门，见李嬷嬷边吃着东西，边骂人，韩西西刚进去，屋里顿时一片安静：“怎么了这是？”

    只见看看屋里狼藉不堪，李嬷嬷见是韩西西，也不吃了，赶忙抹了一把嘴，气呼呼的走了。

    众丫头见韩西西来了，吓的没人出声，韩西西看看丫头们，瞅着屋里竟没有一个能落脚的地，道：

    “宝玉不在，你们这些蹄子就翻天了不成？”韩西西表面上依然带着笑，但语轻言重，“宝玉的屋，岂是你们这般混闹的？竟没有一点规矩了不成？”

    韩西西往桌边一靠，丫头们素知黛玉牙尖嘴利，也听说她在学堂里把一群混小子都治理得服服帖帖，想必定有手段，所以这会都吓得不出声了。

    一个丫头赶紧给她端凳子，韩西西坐下来，细声说道：“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马上把宝玉的屋里收拾赶紧利索了，然后跟早晨做cao似地来排队，等我话。”

    韩西西说完，丫头们赶紧打扫起屋子，贾府里的丫头本来就都是精干的，加上这么多人，心里又都不知道等会这个林姑娘会怎么整治，所以这会都卯足了劲加油表现。

    不出一会功夫，屋里又恢复了整洁。

    干完活的，规规矩矩的站在韩西西面前，韩西西看看她们，站起身来，巡视了一下每个人，说道：

    “宝玉平日脾气最好，不与你们摆主子的谱，可你们也不能如此混账不是？若是让你们琏二奶奶知道了，你们都是什么下场？”

    韩西西这么一说，丫头们吓得纷纷求饶：“林姑娘行行好，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林姑娘千万别告诉去！”

    韩西西突然沉下脸：“都听好了，今日之事，我可以不说，但是日后每一个人都必须得谨记府上的规矩，不能说主子待你们宽厚，就蹬鼻子上脸，府上的规矩有没有不知道的？”

    丫头们都点头说：“知道！”

    韩西西说：“那就好！以后但凡是让我发现有不按规矩来，跟主子犯混的，我管不了，就只请琏嫂子来办了。还有，以后每天早晨除了锻炼做cao之外，我要给你们教一套礼仪，都给我好好学，学会了在府上做事就用。还有一件，凡是看见什么不好的事，都自己装在肚子里，不要往外传，只来告诉我，凡有发现搬弄是非的，自己看着办。”

    “我们记住了，再也不敢了。”丫头们纷纷应着。

    “好，现在琏嫂子出需要几个人手，留一个看屋子的，其他的要去跟我来，不要去的就留下吧。”说罢，转身出去，结果屋里所有的丫头们全部跟着韩西西走了。

    其实韩西西不是故意要吓唬这些丫头，贾府里的这些丫头，特别是宝玉房里的，仗着宝玉不说她们，个个没大没小，结果最后就是因为没有分寸，做出了出格的事，害的自己小命不保，特别是那个晴雯，韩西西觉得这帮丫头的好好调教。

    宝玉和茗烟到了袭人家里，袭人知道是宝玉也念及自己，心里很是高兴，让宝玉坐了一会，就打发哥哥送回来。

    宝玉回房的时候，凤姐那边的活已经过完，宝玉一进来，间屋里整整齐齐，以为没有人，突然丫头们朝他鞠躬行礼：“二爷，您回来了。”

    宝玉吓了一跳：“干什么这是？”宝玉看看丫头们在不像从前似地，床上横着的，椅子上歪着的，东一个西一个，而是门口占了两个打门帘的，中间桌旁站了两个，床边也占了两个，而且个个站得笔挺，双手自然的交叉在身体前握着。

    “晴雯，你今儿赢了吗？”宝玉走到晴雯面前，只见晴雯低下头说道：“二爷，以后我再也不敢打牌了。”

    宝玉越来越糊涂：“为什么啊？”丫头们只是摇头，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宝玉想着袭人一会要回来，去看那晚酥油酪，碗却空了，“这是我给袭人jiejie留的，谁吃了？”

    丫头们只是摇头，谁也不敢说什么，宝玉想想，能镇住这群丫头的，也只有一个人了，于是，放下碗，去找韩西西。

    宝玉冲进屋里喊道：“林meimei，林meimei，你把我屋里的丫头怎么了？现在都变成活哑巴了。”

    韩西西跟紫鹃学着绣花，看了一眼兴冲冲进来的宝玉，

    “我当什么事呢？”然后继续做着活，“那他们不跟你吵嘴顶仗，你还不舒服了不成？”

    宝玉想想也是，坐到韩西西的身边：“那样是不是太生分了，都是穷人家里来卖，我怕委屈着她们。”

    韩西西知道宝玉的心，放下手里的活，慢慢说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怜她们，可你也不看看，如今这些丫头都被你惯成什么样了？你到好说，只是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不用规矩约束着她们点，但凡那天做出点出格的事，让哪个太太奶奶们知道了，你是要她们死呢，还是撵出去？所以现在时刻让她们学的规矩些，就不会犯事，这样才能好好的在你身边伺候你，知道吗？”

    宝玉歪着头想了想：“是啊！特别是我屋里那个晴雯，最爱磨牙的，其实太太早就看不惯她的，那个人又是个直性子，万一哪天真是犯在太太手里，我还真是护不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