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安富尊荣在线阅读 - 第一百二十八章,成亲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成亲了

    为这亲事,莲菂每每幽怨过,就要被惹得气乎乎。网w吃个早饭要换衣服,这早饭吃的。换过衣服再吃早饭的莲菂板着脸,安公子殷勤给她挟菜:“给你擦衣服,你生的这是什么气。昨天晚上你没有见我,早上我才特别想你。”

    莲菂拿起筷子,把安公子挟一个不小的馒头:“公子你吃饭吧。”安公子笑逐颜开:“这是给我的,你懂事许多。”拿着馒头咬上一口,又要说话,又是一个馒头送过来。安公子识趣闭上嘴,偷偷看莲菂几眼板着脸,安公子老实把早饭吃完。

    一个上午莲菂总在生气,到中午想想还是恼火。为消这心中闷气,她出门去接留弟,想着和留弟说说笑笑,看到留弟格格笑着说好玩事,会好许多。

    留弟还没有等到,二门上看到一个熟悉的影,离这里有十几步,行走在花篱旁边。那花篱上缠着小黄花,映着他白色长衫,人如玉花似金。小周公子来看安公子。

    二门上的修长影,袅袅在轻风中衣衫拂动,衣上亮丽色泽,也吸引小周公子的眼光。边有丫头的年青女子,只能是就要成亲的安少夫人。小周公子明知道她不喜欢自己,为那衣上色泽吸引,还是看过来。

    这一看就惊奇了,宋姑娘居然颔首,虽然没有笑容,却是打招呼的意思明显。一直想和莲菂修好的小周公子不由已过来,离开有几步远,深施一礼,以“嫂”呼之:“嫂夫人喊我?”

    莲菂半侧过子受过小周公子的礼,也下一个礼儿:“有两句话要对公子说。”

    小周公子一下子就欢喜了,他和安公子最好。这位莲姑娘只能当姨娘的时候。小周公子就为她深恨自己不安。只是修好频频碰壁,给留弟一个玉盒子,被安公子骂了一顿。留弟总是老远躲开,现在听到宋姑娘音,小周公子不为色字上魂飞天外。为修好他魂不守舍,欢喜异常:“嫂夫人请说。”

    “是为翠翠。公子说为您让她搬走,我说话不如您有用。当初为您翠翠才这样,现在眼看她无处可归,您也应该管管是不是?”莲菂说出来理直气壮,听得小周公子皱眉。

    为翠翠?小周公子冷笑,你为翠翠恨我,我为翠翠恨你。现在你成了好人。为她来找我理论。小周公子正色:“宋姑娘说话差矣,我和翠翠早就是陌路人,她的事与我无关。我再去插手,才要惹人非议。要说她为我才这样,西街口儿卖豆腐的女子,对人为生意,有人为她颠倒,要是为她颠倒到失足落水,那就算她杀了人!”

    “你……这是什么话?”莲菂被顶得嘴唇哆嗦:“不为你,她怎么会无处可住。”小周公子看着这位踩上高枝儿的佃农姑娘。说话这有理的气度,不知道的人,真以为她是哪家夫人。街上女人有这么仰着脸看男人的吗?多是低头避开。

    “她搬去时,手中还有几两卖房子的银子。如今分文不见,不知道谁人葬送。”提起翠翠,小周公子更是恼火:“我以前事事照看她,她可曾听我一句,一双耳朵听的全是别人话。如今弄到这种地步,与我何干!”

    小周公子越说越来气:“再我劝你一句,人人说你有手段,只我知道你不能。永年兄不是一个女人指使的动,你比翠翠聪明,你肯听话,她不肯听我的话。话又说回来,你不肯听又有什么办法?”

    袖子一拂,小周公子修好的心点滴全无:“那个余翠翠,倒成我头上一个挥不去的罪名。有你这样好心人,又来寻我做什么!”

    莲菂咬着嘴唇,被骂得里雾气上升。天底下还有这样男人,事出原因为他,结果他分文不认,都成了自己的错。莲菂气白了脸回去,小周公子气白了脸去见安公子。

    “你十回来,倒有五回带着气,”安公子正在执笔,放下笔笑话小周公子:“你再遇不上菂姐儿,这气从何而来?”

    小周公子冲口而出:“我不遇上她,哪里来的气。”把话对安公子说过,还是带气:“岂有此理!”

    安公子故意道:“这么说来,我的那一位被你气得不轻。”小周公子忍了几忍没有忍住笑,他是个俏皮的人,就此哈哈大笑起来:“亏你说得出口!你要怜香惜玉,赶快去哄,还能哄得几滴眼泪回来。”

    这一个先哄好了,安公子很是轻松:“我要遇到你们争执,一个人给你一下子,都不把我放在眼里,把那余翠翠放在心上看得重,我也生气去。”安公子垮着脸。

    小周公子更要笑:“我不把你放在眼里,还能跑来找你。”他凑近安公子耳朵里,嘀嘀咕咕说几句话。安公子难得红脸,今天红一次,而且瞪眼睛骂:“你这狗才!难怪菂姐儿不喜欢你,歪才多的是,我不要你管。”

    讪讪的小周公子解释道:“我也是为着她是不是,你要是不会……”遇上安公子瞪视的眼光,小周公子打个哈哈:“我看你平时不去那样地方,我怕你不会,你要会当我白说。”安公子绷着脸好一会儿,闷声闷气地道:“这个,还有不会的吗?”

    小周公子陪笑脸儿:“说得是,哪有人不会这个的。”

    时近中午,安公子让人送上酒菜来,绷着脸还在和小周公子生气。小周公子象是主人,手执酒壶正在劝他,安步送上一个大红的礼单来:“史老爷命人送给公子成亲的贺礼。”

    安公子拿过来先看下款,落笔史大郎,他微笑起来:“还说了什么?”安步回话:“说史老爷前阵子外面去,上午才回来,知道公子要成亲,匆匆备上贺礼勿嫌菲薄,再就是约着公子明儿晚上聚聚。”

    小周公子伸头只看安公子手中礼单:“这是哪个人,他一来你就不生气。比我还强呢。”安公子笑骂他:“当然比你还强,人家从不胡说八道。”小周公子想想又来气:“我就是胡说八道几句,相中我的人多。才惹得在你们家不受待见。”

    “行了行了,一顿午饭,你不绷着脸。我就要绷着脸,有什么意思。为我想想吧。等我进去见到菂姐儿,又是一个冷脸儿,咱们取乐吧。学里又有什么好诗词,说来我笑一笑。”安公子打圆场,举筷让小周公子吃菜。

    小周公子涎着脸笑:“有一个你的笑话,我说出来你不许恼。”安公子微笑:“先说说谁这么机灵,我听过要好也还他一个。”

    “说起来这原创就不好找。要是问谁用在你上,倒是人人都有份。”小周公子嬉皮笑脸:“我们打赌,你洞房花烛夜,一定押诗韵。”

    安公子也嘻笑:“一听就不是好话,快说出来我听听,说得雅致些,不然一顿肥打。”

    “当然雅,不雅能告诉你。”小周公子清清嗓子,附到安公子耳边低声:“你洞房里,难道不要平上去入。这四声雅不雅致?”小周公子面有得色:“要问这四声原创人,那就把祖宗搬出来了。”

    安公子掏出丝帕掩口咳了半天,才用筷子指着小周公子的得色:“亏你有才,下科不中。对不起你这才。”

    晚上夜凉如水,安公子坐在莲菂房中轻笑:“还在生气?你气上一天了,准备气几天先告诉我,我躲着你这气色走。”

    莲菂愤然抬头:“半天,我中午见的小周公子,这才半天。”然后再低下头懊恼,继续在生气。安公子自己猜得很对,小周公子气过,再来看莲菂生气。

    “晚饭你就不好好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和我生气。就为着房子,不是帮了她银子,”安公子在外间哄,留弟避到里间看书,画角做针指陪她,两个人听上几句就皱着鼻子对着笑一笑。

    “那你就让她留下,不搬走。”莲菂就咬住这句话。

    “说过了这不行,我不喜欢她多见你,这你知道。”安公子不紧不慢,声音依然悦耳,但是寸步不让。

    莲菂低着头看自己鞋面不说话。

    “现在你知道我是对的吧?”安公子故意问道。莲菂的话被引出来:“对什么?”

    “你要是不见翠翠,哪里来的这气生。”安公子低声笑:“要是见她一次就喜欢一次,谁还会不喜欢她。”

    莲菂再低着头闷声不响。

    “今天有人送我的八宝帐,我送去给你看,?”安公子把话题扯开,莲菂这才回话:“那帐子哪里来的,别人肯送你?以后还什么才是合适的还礼。”金八宝,翡翠件儿,而且是鲛绡帐,莲菂噘嘴:“这帐子要值多少钱,总比五两、十两银子的要贵吧。”

    安公子但笑,简靖王送来的,还能错得了:“一个相熟的经纪,惯走天南海北,与我有事交待,听说我要成亲,送来新房里摆设。你明天抽个空儿,看着人挂上去。”

    看着那小噘嘴又低头,安公子取笑道:“你是没弄赢,你要怎样就怎样没依着你。早就说过你不当家,几时骗过你。”莲菂没话说,过一会儿才道:“都说公子对人和善,怎么就不能体谅到翠翠的苦处。”

    安公子大吃一惊:“我体谅她,你愿意?你这么贤惠,以后我娶几个?”安公子涎着脸胡扯:“一桌子纸牌,还是八仙过海。”

    被莲菂瞪一眼以后,安公子略为正经一些:“看看你就不能当家,对我的人,我当然和善。你要是当了家,不管什么都送给人去。”

    一通胡扯以后,安公子往外面看:“咱们出去走走,池子里划船去。这清风朗月的,不玩你倒闷在房里。我问过祖父母和母亲都说不去,咱们去吧。”

    莲菂真的是足足生了半天的气,想到小周公子就肝痛。又听安公子胡扯半天,想行船也不错。坐着不动先喊留弟:“咱们玩去。”留弟出来摇头:“白天我和姑少爷刚划过,他卖弄会划船掉水里了,我笑他也掉水里了,呛了几口水我不去。”

    只有未婚夫妻往外面去,池子里下了画舫。一池荷花荷叶,还有不少莲蓬。莲菂心里又不舒服了,画舫中摆着小桌子。上面果碟子琥珀色酒,酒全是小巧玉杯,莲菂抚着额头对着那玉杯上光泽看。安公子在对面笑着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想什么?”

    “你在想。拿个玉杯给人去,至少值间房子。”安公子乐不可支:“送到。你送无可送,把我也送出去才满意,不过你当着点儿心,要送我也送个可人儿,免得我伤心。”

    莲菂不知道该气好还是该笑好,一杯酒下肚,她只是疑惑。以前没有发现公子这么多废话?从晚饭时一直说到现在,居然还有话。

    清清流水,荷叶行风,安公子欣赏一会儿月色,再来看对面的未婚妻子。菂姐儿在月下肤色如玉,月光之下从来是出儿。

    “这子倒是闲适,”莲菂喝了最后,自己对自己嘟嘟囔囔。水面上一阵风吹来,吹得荷叶乱晃。安公子解下自己外衣给莲菂披在上,对这醉鬼小声笑谑:“唾手得来的。不是你流血流汗而来,你心里不快意。”

    带醉的莲菂认真想想,醉中实话都能出来:“我要是翠翠,会比她强吧?”安公子含笑:“那是当然。你不比她强,就能教唆她。”

    “公子总是有理的。”莲菂咀嚼这话,安公子悠然自得:“所以呀,我总比你强一点儿。”莲菂笑嘻嘻下个注脚:“不是说你总有理。”

    跳板晃悠悠,丫头先下来,安公子携着莲菂再下来:“看着你脚下,你这么个大人掉河里去也罢了,我手在你手上呢,拉我一起下水就不好。”

    莲菂瞪眼睛,杏眼儿光波流转:“是谁拉谁下水?”安公子手指着鼻子:“我,是我。”这才一起无话,携手往莲菂房中去。

    到了院门,蓝桥头也不回丢下主人先进去,商mama在房里也不出来。外面传来轻微响动,轻得似夜里小动物在呢喃。过了好一会儿,安公子才把莲菂送进来,莲菂面上绯红,比刚才醉意还要脸红。安公子眼珠子明亮,可比天天星星。

    今天晚上的公子,又得了手去。在那嘟着的红唇上,如愿以偿了。

    天去会史大郎,先谢他的礼物。除了八宝帐,还有凤簪金钿,安公子很满意:“王爷盛如此,让佶愧不敢当。”

    史大郎笑起来:“王爷说,公子cāo)劳,送个好纱帐给你,愿你夜夜安睡。再听我你一表人才,王爷大笑,边怎能无佳人相伴,送你凤簪金钿,给你装饰你的佳人。公子你这亲成的,满城里话不少。”

    “都是夸我的,夸我有眼力界儿。”安公子毫不脸红。史大郎暗暗好笑,嘴上附合:“说得也是,女人一要生得好,二要品好,有这两条在,管她什么家世去。”

    再说正经话,史大郎就是言又止,一言难尽的表。

    “王爷什么意思?”安公子问出来,他心低落,明知道事已经这样,还是想问一声。

    史大郎低低长叹:“王爷大怒,骂京里官员们不长眼睛。这些人糊涂蛋,活该被害死。眼前有一点儿余地,就忘了受欺凌的子。”

    “也不能怪他们,哼,”安公子冷笑:“被田公公欺负最狠,要不是低头也躲不过去的几位大人们,是田公公亲自上门去修的好,他们觉得以后就此太平。不想田公公此人,倒有如此手段!”

    “满朝言论,现在都说王爷造反。这些好了伤疤忘了痛的糊涂蛋,这几天里子好过,为表忠心,正在议王爷的罪名。”史大郎也有不平:“王爷不打是对的,王爷说了,等到这些人死干净了,再打也不迟。西北都说苦寒,我们呆惯了不觉得。再说那里矿产多,银矿金矿玉矿都有。一年只收一季庄稼,却是土地多。以后自立为王,不是快活。”

    安公子长长叹气:“请将军为我进一言,请王爷以大局为重。皇上年幼,分辨不清人好人。”在安公子心中,简靖王要造反是无疑,只是他要等个好名声。安公子和左大人通信商议过,砒霜有毒。也可以治病。先除阉党最重要,不想田公公应变得相当好。让简靖王一下子没有好借口。

    史大郎嬉皮笑脸,果然王爷说的对!这位安永年。他是能看清楚这京中事。史大郎谨慎地传简靖王的话。这是王爷亲口说过,如果他不糊涂,把这些话告诉他。

    “王爷对先生推祟。请先生得空,去西北面见面谈才好。”史大郎说过。安公子也答应下来,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史大郎微笑:“不管打与不打,咱们的生意还是要做。公子不用担心没钱赚。”

    引得安公子一笑拱手:“多多拜上王爷,托王爷的鸿福,这几个月里我挣了不少。备的有一份礼物,请将军有便船带回去。”

    回去的路上,安公子对简靖王神往。见过他的人说他生具异相。又材魁梧,文武双全。再想想史大郎的话。安公子想想也是,京里这些糊涂官员们,还要给简靖王定罪名。人家干脆自立为王,在西北那一大片地方呆着,自种自收自得其乐。

    这样的一个人,安公子还真的想结交一下。想江南江北诸多名士,神往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安公子笑话自己,哪里有许多时间去结交。

    当晚在城外歇了一夜。第二天进城去。自此安公子一心一意准备亲事,两耳闻过窗外事,权当没听;两眸看过窗外事,权当没看。

    亲事提前三天。莲菂出城去。安公子骑在马上送她。又是两个月不出家门,街上样样新奇。路上行人匆匆不停,莲菂掀开轿窗帘子问安公子:“不打仗了是吗?不打仗穷人子好过些。”

    安公子是惋惜:“不打了。”

    莲菂好奇:“公子钱没有赚够?”安公子噎住:“这是什么话。”莲菂觉得自己又问错了,赶快把轿窗放下,偷偷在轿子里笑。

    又走上一时,外面安公子和人寒暄:“我送宋姑娘出城。”回答得理所当然,莲菂凑到轿窗看说话的人。

    一个油头滑面的青年公子,生得也端正,就是一衣一笑都带着不稳当。这是郑仁锡。莲菂忍不住从轿中又要说话:“刚才说话的那个人,也是公子朋友?”这个比小周公子看上去还要糟。

    安公子笑一笑:“你不认识他?”人家上揣着你帕子。莲菂信以为真,认真想过:“没见过。”安公子哈哈笑起来,斜睨莲菂心中舒畅。不是为莲菂不认识郑仁锡,是想到他自己做的好事!

    轿后还在嘻嘻哈哈声音,程敏功一定要送留弟,正在和留弟鬼扯:“屋子多不多,有我一个铺盖我就不回去。我妈昨天骂我,让他急去。”

    这真是闲怡子。外面如何乱,从来与家里无关。行到村口,鼓乐声响起。这是安公子的田庄,又是莲菂族亲,大家一起来迎。

    及到院,安公子笑吟吟,亲手拂起轿帘。以前青衣补丁的小村姑,现在丝履绣裳回。院内院外都是焕然一新。院门上两只崭新的大红灯笼,院内迎出来四、五个家人,不知道几时过来。

    后面轿上下来的留弟是高兴。排场越大才说明这亲事,安家越重视。留弟上学一年,比以前要懂事多。陪着莲菂进去,留弟兴高采烈:“这厢房是新盖的,还种了两棵树。快去看后面。”

    后面看过进屋里,摆设崭崭新,雕花桌围的桌子,水磨椅子,俱是全新。

    这样的亲事在别人看来,安公子当然是一个大好人。莲菂重回屋里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屋里的人,眼光都是感恩戴德。天知道,要成亲的人不是他们,他们用这样的眼光看着安公子。一直看得安公子心更好。

    不嫌贫不是吗?莲菂又腹诽一下,喜欢上一个分不相配的人,满足别人的富心理。

    众人围坐的安公子笑容满面:“屋里去吧。”屋里摆设也全换过,描金衣箱泥金衣架,当年流汗出累人,变成呼奴唤婢人。

    没有坐一会儿,安公子进来辞行:“我回去了,我不在你边,你不要弄鬼才是。”莲菂抱膝坐在炕上,笑吟吟道:“怎么弄?教教我。”

    “明儿我来,细细告诉你。”安公子突然想起来小周公子的话。面上笑容加深,低声道:“不要太想着我。”

    是夜,大红灯笼挂满院中。墙上喜字笼罩在烛光中。程敏功和留弟围着新栽的小树拍手欢笑,坐在廊下的莲菂只是恍惚,想起来自己初次结婚。

    九月多长天爽空。多高云清雅。成亲一大早,莲菂原本是不放在心上。到此时也有些心思纷乱。院子里恭贺之声不断,四位叔公们做主人,宋木匠是血缘最亲的族兄,戴着大帽子,穿件宽阔的衣服帮着待客。外面喜气洋洋直入屋中来,象是门缝窗户缝中都丝丝进来。莲菂心思似小船,随波在起伏的水波上。

    饭送上来。喜字儿馒头,红枣粥,另外是如意山鸡卷儿等名头好听的菜。莲菂刚说一句:“给我盛碗饭来。”两个年长的mama陪着就笑道:“今儿不能吃饭。”弄不懂这规矩,莲菂只听馒头,mama们看她吃完,双手一拍乐着道:“这就成双成对了。”

    一顿饭莲菂吃了四个馒头,两碗红枣粥。没有想到还有人在算吃多少,莲菂坐在炕上只低头,不明白这古礼还要有什么。

    汗衫儿汗巾子抹中衣及外衣全部一色新,就是鞋子也是新的没下过地。请来的喜娘帮着调脂抹粉。修眉整鬃,收拾齐整。送上镜子来照一照儿,就是自己也觉得淡白轻红,不是旧模样。

    自此就没有下过地。莲菂不无窘迫。花轿下午进门,留弟进来告诉:“公子来了。”再比划给jiejie看:“送来一只大鹅和一坛扎彩绸的酒,”上这一年学的留弟明白:“这是雁礼。”鹅称家雁,没有大雁就抱一只鹅过来。

    罩着大红绣并蒂百花披风,穿着锦绿喜相逢百蝶裙子的莲菂只轻轻嗯一声。肩上四合如意云肩,头上是蟠龙宝髻。换作以前,问她人可以拘束成这个样儿,莲菂自己先不相信。

    红盖头罩起来,喜娘搀扶踏上红毡,莲菂只看自己裙下微露的凤头鞋。一地黄花畔大红花轿在鼓乐中起轿,留弟紧扒着房门,眼里满是泪水,对着离去的花轿泪流满面。jiejie的一件大事完成,就古代现代人都共同的目标:嫁人要嫁衣食无忧的,这件事完成得不错。

    下午迎亲傍晚花轿进门,安公子自己的亲事他要依古礼,由着他自己折腾。花轿停在院中,打开轿帘,露出左手金锭右手银锭的新娘。亲戚们都纷纷笑了,左金右银,这是好兆头。

    安家大门张灯悬彩,门内设六曲围屏,垂挂绣幕,名花宝鼎俱在长几上。安老夫人和安老太爷笑得合不拢嘴,等着新人过来行礼。正中坐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相貌与安公子很像,这是前天赶回来的安老爷;对面安夫人还矜持着,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近十月的天气,夜比昼长,新娘端坐在新上,心里还是忽闪忽闪着。眼来一双靴子脚,安公子一手拎着盖头角儿,一手拿着红纸裹的新秤杆儿,挑起盖头来。那眸子笑意看上莲菂黑色眼眸,象是在问,闷坏了吧?

    莲菂垂下头,边喜娘的吉祥话儿,亲戚们的笑声都象流云般闪过。昏昏沉沉的她,听不见笑语再看时,房中只有喜上眉梢的丫头们,不知道何时人都散去,而边生的花生桂圆堆了不少。

    哦,交杯酒也饮过了,莲菂回想刚才,象是什么都过了一遍。房中香气馥郁,灯光璀璨。摆的多是名人书画,周鼎汉炉。沙漏中细沙流下,时光过得飞快,这一天就要过去。

    两个大红灯笼引着安公子往新房中去,小周公子后面跟上来,扯着衣袖悄声道:“我不bī)你喝酒,这东西你还拿着的好。”把东西硬塞到安公子袖中,小周公子停下目送安公子离去,做朋友也不容易,事事也为你想着。

    房门儿咿呀儿响,莲菂又心跳一跳,这次是安公子进来。大红锦衣黑靴子,他面上是喜气洋洋。这可怎么办?莲菂心慌意乱。

    安公子负手对着莲菂看上一时,越看越喜欢。丫头们给安公子宽衣,也给莲菂宽衣。面上厚厚脂粉洗去,上只着寝衣,莲菂更慌乱,象是外面伪装被人取走,她无所遁形。

    房门儿再咿呀响,是丫头们退下。夫妻并肩坐在喜帐中,安公子只是笑,莲菂只是看一边。“我陪你一夜是无妨,”安公子刚说出来,莲菂往一旁让一让:“你先睡。”

    吃吃笑声中,莲菂看到上正中摆着的白色锦帕,嘴唇哆嗦几下。龙凤红烛爆了又爆,安少夫人坐在上只是不动,安公子笑吟吟也不催促,大有陪你到天亮的意思。

    不急太监急,窗外有声音响起:“夜深了,请公子、少夫人早些安歇吧。”这声音骤然响起,莲菂不可遏制地颤抖一下,安公子趁机搂住她,柔声低语:“莫怕,是听房的mama。”

    还有人听房,莲菂原就不知道古礼,就是知道也是只心慌去了。她仰起面庞,泪水不是一下子出来,而是慢慢由雾气变泪珠,最后积满眼眶。嗓子眼里哽咽道:“嗯。”

    明天早上,那白色锦帕上要有点儿什么,莲菂伏在安公子怀中,觉得自己更晕得不行。小衣解去,露出抹……莲菂要是看一看,能看到安公子面色潮红,呼吸也要急促得多。虽然手上还是慢慢在解,人急迫地多。

    这就是小周公子跑去书房里耳语找骂,适才又拦住多说一句话的原因。这位公子,是个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