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一地脸面

    2003年10月1日，是个大喜的日子，但对江南医院党委书记、院长卜贤玉来说却是个可恼的日子。

    可喜，是因为54年前的这一天，伟大领袖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向全世界庄严宣告: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了，中国人民从此站立起来了！所以这一天成为中国人永远的骄傲。

    可恼，是因为这一天卜贤玉在江南医院院长办公室遭到了采购部长常相忆最为响亮的两个耳光。这不仅是卜贤玉的耻辱，更是江南医院全体医务人员的耻辱。因为这是江南医院成立50年来院长遭到耳光袭击的耻辱。

    我到院部办公区时间是7:25分，我在这里上班第一天，作为院医疗改革领导小组成员之一，我提前了5分钟，不是想积极，纯粹是为了尊严，说白了，为了脸面，在领导和同事面前混合好印象而已。

    说到脸面，咱中国人有自己的文化，传承了几千年的面子文化越来越美妙无穷。我们姑且作如下理解:

    引证解释:

    1.面孔。

    文康《儿女英雄传》第十四回：

    “只因半百之年经历了这场大病，脸面消瘦，鬓发苍白。”

    沙汀《在其香居茶馆里》：

    “这个脸面浮肿、常以足智多谋自负的没落士绅，正投了联保主任的机。”

    2.面子；情面。

    《儒林外史》第五十回：

    “姻弟席上被官府锁了客去，这个脸面却也不甚好看！”

    巴金《家》十四：“将来书读好了，做大官，那时节连我这个老婆子也有脸面！”

    赵树理《老定额》：“李大亨这样个爱脸面的人物，让蛹蛹这个毛孩子当面奚落一句，说什么也得再回一句。”

    这样解释似乎很乏味。脸面这玩意你要说让它丰富它就丰富，你让它出彩它也会流露出周立波式的兴奋: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然后突然伸出两个大拇指，大吼一声:

    “我给你出彩！”

    这一声断喝，从此一个人的命运得到改变。

    常相忆的这一巴掌究竟有多大威力？这两巴掌拍出了两个人什么样的命运？请大家稍安勿躁，耐心听我道来。

    这故事写了二十五章，卜贤玉究竟何许人也？前面作了些零碎的铺垫，露了几回脸，甚至有一回在电视新闻里只露了半边脸。说实话，我细细想来真有点于心不忍，又有点不够仗义。如果这部小说被哪个大导演看中，要拍个电影、电视剧参加国际影视比赛啥的，谁愿意演卜贤玉这个角色？戏份太少，露脸不多，银票无几呀。如果按连续剧模式，卜贤玉只有可怜的几集，再难不难的演员拍戏啥的总得要有经纪人、保镖、保健医生、厨师、化妆师、司机啥的，如果收入连这些人的开支都不够支付，恐怕就没人演卜贤玉了。

    这又有什么呢？我倒有个好主意，如果实在没人演，我来。不过请导演考虑清楚，我必须在给病人做完手术后，才能担任，我不能因为想出名就不务正业，咱得要这个脸面不是？

    不扯了，咱还是说说卜贤玉这个人吧。第3章《十八罗汉名单》是这么介绍的:

    “静坐罗汉卜贤玉，绰号“大老板”，复旦大学毕业，JS南通人，男，50岁，妇科专家，教授，博士后导师，院长，党委书记。”

    卜贤玉从出生到大学毕业，无论是哪个方面都平淡无奇，如果写，也是一笔冗长的流水账，不写也罢。就说他比较出彩的那几个方面吧:

    人或如其名，卜贤玉也如此。他出生在JS南通，长相短小精致，头不大，但容量不小，里面弯弯绕比较多，你钻进他的头脑就好比钻进四十年代SX遍地开花的地道，找不到回家的路。卜贤玉有个浑名叫三坏:

    一坏jian。小时候，卜贤玉和他爷爷睡，每年冬天，他爷爷都要卜贤玉拿尿壶，天冷人懒，卜贤玉就想了个主意，某个白天，卜贤玉找出铁钉，在他爷爷尿壶底部钻了孔。晚上，他爷爷要他拿尿壶，尿完就把尿壶放在被窝里暖着，怕凉。第二天起床，壶里的尿全漏在了床上。如此三回，他爷爷就再也不让他拿尿壶了。

    二坏诈。高中放学路上见一老太和一个姑娘从对面过来，就和同学打赌，赌资10元。基本动作是:卜贤玉站立马路中央，面向老太太和姑娘撒尿，他同学拉着他的胳膊，如果老太太骂卜贤玉，卜贤玉就输给同学10元，如果老太太骂同学，那同学就输给卜贤玉10元。那同学心想:你在马路上撒尿，老太太怎么可能会骂我呢？自己赢定了。那同学就拉住卜贤玉胳膊，卜贤掏出家伙就尿。对面过来的老太太见了，破口大骂:

    “混帐东西！他眼瞎，你眼也瞎？！”举起拐杖追着那个同学就打。事后，那同学一声哀叹:“细节决定成败呀！”那同学万万没想到，卜贤玉会装瞎。

    三坏痞。高中时，卜贤玉看中班上一个女同学，已经到了抓狂的地步。从生理角度讲，青春躁动正是“月朦胧，鸟朦胧”的端口。卜贤玉有一种偷窥的欲望。他常常偷穿同学衣服，在月黑风高的夜晚偷窥那个女同学如厕。结果背黑锅的自然是他那个倒霉的同学。

    或许是遗传基因的影响，也或是染色体过重，卜贤玉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复旦，又以出其不意的方式报学妇科专业。他母亲为此喝了两回药，上了三次吊。怎奈卜贤玉此心已决，家人无奈随他。

    卜贤玉四年奋斗换来丰硕成果，以年级第一的优异成绩夺得冠军宝座。

    到江南医院妇科工作后，院内院外对卜贤玉评价褒贬不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卜贤玉仕途，他的职务由妇科见习，到住院医师、主诊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妇科主任、再到副院长、院长、院党委书记。许多人用身体所有零件去想，都弄不明白，这个南通农村娃，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家里最大的官就是个村民小组长。无钱无势的卜贤玉究竟靠什么走上“大老板”的成功道路？

    这个迷被常相忆的两耳光解开，让所有的人近乎出:

    “俺的娘哎，老鼠给猫当伴娘，世界太疯狂了！”

    我姑且做个中国式的福尔摩斯，来解这个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