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悲中求乐
悲悲戚戚的常相忆到省城长途车站下车，一辆宝马早已在那里等待多时。来接她的是牛副厅长的驾驶员小汪。小汪二十多岁，很利索的一个小伙子。他冲常相忆礼节性地微笑着打过招呼，安排她坐到驾驶室后面的座位上，然后宝马无声地驶上宽敞繁华的主街道。 “牛副厅长有点事情急需处理，您先到温泉宾馆休息，他忙完就过来陪您共进晚餐。”小汪说。 “辛苦你了小汪，”常相忆对这个小伙子并不陌生，有几次到省城采购药品，都是他开车接的自己。 “听首歌吧，它能帮助您缓解旅途疲劳。”小汪征询常相忆意见，很善解人意。 “好的，谢谢！”常相忆对小汪的细心很满意。 汪峰的《在雨中》弥漫开来: 在雨中 看见你的身影 突然那么悲伤 那么疯狂 刹那间 往事涌上心头 时光飞逝 掉进了回忆 有一次 一起去看电影 那个故事 感人肺腑 还记得 你流着眼泪 在黑暗中 我们紧紧相拥 在这场淅沥沥 哗啦啦 纷纷扬的雨中 我们还能不能像从前那样 紧紧相拥 在一切甜蜜的疯狂的 都远去的今天 我们还能不能像昨天那样拥抱在雨中 在雨中 想起你的模样 感觉那么温暖 那么哀伤 刹那间 你似乎就在眼前 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很多次 一起走在雨中 那个情景 浪漫如梦 还记得 你总是靠着我肩膀 在雨中 我们紧紧相拥…… 常相忆闭上眼睛，慢慢回想自己和牛副厅长认识的点点滴滴。 那天，牛副厅长带领检查验收小组在江南医院餐厅“艳遇”常相忆，宴席上，采取以拍牛副厅长马屁为中心，坚持领导少喝点，美女多喝点的“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的劝酒办法。一桌人坚持不懈地劝常相忆喝酒，在高度兴奋中，常相忆逐渐丧失防御能力，结果喝得和酒店老板家养的猫打了平伙，猫醉了，她倒了。 牛副厅长斩钉截铁地对陪酒的院长老杨说: “常部长不仅人长得漂亮，这酒量也非同小可，女中豪杰。有句老话叫啥来着？对对，叫巾帼不让须眉！” 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着老杨: “今晚就别让她回去了，在宾馆开个房间，让她好好休息吧！杨院长是否放心呀？” 老杨不是傻子，刚才劝酒时他已经从这帮身上猜得八九不离十，鼓动常相忆认牛副厅长做干爹，现在又要开房让她住下，目的最清楚不过了。他或许能找个理由来保护常相忆，作为她的领导，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但他更清楚，牛副厅长掌握着生杀大权，如果这次验收不合格，创“三甲”医院的金字招牌拿不下来，不仅市委市政府领导找自己麻烦，医院上下两千多啊口人的工资福利上涨的希望就得泡汤，这些人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哇。再者说，常相忆又不是小姑娘，也没有正经的家庭，她的作风自己非常清楚。把她留下，就等于给牛副厅长送了一份大礼。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想到这里，老杨面带微笑: “牛副厅长心疼干闺女啦。就按领导安排的办吧。有领导保护，她一定很安全的，我一百个放心！” 不知什么时候，常相忆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宽大的席梦思床上，牛副厅长那颗肥硕的脑袋就在自己脸的正上方，眼睛正色眯眯地盯着自己的身体。看着这颗脑袋和那个差不多快到膝盖的肚子，常相忆一下子联想到非洲一种蜘蛛，就感觉一阵恶心。她挣扎着坐起来，想找点东西遮盖自己的身体。牛副厅长肥大的手就伸了过来，紧接着整个身体也压了上来。 酒精的作用让常相忆无力挣扎，或者只是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躺在那里不动了。 牛副厅长心肝宝贝乖乖rou地胡乱叫着，喘着狗熊一般的粗气在她身体里耕耘。她不再反抗，也没有配合，木木地躺着。她想，自己的身体早已被许多男人耕耘过，不再是什么风水宝地。自己喜欢的却不属于自己，自己讨厌的却无法摆脱。那一瞬间，常相忆的心在哭，在颤抖，在一点点麻木。她任凭干爹在自己身体里卖力地做着活塞运动，而自己头脑里满满的是白发苍苍的母亲和脊梁已经下弯的父亲。她想起小时候，春天吧，山那么绿，水那么清，天那么蓝，她穿着母亲为她裁剪的碎花棉袄在田野上疯跑，笑得那样开心，那样无拘无束。长大了，心也大了，自己常常坐在门前的那棵枣树下，痴痴地看着远方。 翻过那座山梁，你就能看见平坦的马路上奔跑的汽车，坐上汽车再往前走，你就能看见大海、长江，还有奔腾不息的黄河，就能看见很高很好的楼房、很大很大的工厂。她想，等长大了我一定要翻过山去，一定要去看看那个神秘的世界。她感觉在山里很孤独，除了山，还是山，在这穷山沟里结婚、生子，一辈子和土疙瘩打交道，她说什么也不甘心。只有爬过山去，才能欣赏到最美的风景，如果能嫁个好老公，有本事挣钱，有能力当官，这辈子也不觉得冤枉。 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不是难过，也不是不舍，而是兴奋，她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咯咯地笑，繁华的世界仿佛就在眼前。 离开家乡一晃就是十年，中间只回去过两次。一次是母亲病故，一次是父亲离逝。家里已经人去屋空，回去又有何意义？ 她不止一次地思念母亲，好多次梦里哭醒，再难睡去。就是现在，差不多和父亲一样的老男人，享受着自己的身体，她也在想自己的母亲，也许只有母亲能够理解自己，然而母亲去了另一个世界，她自己的灵魂早已追随母亲而去，躺在这里任人玩弄的，只不过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罢了。 常相忆躺在床上，无声的泪水从空洞眼睛滑落，打湿了床单。她感觉自己很愧疚，至少是对卜贤玉愧疚。为了让心爱的男人走上仕途，这样的牺牲过于惨重，惨重得痛彻心扉。 常相忆的rou体和泪水，换来了卜贤玉副院长的官位，然后是院长。然而她的牺牲并没有带来丰厚的回报，自己得到的只不过是“小三”这个不雅的角色。更令常相忆恼怒的是，当戴天明向办案人员供出和自己有不正常的经济往来和不正当的两性关系时，为了保住自己院长的位置，卜贤玉竟然大肆诋毁自己。这么多年，她为卜贤玉付出的东西太多太多，rou体上的，精神上的，金钱上的。就连卜贤玉炒股的两百万都是她常相忆给的。 既然没有结合可能，既然婚姻已经死亡，等待还有什么意义？国家医疗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动作也越来越大，半路出家的自己只能奋起反击，无论失败还是成功，都是她常相忆最理想的结果。 “温泉贵宾到了，请您下车吧您的房间号是2022，这是房卡。您没携带行李，我就不陪您上楼了。您到房间后牛副厅长会给您打电话的。我在楼下等您。”小汪把房卡递了过来，常相忆接了，说声谢谢就转身上楼。 刚到房间，牛副厅长的电话就到了。 “小忆到房间了吧？你先洗个热水澡，服务员已经准备好了，你喜欢洗牛奶浴呢还是玫瑰花浴都可以。洗完我们就去吃正宗的小龙虾。” 常相忆住的是总统套房，欧式装潢，豪华气派。套房有两个房间。外间是会客厅，一色的豪华家具，里间是浴室和卧室，浴室与床塌之间彩色石子铺就，还有吊环、逍遥椅、秋千等，浪漫刺激。在这里住一个晚上，挂牌价是2999元。 一切顺其自然吧！常相忆知道，干爹牛副厅长花那么大本钱图的是什么，而她为了能够干掉卜贤玉，也只能去捧干爹这个蜘蛛一样的大肚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