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边血色

    玛丽亚和阿尔温也相继追了过来，晶莹的水珠从她们的发梢滚落，“到底怎么了？”

    艾琳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强笑道：“没事。只是，我突然想起来这么晚了，还没睡觉，想着回去睡觉罢了。”

    玛丽亚快活笑道：“你比我还笨呢，其实睡晚根本没关系，这里又没人管着。”话虽如此，玛丽亚的神色却忽然暗了暗。

    “哦？”艾琳装出兴奋的样子，问道：“那你之前也这么想过喽？”

    玛丽亚连忙捂住嘴，急道：“呀，不小心说漏嘴了。”

    尼娜皱眉，整了整刚才没梳理好的长发，然后径直拉起玛丽亚和阿尔温，“反正大家也都这么累了，一起回去吧。”

    艾琳点头，先一步往前走去。尼娜不时的抬头看艾琳，艾琳只当作不知道。回到树屋附近后，艾琳便先闪身了。在这里，艾琳明白自己根本没法再使用魔法阵，只能再去魔宠空间里找小银。可是，又哪里找得到。

    尼娜却很快追了上来，“艾琳，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不方便说？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可是，我连什么时候丢的，在哪里丢的都不知道。”艾琳拽着一缕短发说。

    尼娜说：“我和你一直到处找找好了。”

    艾琳说：“算了，现在出去也不方便。再说丢都已经丢了，可能找不回来了。”

    尼娜看着艾琳眼中隐约的落寞和伤心，觉得这件事并非艾琳所说的那么简单，“非常重要的东西？”

    “对我来说是这样。尼娜，你不用这么跟着我，我不会莽撞的离开这附近的。”

    尼娜在心里微微叹气，不明白为什么艾琳始终有点不相信自己，看她十分伤心，迟疑道：“艾琳，如果有什么事情担心的话，可以对我直说。”

    艾琳拽了拽自己的短发，勉强笑了笑。难道小银已经突破，可以变成人形？可是，这也不该是它默默离去的理由啊！

    夜里，艾琳强迫自己睡着，却极不安稳。迷迷糊糊中，艾琳好像看到了已经化成人形的小银，但是他听到自己的呼唤声，却一直没有回头，只是越走越远。艾琳怒极了，干脆将行囊扔了过去。

    “你真的就打算这么走了？”

    “你不是一样从没记得我吗？”

    艾琳想反驳，但是最后却只是咬牙说：“如果真的要走，至少告诉我，我给你送行。放心，我不会死缠烂打的。”

    小银回头，正要说话，艾琳却已经惊醒。醒来之后，她只记得小银发白若秋晓，瞳如暮色，其他的想不起来。看自己也睡不着了，艾琳绕着树屋附近跑了几圈。既然自己已经到这里，便很难再和她联系上，连问都没地问。

    现在，艾琳真的是毫无办法了。就算魔宠契约是生命契约，艾琳也不可能现在跑去把自己弄得快死了，召唤出小银。或者还只有一种可能，小银仍旧是在突破的紧要关头，所以排斥所有的外来干扰。艾琳拿这么个说法安慰自己，可是到底还是内疚了。如果我之前多看看你，那么这会不会不发生了？但是内疚毫无用处，艾琳还是只能想着到底有什么方法。

    艾琳回到树屋时，阿尔温也已经起身。两人摘了一些野果后，夏尔也走出来帮忙。艾琳以眼神询问，夏尔却说他的伤一夜就好了。阿尔温没有拒绝。看到两人的和睦，艾琳压下心里的慌乱，准备找出空隙就启动魔法阵。解除封印之后，魔法元素的亲和力毕竟还是强一些。

    天微微亮时，夏尔和阿尔温又领着众人去昨日没到的地方。

    玛丽亚倒是不太想去，“反正那地方也不远，再说小梦魇也还没追过来。”

    这话一出，阿尔温的脸上明显划过失落。尼娜拉着玛丽亚跟上大家的队伍。不知为何，盖斯到现在也一直没跟着玛丽亚。但玛丽亚看上去到也不是很在意，反倒是和尼娜亲近许多。

    德米提亚一个人优哉游哉的走着，艾琳便向他隐晦的询问魔宠契约的事情。不知道德米提亚有没有听明白，微笑道：“你疑惑的是这个问题？有时，就算人们心里有了感觉，或者有所感触，并且引发了对待事物态度的不同，但是这种感觉仍旧没有成型。当把这种感觉翻译成语言时.这才确定自己的心思。但如果翻译错了，就会把误解持续下去。魔法也是如此，就算你魔法元素的亲和力很高，但是不能正确的说出咒语，准确的表明魔法的定义，那么魔法还是施展不出来。像是魔宠契约之类的东西，就是用语言将人不能理解的发展过程定义下来。”

    艾琳嘴角有些抽抽，“呃，什么意思？”

    德米提亚看了看艾琳，带了些宠溺的笑，让艾琳觉得自己有点傻：“这还不明白？就是说虽然魔法契约以及咒语将事情定义了，但是这些只是承载魔法的容器，并不是魔法本身。”

    艾琳想了想，才问：“那魔宠契约到底是什么意思？”

    德米提亚微微一笑，“算了，等有空了，我把魔法的起源给你讲一讲。”

    艾琳无力再说什么，看了德米提亚一眼，跑去尼娜身后了。不过，她自己倒是没发现，被这么一打岔，她的心情意外的好起来。

    到达夏尔所说的地方后，艾琳走在最后，跟着众人进入了这片遗迹。乍一看，这里挺荒凉的，虽然有点像是墓xue，但是却没有任何阻止人们进去的设置。艾琳拨开一旁的石壁上衍生的带有细细枝叶的藤蔓，这才看清楚两旁石壁上绘制的东西。

    就在艾琳正想仔细看看时，夏尔却道：“外面的甬道里这些壁画有些剥蚀了，里面的壁画更清楚。”

    艾琳吓了一跳，夏尔见状，对艾琳抱歉的笑笑。艾琳定了定神，又跟上了众人。进入的越来越深之后，手持的光随着众人的步伐前进，甬道看起来前面和后面都是一团黑暗。艾琳却发现这里却没有虫子之类的，连植物都渐渐少起来。夏尔说的没错，里面的壁画越发清晰。但是里面的空气却越发干燥，如果是单纯的颜料，应该是较湿润的状态下才能保存好，这些壁画却正相反。但是仅凭这个，艾琳也判断不了这些颜料到底是什么材质。

    艾琳一边走，一边看着左手边的壁画。她的心情一时之间难以形容。左手边的这些壁画上主要是一个女子，并且是高阶骑士。她是个十分英气的女人，尽管微笑让她降低了压迫感，可是还是有凌厉的气势微微的散发出来。这些画的笔触也非一般人所能做到的，颜料挥洒之间，酣畅淋漓。下笔却又锋芒毕露，简洁有力。

    可是壁画中，她却一直在杀人，下手毫不犹豫，而且是微笑着进行杀戮。有一幅画上，她穿着亚麻色的长袍，棕灰色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面带微笑的和村民们交谈。从这张画上能清晰的看到她的长相，微微上挑的眉毛，不慎柔和的五官，却有着出乎意料的和谐感。不可否认，她是个美丽的女子。围在她身边的不仅有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还有几位少女，他们看上去交谈正欢。紧接着，下一幅壁画便是她屠戮了整个村子。

    又是无边的血色。

    玛丽亚看得出神，失魂落魄的问，“为什么在血泊中，她还能微笑着杀人？”

    盖斯站在玛丽亚身边，手抚上壁画，沉声回答：“恐怕杀戮对她来说是本能。”

    玛丽亚咬唇，“但是这是不对的！为什么她杀了人，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她怎么能上一刻还在和他们微笑着说话，下一秒就能微笑着杀了他们！”

    艾琳叹气：“我想她不一定是没有反应，只是所有的反应都只是微笑。”艾琳看向她笑的微微眯起的眸子，“再或者她根本就没有情感。”

    德米提亚这时转身看向另一边的壁画，用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小公主，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和壁画上的女子一样。上一刻和别人微笑着说话，下一刻派人杀了他。”

    “不，我才不会！”玛丽亚涨红了脸，大声分辩：“我才不会跟她一样。我有jiejie，所以才不会像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