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四）

    毕维斯咬唇，终究还是看向公爵。但公爵正在用同样失望的眼神看着毕维斯。这次，毕维斯更加倔强的不再说话，因为就连公爵都不相信他。而见毕维斯不解释，公爵则越发觉得，毕维斯这次或许真是故意的。这也说明，公爵夫人之前的忧虑并非没有道理。看到公爵夫人哭得如此伤心，他走上前去，拥住了公爵夫人。

    随即，公爵沉声道：“毕维斯，回你的房间去。”

    公爵夫人紧紧的抓住公爵的胳膊，向毕维斯投以憎恨的目光：“怎么能这么算了？！毕维斯，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公爵的语气更沉，紧紧的抱住公爵夫人，严厉的看着她：“够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接着，公爵又转头对毕维斯说：“快回房间去！”

    毕维斯低下头，觉得脚步沉重的抬不起来，更因为布莱恩还没醒来，所以只倔强的说：“我要留下来，等哥哥醒过来。”

    “你怎么敢？”公爵夫人的声音尖利起来：“就是你造成布莱恩现在的状况，还敢在这里留着？我们还要照顾布莱恩，你在这里还要添什么乱？”

    公爵沉吟了一下，正要说话，那边守护着布莱恩的侍女急急喊：“布莱恩少爷醒过来了！”

    一听这话，公爵夫人和公爵都立刻往那边走去。看着父母脸上骤然浮现的巨大喜悦，毕维斯慢慢握紧了拳头，然后才转身看向布莱恩的方向。人们穿梭的空隙间露出布莱恩苍白的脸，他的眸子确实睁开了，闪着微光。

    他虚弱的开口，而这让人群迅速的安静下来，屏息等待：“……不是毕维斯的错，是我让他带我出去的。”

    同胞兄弟两人在人群间遥遥对视，布莱恩传递的眼神带着歉意和安慰。毕维斯觉得眼眶微微有些湿润，而布莱恩也向毕维斯抬起手，尽管只能抬起一点点。一片安静中，毕维斯一步一步走上前去。公爵夫人挡在布莱恩的前面，但布莱恩的眼神下让步了。毕维斯握住布莱恩的手，感到他的手因为虚弱而冰冷和颤抖。

    “这不是毕维斯的错。”布莱恩又重复了一次。

    公爵夫人生硬的说：“就算是你提出的，但毕维斯也根本不该答应，而且还没照顾好你。”

    发现布莱恩又要看向公爵夫人，毕维斯忽的说：“这是我的错。布莱恩，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等之后我再来看你。”

    放开布莱恩的手，毕维斯看向公爵，而公爵微微点了点头。公爵夫人则仍旧低头看着布莱恩，根本没有搭理毕维斯。布莱恩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毕维斯，毕维斯微微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因为这件事，在事态平息之后，比之前打算的更早，布莱恩离开了公爵府。毕维斯则被关禁闭了一段时间，期间神官跟他们的约定被公爵推迟。等到神官和毕维斯再次见面之后，原本看好毕维斯的神官却没有再继续提出收他为徒的想法。

    直到十几岁，布莱恩才回到了公爵府，并且已经魔武双修。相反，毕维斯却表现得越发不务正业，至少偏离了公爵曾经的预想。除了正学习着的画画，毕维斯确实获得了一些荣誉，别的方面都并不能让公爵满意。

    知道了布莱恩最近回来的消息后，毕维斯难得去找了次公爵，问：“布莱恩要回来了？”

    公爵微微皱眉，随即说：“你哥哥确实要回来。”

    毕维斯端起一旁侍女送来的杯子，向她笑了笑，喝了两口，然后对公爵说：“哦，那我这两天去接他吧。”

    “不，不用了。”公爵站起身来：“我会去接他。”

    毕维斯点点头，然后轻轻的放下杯子，笑了一声，站起身来说：“哦，那我就先走了。”

    目送毕维斯离去，公爵带了一点沮丧的按了按眉间。有的时候，他会觉得这个儿子并非无可救药，但更多的时候他已经不想面对毕维斯了。这些年，公爵夫人仍然时不时的回来，却从来不让布莱恩回来过，所以每次都是公爵去看布莱恩。布莱恩会问毕维斯的状况，可对比一下毕维斯的态度，公爵越发觉得公爵夫人的话有些确实没错。

    而离去的毕维斯摸了摸下巴，无聊的嘟囔：“不知道哥哥他现在是什么水平了。”

    私下里他和那位神官仍然有些交情，也因此认识了一些神殿的孩子，所以也有比较的标准。但随即他又哂笑，其实也根本没人关心他到底是什么水平。只不过要是别人放弃了，你自己也放弃自己，那就太傻了。

    心情不算坏的回到房间，毕维斯就看到刚认识不久的女友之一正堂而皇之的看着房间里的画。毕维斯微微皱眉，看了一眼外面的守卫，随即几步上前，揽住她的肩膀。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举止优雅的少女浅笑一下，接受了毕维斯的亲昵，随即便又挑眉道：“听说，你哥哥要回来？”

    毕维斯一怔，随即笑道：“你的消息倒是挺快的。”

    少女抿了抿唇，直视着毕维斯：“毕维斯，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并且我并非蠢笨，相反对于你的反应我看得很清楚。只是我不想对你用什么心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想要的什么，然后再帮你。”

    毕维斯凝视了她几秒钟，发觉她似乎是认真的，随即先挪开了视线，有些不自在的说：“你在说什么呢？”

    看着毕维斯收回手，想要走到一旁，少女皱眉，顺势拉住他的一只手：“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想要什么？继承人的身份，还是说……”

    听到继承人三个字，毕维斯眼神锐利的看向她：“我警告你，你最好现在立刻离开！”

    少女慢慢放开毕维斯的手，微微咬唇：“我只是想问问你而已。你对你哥哥的感情还真是好，明明之前从来没有脱过花花公子的面具，现在却可以为他第一次吼我。我知道了，我又不会干什么的，你……别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