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昭惠面目
秦心黯然点了点头。 用袖口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不再哭了。她觉得很累,累得只想瘫倒在地。张了张口,问太医:“刚才我去厨房之前她还好好的,秦太医说已无大碍了,为什么半柱香的时间都不到,她就走了?” “兴许先前那是回光返照。”太医有些不耐烦,要不是看在芳仪还算得宠的份儿上,她是绝对不会给一个宫女看病的,更何况,宫女都已经死了,想想就晦气,道,“芳仪,下官还有其他病患要去看。就不多逗留了。请芳仪多保重。” 秦心看出了太医的不耐烦,怔了怔,还是和素厢一起送太医出门:“谢谢大人。”太医的背影走远,秦心回身,却看见秦策慌慌张张地过来,她惊讶地叫道:“哥!” 秦策二话没说地就往素昔的卧房里闯:“素昔怎么样了?” 秦心黯然道:“素昔已经......走了。” 秦策奔到素昔身前,探了探素昔的鼻下呼吸,她的身子已经冰凉。秦策面色沉重,转头问秦心:“你是不是点香了?” 难道是香料有问题?秦心将各处的点起的香料一一熄灭,凑近鼻子嗅了嗅,味道并不浓,自己和其他人闻了香气也没有事情啊。眼光突然瞟到了素昔床边的瓷药瓶,恍然大悟:“这香和药......” “是。”秦策道,“我回去之后,也就点了香,越闻味道越觉得不对劲。宫中的香料味道竟然不纯?闻着闻着最后竟然沉沉睡了过去。等香燃尽,我也醒了。看香屑,成了鲜红的颜色。便发觉这香蹊跷。” “啊?”秦心用手指拨了拨香屑,果然不是青灰色,而是鲜艳的大红色,问秦策,“怎么会是这个颜色?” “因为香料里面含有红信石。少量的红信石可以安眠,我们闻了没事,可素昔伤的很重,根本不能闻任何有毒的味道。昭惠妃送来的药丸之所以可以起死回生,里面定然有许多滋补的成分,使素昔浑身发热,还未调理平衡,一闻红信石的味道,导致血脉紊乱,猝死身亡。” “这香料是皇后娘娘分给各宫娘娘的,昭惠妃不可能对香料动手脚啊?” “宫里的香料全是进贡的,昭惠妃当然没有能力动手脚。这说明,原先香料里面就有红信石这个成分。”秦策放下手中的香炉,道,“这次的香料是皇后娘娘的家乡兖州进贡的,所以和皇后娘娘多多少少有些关系。她给各宫的娘娘都分了些,明着是显示她的宽宏大量,暗着,哪一个倒霉妃子的身子虚弱,就会被这毒香熏死了。” 秦心仍是不太置信:“皇后娘娘自己不熏么?皇上呢,皇上不熏么?” “皇上和皇后身体康健,熏了就熏了,并无大碍。”秦策发觉秦心的脸色极为难看,便放轻话道,“素昔都已经死了,再追究谁是谁非也没有大用。你自己调整调整心态罢,我去叫善堂的人来把素昔抬走。” 秦策就要出门去叫善堂的人,秦心拽着秦策的袖子,问道:“哥哥,你说,昭惠妃自己知不知道这香有毒?” “她当然知道。”秦策想也未想,肯定答道,“昭惠妃那么精明,怎么会不知道。阿心,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这样的事情在后·宫天天都有,既然已经发生了,你还能改变她不成?其实,你应该庆幸了,幸亏死的是素昔,你自己没事。” 秦心知道哥哥作为太医,对这样的事情早已司空见惯,和他辩驳口舌也没有用处,索性闭起了嘴巴。秦策长袖微漾,去叫善堂的人了。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五个黑衣奴才,秦心从内屋取出五颗金豆子,一一分了下去,交代道:“这是我最贴心的丫头,你们一定给我好好安葬。” 那五个黑衣奴才怕是从来没见过出手如此阔绰的主子,一个个眼睛瞪圆了瞅着手心的金豆子,其中一个还把金豆子放在嘴里咬了咬,这才收好,唯唯诺诺地应道:“不用芳仪吩咐,小的们一定给她安排处最好的地儿。” 七手八脚地就把素昔抬走了,秦心撇过头,不忍看,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素昔被抬走之后,秦策要在这里陪她,被秦心拒绝:“大晚上的,你一个男人留在后·宫始终不合规矩,你还是回去罢。我没事,你回去罢。我睡一觉就好了。” “是么?”秦策有些踟蹰,又问了一遍,“我还不了解你,你心里难受,就哭出来罢。憋着对身子不好。”
“我真的没事。”秦心勉强笑笑,表情却比哭还难看,“哥哥你说了,这样的事情在宫里极为常见,我也应该好好地适应了。既来之,则安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都已经这样了,我倒不如想些实际的,能在这宫里安身的好法子。” “你懂了这些道理便好。”秦策道,“你不要我呆着,我走就是。”转头对素厢道,“芳仪的情绪你要多多注意,千万不能让她做傻事。有什么事情,速来报与我知晓。” “是。” 秦策一走,秦心就从床榻之上坐起,取过外衣,吩咐素厢道:“走,我们去见皇上。” 素厢正在收拾桌上的香屑,停下手,问,“芳仪是要作何?” “素昔不能白死,我要给她讨回公道。”秦心决心已下,不管如何,一定要把事实向皇上澄清,不管结果怎么样,她一定要把素昔的死因给皇上说明。如果不说明,她就觉得对不起素昔。便对素厢继续道,“桌上的香屑你不要收拾了,用白帕子包好,和我一起去见皇上。” “芳仪......”素厢一听,连忙跪下,“这件事不能和皇上说呀。若是让皇上知道了,事情越闹越大不说,您在后·宫之中也会处处受敌,到时候,吃亏的是您自己呀。” “管不了那么多了。”秦心不愿多想,她越想素昔那一句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她就觉得心里憋闷,瞧着素厢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出来,问道,“素厢,你到底和我去不去?你若是贪生怕死,不愿给素昔讨公道,那我就自己去了。以后你就不是我的人,你自己觉得哪个主子好,就跟着哪个主子罢!” 这话说的极为重,素厢心里咯噔一下,头磕得如小鸡啄米一般,“去,去,去......芳仪您的话素厢哪敢不听?只是这大半夜的,皇上也已经睡了,您就是有再大的冤屈,也等着明日再说罢。皇上那么cao劳国事,您若为了自己而叨扰了他的休息,您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