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敖清的家 何珵二人的,敖清带素容、何珵合送了十几条丝巾、四条男式围巾,丝巾说是要送给他mama、二个meimei,还有家里的jiejiemeimei。围巾是送他们家四男的。 敖清一看丝巾还好,可那围巾可是上好的冬货,价格不便宜,坚决不要,还是何珵看他那样子:“你放心,那老板素容认识,丝巾、围巾是人家瑕疵货,不用钱。”就是上面的带有花钱。何珵没说出最后那句,怕敖清不信,还拉出围巾,将缺色拉出来指给他看。 “嗯,我们去到,正好他要搬店,许多有问题的货都给清出来,丝巾我们给补了下,呵你不要介意就好了。那几条男士围有点印错花,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他也是准备送人的,我家里还有许多衣服呢,要不是都是女生,而且都是大人的,还真想给你带几件。” 何珵也将丝巾上被花边带给缝遮住的,指出。敖清透过花边带的漏花,细看下能看到毛丝啥的。发现许多都有这些问题,而没有花边带的,有几条的边明显是与其它不同,应该是减了,自己重新锁的。敖清这才放心地将丝巾、围巾收下。 “对呀,辉哥可是个好人,一分不收。”何珵看到素容将原本就漂亮的丝巾,加点花带边就变得更有特色,这会十分期待素容对衣服的加工。 “那衣服款式可好了,可我看有些地方钩烂了,本来就不想要,拿回家也没用。素容偷偷跟我说,有办法,我这才贪心地拿着回家。素容回到家,你可得给我被洞补好哦。” 何珵期待新衣的旦生。 “行了——这个冬天一定让你出采!我家的大美人。”事情处是半尘埃落定,素容也轻松了起来。“对了敖清,你这次回老家,看有没有人愿意到城里工作,我记得你说过有好几个堂姐呢! 辉哥要在城中开新店,城东店不打算关,要请人呢,这过得是个女生。你这次先给她们透露一下,让她们心里有底,好想清楚。要是原意,再写信让她们过来面试。 我原本打算带你先去一趟辉家那店,不过事儿多,也乱的,现在你又要回家,也没时间了。” “那店在城东吗?”城东离这很离,坐电车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来回。“我现在可以去店里看看吗?” “现在?!”不是吧!? “你不是要坐车吗?”何珵指着那架准备开的车子。 “到柳林镇早上十点起,每二个小时一班车。下午两点、四点还有两班,我坐下一班就行。” 素容也有先带敖清去许明辉的店看一看,再说的,谁知一拖就等敖清要回家了。 另一方面也是许明辉这么早能寻到店,也是出乎素容所料。看来许明辉还真有点料,能在城中,现在还是国营的年代找个家铺子。 “可回家岂不晚了?!”何珵。 “现在天气早,不怕。”敖清想先看看老板、店,这才能决定要不要介绍人来。 将票换成下一班,一行三人匆匆去了趟城东,给许明辉、敖清两人相互介绍。 打发两人一边去谈,素容、何珵两人在店里帮忙顾起买卖。 何珵学着素容的喊叫,没一会脸也不红,还喊得更响亮。 “这事,我回去问一下!”确定许明辉是真的要请人,也满意许明辉人品的敖清,听到这,比收到何珵她们送的包包时更高兴。 “要是你家有人愿意,你回来时,将人带上,到时要是合适,可以立即留下。”许明辉保证。 卖得正高兴的两人,一瞧许明辉、敖清的表情就知道两人谈合。 将生意交还许明辉,三人又匆匆赶回车站。 见车快开,何珵立即将手上的吃食递给敖清:“这是给你在车上吃的,有水果,有咸煎饼,咸煎饼可好吃呢——别饿着自己!” 望着何珵、素容,敖清只轻轻:“谢谢,谢谢你们。” “你在说啥,走了,你自己小心点。”何珵推着敖清上车,在车下猛摇着手。 说是要敖清坐上出城的破汽车,何珵、素容坐电车,各自回家了。 这时代的路况出了省城不久,二十世纪一个小时不到的路程,在现在又是石头、土路,不远的距离,一路摇晃、左转右拐的,停停走走,上上落落,一路兜客,摇了三个多小时,五点多才到了敖清所属的镇——柳林镇。 以柳林镇为目的地的众人在桥道边下车,敖清与他身边同坐的中年男人下车。“小兄弟,谢了!” “大叔,不客气,大家都是同乡,应该的!” “行,好样的。大叔家就在这下面的蚧多村,有事找我。” “嗯,大叔再见。” 两人挥过手,中年大叔提着土包往蚧多村的方向,步行而去。而敖清挥别大叔,回头往桥的另一头走去。 柳林镇全镇还真是绿柳飘飘,太阳有点斜,天正好有点阴,云厚遮着阳光,树顶、瓦顶上泛着点点丝丝的光缕,一切都如梦所现古色古香。 柳林镇不大,一个小时就能将全镇走上圈。全镇有两间初中,一东一西。 敖清的一双弟妹就镇的西边的河林初中寄宿。敖清算着时间,不可能去看弟妹了,只能转身朝对街的停着过村车处走去。 敖清在这里转车,坐上更破,可以看得到地面,玻璃已无,只剩个框,在各处乡村绕行搭客的铁皮车,六点左右在前柳村下车,再换上驴车。 一车上七八个人,在各乡村前有上有落,么喝声中,一路摇呀摇朝更偏避行去。 等转山过道,爬坡过桥的,一路的禾田金黄、金黄,有小片的农人正在收割。乡风再微,斜阳将至。但七月的阳光。 到敖家沟时已只剩五人,敖清给车夫五分钱,车夫驶着车又往下一个村送。 阳光斜照敖家沟,炊烟四起。敖家沟叫沟,就是因为村子建在山沟里,山的两边住着人家,山沟中间是一大块的良田一梯梯地往上山深入,敖家村里大多人的田地都在这山上。 太阳已西下,因着夏季,天空依然明亮,梯田里依然有着零星的农人在耕作。山脚下那几块早熟的已被收割,露出一个个的禾叉。 而沿着山上而上的梯田则只有零星的收割着。 遥望自家的稻田,已是金黄一片,这是个丰收年,敖清心里可兴奋。 走在弯延的村道,看着炊烟青许上升,顺着烟囱而出直上天际。狗叫声时不时地从远处夹着人声传来,敖清瞧着一白发稀疏、身穿灰土布的老者坐在村道边上的石墩子、依着院墙,看着山下的田,悠然地吸着水烟、哼着小曲。 敖清立即裂嘴一笑:“太叔伯,好久不见,越见健朗哦!” “哟,阿清呀,是你回来啦!小子,不错眼色亮!”这话听得可舒坦。缺了好几口门牙的老者,听声辩人,用早已老了的眼上下打亮敖清。“今天怎么这么晚呀!快回家吃饭,别让爹娘等哟。” “好,太叔伯再见。”敖家村是同一家姓,除了上山下乡时期插入过几个外姓。现在又变回一敖独大。这老者叫敖力水是敖清爷爷敖禾壮的堂伯,住在南村,因辈分高,年岁达标在村中有一定的威望。 不过近年年纪大,记忆力、反应都有所下降。现在村里也没大事,大伙也尽量有事自己搞定,没人敢不识体地劳动敖力水评理。 敖清看着敖力水那缺门少牙的笑容,瞧着四下无人,立即从大大的书包里,拿出装苹果的纸袋,拿了个苹果朝敖力水的衣袋里装。“太叔伯,这个苹果给你!你自己留着吃,别给富哥见到,也别叫太叔婆搜到。” “哦,阿清果然是个乖孩子,太叔伯明白!”敖力水瞧敖清袋里还有,也就没拒绝。反倒偷偷摸摸地一手推着敖清,一手按着袋子,一副作贼似地看向自家的门。“趁现下没人,你赶紧走。” “太叔伯你可得答应我,将苹果切得薄薄才行,不然下次不给你带。”要是咽着,别说他会被骂死的,不骂死也愧疚死。 “太叔伯知道,你快回去,别给人瞧见了,那些个老女人就爱占便宜。快走,我不告诉别人听。”敖力水一边看着家门,一边挥手催着敖清快走。 “那我走罗,太叔伯天快黑了,你也快回院去。” “行了,晓得尼,走吧!你爹、娘可想你呢!别老在我耳边,小鸟乱叫儿地——吱吱喳喳!” 敖清耳听四方,听到太叔伯的院子里转来声音,敖力水也听到,立即挥手:“快走!快走!有人来了!” 敖清立即快速地朝敖力水低语:“太叔伯那我先回家,下次再与太叔伯聊天。”说完,立即拨腿朝家里奔。 从村道直跑了几步,又一拐,拐进家里的小道。 这时从敖力水院门里出来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妇女。“爹,你在跟谁说话呀?” “就担禾回家的人呀,我怎么知道。”说着慢慢站了起来,左手拿水烟,将有苹果的袋子给遮着。 “行,我不问你了,娘将粥熬好了,咱回家吃粥吧!”中年妇女走到敖力水的右边,将熬力水扶起,慢慢往家里走。 “又吃粥,老头子活了七十好几,就只配吃粥,就不能给我吃个米饭么!”一听还是粥,敖力水可不乐意了。 中年妇女心想,你自己牙都没几棵了,还想吃饭,我愿意给,你也吃不了。“爹!这事你可得自己跟娘商量,我们可说不过娘。” “那老婆子,真是的,今夜我可得说她去。”苹果绝对不能让老婆子发现,不然连咬都不给,全让她被刮成蓉不可,他才不跟娃娃吃一样的糊糊。 “行——门槛,爹小心!”你也就只敢在他们小辈们前耍威风。 敖清一个转弯,过了二家院门,上了几个阶梯,敖清朝第三个院门走了进去。 敖清家是正面三间大房,两边各有三间厢房,后院那里两边也是三间厢房伸出,背后才是两排对建的猪栏。 敖禾壮一生有四子,敖贵地、敖贵田、敖贵土、敖贵水,都平安健康地长大成人。 敖贵田在家里排行二,不上不下,即不是长子,不用照顾两老到老。又不是幼儿,不得父母欢心。 老四一成家,四家就分了,分家时,家里将他与三弟敖贵土分出来,敖贵水分得敖贵地旁边新建的院子。敖禾壮一家原本住对面的北山头。被分出来的兄弟二人,北边那里没地起房子,再起就得起到山上,也因起房子要时间。 他们愿意起,但家里的两个女人可不乐意,祝富起、林如玉两个媳妇一听,夫妻商量后决定到南山头去,反正手上有点钱,买现成的成了。 于是两家媳妇打起了南边山头来着,虽然是比不得北山头的坐北朝南好,又顺着山势,因着山势,冬天冷气可猛,但冷点没关系,受够两老的媳妇一致认为,离两老远远的才好,反正冬天在家,门一关,理它。 想着自家孩子多,将来也得分家啥的,敖贵田决定寻间大的,这一寻,就选上这间大院,原本是敖贵田的一位族叔的院子,那位族叔与族婶一辈子,只得一儿,却是个有出息的,早在解放前就在镇上开店,发财后将院子一扩再扩,也是它的地势好,坡增,好起,慢慢建着,形成现在前后房子加起来快二百平米的程度。 不同于敖家沟其它房子,形长条横向走势,屋子有点套房,带点北味,分前后院,院子大,房子也建得宽大,特光亮。 后来堂兄生意越发的好,在镇上真正落户,而俩老也老了,就将两老接了过去养老,一家大小甚少再回来,最近一次回来,还是为着二老上山的事儿,那也是十多年前的儿了呢。 因着敖贵田这堂兄比他就大上三十多岁,这院子也二十多年没有住,敖贵田瞧已是败落得差不多的院子,看来族叔他们是不打算回来,加上其它的房子又有人住,没人要卖。本着试一试心态,于是到绿柳镇找上族叔,一番商讨下来,这院子就过到敖贵田手上,虽残但胜在大、便宜。 房契一到手,敖家一家几口立即搬了进去,一点点地存起土砖,慢慢地将房子重新修建回来,恢复到现的模样。近年还在院后加起了两排猪舍、养鸡、养猪啥的,不过猪只有三只,鸡倒了十一只,其它地方都拿来放柴木、农具了。 而敖贵土即在村末寻了间三间两厢的新房,虽新、但院子小,价格也贵。房子加院子面积却比不得敖贵田院子的一半。 榆树荫下,敖贵田正磨着镰刀,短发大眼的敖小么正蹲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逗得敖贵田正咧嘴呵呵大笑。 敖清一阵激动:“爹,我回来了!” “阿清——?!”抬头一看,竟是大儿子,敖贵田讶异地直起身子朝敖清走去:“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中午不见儿子回来,敖贵田就知道儿子今天不会回来。不曾想——敖贵田拍了下儿子的肩。“长壮了。” “大哥——”敖小么扑到敖清怀里,摸撑着小脑袋:“小么好想你!” “哥也想你!”摸着meimei细黄的短发,敖清满心疼爱。将敖小么抱了下,垫了下手:“唔——我家小么长高了,也长重了哦!” “呵——哥哥坏!”被垫的敖小么,伸手抱着敖清的脖子。“小么怕怕。” 敖贵田瞧儿女俩的小样儿,一张黑褐的脸,都笑得不见眼白。 祝富起这时正提着猪桶从屋侧边出来,看得出是刚到后院喂完猪,后面跟着三儿子敖江。 两人听着前院小么的笑闹声,好奇地互视了眼,也不知道孩子他爹又给这丫头闹啥。 瞧见从屋侧出来的娘,敖清将敖小么放下。大声一叫,牙齿一白。“娘,我回来啦!” “阿清回来啦!”祝富起这会也瞧到许久不曾见过的儿子,心里可是激动极了。 “大哥!你回来啦!真好!”敖江小大人地挺着小胸板,站在祝富起身边着,想着山下的稻田,可笑的高兴极。 “臭小子——又打什么鬼主意!”已走了进来院子,迎向他们,敖清瞧弟弟眼睛贼亮的,立即敲了下敖江的三寸头。 敖江摸摸被敲的头,“呵——不告诉你!” 祝富起放下木桶,几个快步拉着儿子的手,摸着儿子的脸,一脸心痛:“怎么又瘦了!” 做爹、娘的眼睛果然不一样。 “可吃过饭没有,孩子他妈,快煮饭!别让孩子饿着。”农家人吃饭晚,七、八点很正常,现在离七点还有的是时间,离敖家的饭点更差远了。 “哎,我这就去。”其实两个大人才不过刚回家,饭还没下锅,菜也没洗。但祝富起也知道儿子这时候回来,应该是坐到柳林镇的车,儿子为人,做娘的知道,肯定是舍不得给自己买吃的东西。 祝富起可心痛了。“阿江,给你哥打个水,解下渴。” “哥,喝水!”祝富起才说完,敖江已拿了碗水给敖清。 敖清喝过后:“爹、娘,没事,我在车上有吃,来——小么、阿江这是给你们吃的!” 敖清一直将牛皮袋拿在手上,就怕将饼给压着,也怕油渗出来,染污围巾等,这会牛皮袋子给敖小么递去,“看看——” “哥,这次是什么?!”敖小么接过袋子,立即将袋子打开往里一看:“吪——好香!这我知道、我知道,这是咸煎饼!哗,爹爹,上面还有芝麻耶!” 敖小么立即将袋子给敖江、爹娘看。“有两个、两个哦!三哥我跟你、还有大哥分。爹跟娘两个分。唉,可怜二哥、jiejie不能回来。”敖小么算着小手指。 “好,我家小么就是乖、就个好孩子。”祝福起摸了下女儿的头。 瞧小么板手指的为难、可惜的小样子,敖清也抚着她的头发:“放心,哥带了糖回来,可以留着给浚、小妹回来再吃。这饼放不得,咱们先吃没事。” “哗,太好了,哥有没有牛奶糖。” “有——我家小么这么喜欢,哥怎么会不记得买呢!”敖清每次回来,都给家里的弟妹带点什么,糖是经常的。 “小么,三哥等不及了,咱们快进屋分饼吃!”敖江伸长了鼻子,嗅着咸煎饼的味道。 “走——先洗手,咱回屋里吃。”说着拉着敖小么回大屋。“爹、娘,先去尝尝,这可是城里有名,说是百年老店。我吃着,倒比镇上的好。” 原本有三个,敖清在车上遇到个跟自己一样赶着回乡的大叔,瞧他一直停喝水的,敖清在听对方肚子暗叫许久,最后给了对方一个饼,一条大蕉。那大叔感动又不意思,只要了只大蕉。 敖清一叹,分了半咸煎饼给对方,对方瞧他也吃,才红着眼跟着吃。 敖清觉得那味道是比镇上的好多。 “真的?那可得尝尝。”敖贵田道。 一家大小洗了手,都进屋里。祝富起、敖贵田听儿子这话,很高兴儿子这么记挂弟弟meimei,让敖贵田夫妻两心甜。 “别急,还有李子、苹果、大蕉呢!”说着从书包里一一拿出。 “哗——苹果,好香!”敖小么,立即拿起苹果嗅着。对李子、大蕉虽也喜欢,不过这些山上也有,在乡村并不稀罕,只是成色、大小没敖清拿出来的好。 敖江也拿了上苹果嗅着。 “这个季节还有苹果,城里就是不一样。”敖贵田拿着最后一个苹果,细细地打量着。 “呵,我也不知道,这些都是同学送的。” “阿清,你同学爱吃酸的不?”敖贵田一叹,立即想着儿子回城时,给儿子带点乡土物回礼。 “她们都爱吃酸,家里的蕃薯干,还有么?!” “多着呢!”敖江、敖小么这两个在家的孩子,舍不得吃,说要留给哥哥、jiejie他们回来吃。 “那我带多点回校,她们特爱吃mama做的蕃薯干,说比别处的软、甜。其它的我看家里有什么,再看看。”何珵、素容特爱吃敖清家的蕃薯干,每次送她们的几两、三天、四、五斤重的就吃光。 寻他要来着——可,敖清宿舍的那群狼早将敖清自留的给灭。 这时祝富起将一个饼切成五份,每人有两份。“孩子爹,你试试——” “好吃,香!”比起柳林镇的厚身、多了芝麻的香味。 “哥吃过了,你俩吃!”敖清将自己的两块,给了敖小么、敖江。 敖小么将敖清分给的那块,递到敖贵田嘴边:“爹爹咬口,娘咬口,小么再咬口。爹爹咬——” “乖,咱小么就是爹爹的小心肝。”敖贵田这会心里可甜。 “我的也给爹、娘吃!”无奈地暼了眼meimei,敖江将嘴里的口水吸了下,将饼也伸到祝富起嘴里。 乐得祝富起拧了下他的鼻子,这娃就是精。小小地给敖江也咬了口,“行了,晓得你乖!” “三哥坏,学人家,羞羞脸。”敖小么朝敖江用小手指在脸上划了两下。 敖江可厚着脸,也朝敖小么划着小脸:“就许你乖,我可也是乖孩子。” 敖贵田、祝富起乐得呵呵笑,“行,两个都是爹娘的好孩子,爹爹不吃,你给娘吃!” “爹娘,小么让你咬,你就咬吧!”敖清暗示下,敖贵田小小地咬了个丁。“好,爹咬!嗯——好吃!” 瞧敖贵田咬了,敖小么乐得小头儿缩在小肩膀上撒笑,又将饼伸到祝富起:“娘,咬咬!” “好,娘咬!”祝富起也小小地咬了下边。“好香哦,小么快吃。” 祝富起搂着女儿,让敖小么慢慢吃。 对着小儿子,敖贵田可坏心地咬了口大的,祝富起倒是没好气地暼了眼丈夫。老头大小眼的行为让敖江郁闷地、狠狠地咬着手上所剩无多的饼,两三下吞进肚子。 倒是敖小么瞧三哥可怜,将手上的饼给他嘴边一递:“三哥吃——” 敖江看着被小么捉得变形,又满是口水印的咸饼,眼线黑黑:“小么乖,自己吃,三哥放了,三哥吃饱了。” 吃完咸煎饼,一家决定三个苹果,等过两天在镇里的读书的弟弟、meimei回家再吃。 大蕉、李子都分吃了。糖给放好了,一家人边说边说着家里的事儿,两上还在镇上读书的弟弟meimei的情况。? “阿浚、小妹成绩如何?可行!” “二哥可厉害,听说得了个三好学生。jiejie也好!”敖小么给两上哥哥、jiejie定批语。 “你又知道了?” “我听白三叔回来说的。”敖小么嘴里的白三叔,是他们的堂叔,年纪比敖浚小一岁。因家里就他一个孩子,特宝贝,每个月要回来几次。因这附近的孩子都在镇上读初中,敖家沟的当然是自己人靠在一起,村里孩子在镇上的消息,都是由敖永白给各家各户的转递。“二哥让白三叔带话,说学校要十号出成绩,他跟jiejie六号就回来。三哥也听到白三叔说的,三哥是不是?” “嗯,小么真聪明,记得可仔细呢!”敖江瞧着meimei油油的小嘴,点了下meimei的鼻子。 敖小么板着手指:“三哥说过的,还差两天呢!” “咱们家小么就是聪明。”大伙都哄着敖小么,敖小么可得意地挺着小小的胸膛。 敖江不满,怎么就没人说他教得好?! 逗完敖小么,敖清这时拉过祝富起的手,将书包的袋口完全拉开(祝富起亲手做的超大蓝色工人布包,可用来当行礼袋,又能当书包用,一句话——大)。“娘看——这是丝巾,我同学送的。给你、跟meimei。” “好漂亮!这么多,你怎么可以收!这得多贵呀!”瞧着色颜绚丽、花色大方、充满异国情调的丝巾,祝富起可不敢用手碰。
“好好看——哥我也要!”敖小么也感觉漂亮,不过对她来说,比不上自己刚吃进去的咸煎饼、还没吃到嘴的糖重要。 “小么,你还小,这么长的丝巾,你哪用?”敖江逗乐。 “我可以绑头发。”敖小么可不依地拉了拉自己齐耳的头发了。“可以留给jiejie用来绑头发!这些比村里的婶婶、jiejie脖子带的漂亮多了。” “咱家小么就是有品味!”拧了下敖小么的小脸旦,敖清才转回头,指着花带边的某处,“娘,你看——这下面是破了的,是我同学用花边带压补上。而且这是人家店里不要,我同学认识那家店的老板,人家白送她的。” “这么多,咱那用得完!”好漂亮、质量比镇上买到的好多了。 “娘,这十几二十条的,等小妹回来,你们选好后,剩下的你就送婶婶、jiejie、meimei她们一人一条,咱家也用不了这么多呢! 对了,娘顺便问一下,看jiejie她们要不要到省城打工。我同学给介绍一份工作,那老板自己开店的,这些围巾、丝巾就是他家小店的。 人家老板要请一个年青的姑娘做店员,帮忙卖衣服什么的,要诚实、勤劳、数口好,你看哪个jiejie愿意,呵——最好是小玉姐、小小姐,问一下她们。” 瞧过许明辉的店,敖清就知道要是没破没脱边,这些货可卖不少钱。但看过后,敖清也知道这些说白了,实际上也没用多少成本。 敖清打算回城时,多带些乡土产给何珵、素容她们。 敖小么一听要送别人,立即嘟了下小嘴,“娘,这条好看,给jiejie留着。还有这条、这条、这几条!都给jiejie。” “哟,小么你就疼jiejie,那娘呢?”大伙瞧敖小么的小气样,都乐了。 “这条、这条、这条给娘。”敖小么将最红的那几条拿出来,往祝富起手里塞。 “我家小么就是乖!就会疼人,娘亲亲!”祝富起了下敖小么。“个体户呀?!” U省内陆,虽然信息不流通。但无论那里都有机灵人,祝富起娘家表弟上年就得了消息,去沿海打工,每月都有钱汇回来。祝富起娘家就在隔镇,每次赶集都大伙都能见面,相互交流家里近况、听到的新鲜事啥的。因此祝富起对个体户还是知道。 敖小玉是敖清大伯的女儿,比敖清刚刚大上一日,他大伯敖贵地有二儿一女,敖小玉就夹在中间,初中没读完就在家里干活。 敖小小是敖清叔祖父的孙女,比敖清、敖小玉大上二个多月。不过父母早亡,跟着爷爷一起住在大伯家寄人篱下。 这两个jiejie人品都很好,坦诚能干,就是一个家里重男轻女,早早没读书,在家干活。一个父母早亡,寄人篱下,之前收到敖浚寄来的信,说大伯娘现在已给她找婆家,寻了几家正比较着。 被祝富起亲了下,敖小么可得意地,挺着被亲的小脸旦,粉嫩嫩的,超可爱。逗得敖江拧了下她的小鼻子。 “嗯!娘你到时给jiejie们说清楚是个体户。”这时的人还有许多看不起个体户,“不过你可以暗示她们工资都不错。”敖清用手指做了个数,祝富起、敖贵田都吸了口气,他们一年拼死拼活也不过三、五百,这不是连猪都给买了才有的价,而按敖清比的数,要不是人家老板说要年青姑娘,祝富起都要起那个心。 敖清他们都知道敖小小一直希望能继续读书,何尝后总是偷偷,请教敖江这些还在上学的,给她教些字什么的。前年柳青听到人说敖小小打算初中一读完就去沿海打工,她大伯娘怕敖小小一去不回,家里少了个劳动力,还少收份聘礼钱。亏了这几年的米饭,立即让她休学在家干农活。 敖小小当时没想到柳青打上自己的主意,书没得读,找想去沿海打工,结果柳青死活不同意,还将与敖小小约好一起外出打工的人给骂走。迫得敖小小只能待在村里。 后来敖小小从别人那里得知柳青的打算,知道自己随时被卖的可能,敖小小心里那个恨。 敖清相信素容,也希望能帮到这两个jiejie。 “行,我知道了。到时我得避着柳青那女人问,可不能被那女人晓了去。”祝富起一看儿子神气就知道,小玉不过是陪衬,小小才是他的理想人选。 也是小玉诚实有余却性子懦弱,大伯家也不会同意女儿出村打工,更别说那工作还是她家敖清说的。 敖禾壮四个儿子,四个性子,四个媳妇四个不一样。 老大敖贵地不理事,我的东西你别占,你有的我也不会去霸。大儿媳妇金美来是传统女人,以丈夫为天,就算疼女儿,也不敢违反丈夫的意思。只会一劲的干活、干活。 二儿子,敖贵地脑子也有点硬,死心眼,对一个人好起来很好,要是一旦死心,就再也不会回来的人。只从认清爹娘对四兄弟态度之间的差别,敖贵地就醒过来,从些爹娘说的听过就算,该给就给,不该给不给。二儿媳妇祝富起脑子灵活,有点见识,为人勤奋。 三儿子敖贵土聪明能力强,可不喜说话,这里一切由妻子作主,兄弟是过得且过,不过就算,小家比大家重要。三儿媳妇林如玉说话如同开机关枪,爱丈夫、爱孩子。对爹娘有孝心,但不是对公婆。除了蓬年过节,绝不踏进公婆家一步。 四儿子敖贵水说好听叫不贪人便宜,说难听点假清高。便暗里行事可厉害,将两个老人拉得紧紧的,死死帮着小儿子。四儿媳妇韩亚花,在敖家沟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长得美、爱漂亮、嘴儿一开好话自然来。 一句话,敖家四兄弟,各过各的,河水不犯井水,谁也知道不能占到其他兄弟的便宜,大伙各过各的好。 话说回来,敖小小性子与村里的女娃不同,性子硬人聪明灵活,不认输。 祝富起本身疼孩子,着实看不过眼柳青这个嫂子,柳青是个好mama、好媳妇、好嫂子啥的,可她对自己的孩子重视到视驻进她家的敖小小如眼中钉。 你的孩子是宝,没人要你也如爱自己的孩子一样爱别人的孩子,可你不能拦着别人对她好。 敖大寿、于茵喜两人死时,早已分家,有房子留下。因是死得突然,翻车压死的,家里也有些钱财放着,虽说已过了六年,一个孩子能吃多少?才读了几年书要多贵?总贵不到一间屋子去吧。 以前大伙说他们家有道义,可慢慢,时间久了,大伙都看出门道。 钱吞了,不好好待敖小小,又一副施恩的脸,这是祝富起最看柳青这作为。敖大福也是,弟弟在时,一副情深义重,弟弟一死,该拿的由着妻子动手,柳青让敖小小休学时,敖大福可是一句话不说,当这事与自己无关,比柳青还过态。 敖家共有七口人,二大五小,五小里又三男二女,家里除了三间堂室,一间用来当厅,一间是饭厅。 一间专给孩子读书用,光亮,一家冬天的睡房,因原屋主堂哥,为了家里两老冬天能睡得好,特在那屋子后另起了个小厨房,又给屋里彻了个炕、起了个火墙啥的,天气一冷,两老就搬到这住,烧些火、暖和。敖贵田当年本要打丢,后来敖清说要留着,这一留还真用上。那炕两米宽,长与屋同长有个五米。冬天一家七口睡在上面,一点也不冷,比以前冻手冻脚的好多了。 睡得好外,睡前的聊天还能增取全家的感情。 扣除三间用来作厨房、厕所、柴房的厢房,还有九间可住人的厢房,一家七口用了六间,还有三间当粮仓用,现在是秋收,那三间正空着, “孩子他娘,你行事小心点,别让那女人瞧着,要是小小愿意,到时让敖清偷偷带她到城里看看。城里的工作不行,就让二叔帮着带到沿海那寻份工作。” 敖贵田嘴里的二叔是祝富起的叔叔,他的一个外甥正在沿海工作,听说正要帮着人招人到沿海工作。敖小小就是听了这事,才起了打工的心。 “那倒行,阿清到时人家不请小小,你就带你姐到二叔公那去,到时我给你封信拿去。让你二叔公带小小到沿海那去。” “我晓得啦!”二叔公家在隔壁镇,二叔公在镇上的大院当门卫。嗯——多带点吧,要是小小姐被许明辉请了,也得给许明辉送些礼。要是不成,请二叔公帮忙,也得给点东西当人情。 第二天,天没亮,公鸡还没叫,敖清已起来,除了还在睡的敖小么,四口人都准备好下地收割。 喝过早粥,踏着带着露水,从石头隙间生出的细草。一路上与同样早起的村人打着招呼。 村人瞧他们人手一把带着镰刀。“哟,贵田,你们家今天收割啦!” “是呀,有几块也熟得差不多,该收割了。”说起田里的丰收,敖贵田黑褐的脸特精神。 八点多,四口人,三个大的弯着腰,努力割着禾稻,敖江一个小的在后面捆着爹娘他们身后的割下的禾稻。 祝富起瞧着太阳起来,开始发热,立即朝正捆着禾稻的小儿子:“阿江,回去看你meimei醒了没,醒了给她喂锅里的早饭,之后将你就陪meimei读书,也顺便复习一下。”下学年敖江就要上五年级,得考初中了。柳前村也有间初中,但比不得镇上的。祝富起的表妹十六岁,七七年考上大专,二年多年就被分配到城里吃国家的。 瞧着小姨家女儿不过跟下乡的知青学了几年,就能考到城里,连带底下的几个弟妹都努力读书,后来最差的也有高中毕业。 之前敖贵田、祝富起瞧儿子成绩好,考上省城的一中,虽有面子,不过他们认为在镇上读也没什么,村里的孩子不都在镇里读么。 不曾想来了个陈方同寻上门,祝富起瞧着竟有人给钱、求儿子到他那里读书,再看着表姨家里的表弟妹们那个努力劲。祝富起不傻,当即与丈夫商量孩子们的学业,敖贵田听了祝富起话,也觉得知识就是厉害,他们虽然不清楚它厉害在哪里,但现实中的利益、好处却看得见、摸得到。 于夫妻俩决定全力支持家里孩子的学业,怎么也得让家里出个大学生。 “哦,知道了!” “十一点半,你记得将祸里的饭菜,拉着你meimei,来田里送饭。”祝富起吩咐道。 “行,娘、爹、哥我回去了。” “去吧!记得好好读书。有不会的,哥晚上再教你!”敖田贵边割边扭头朝敖江说了句。 “爹,我晓得尼!” “记得来时带帽子。”祝富起不放心地吩咐道,回复她的是敖江挥挥的小手与一蹦一跳的背影。“这猴子。” 回到家,静悄悄地,敖江进了爹娘的房,拉开蚊帐,瞧meimei还在呼呼大睡。于是到书房拿了自己的课本,带到爹娘的房里,一边坐着读书,一边等着meimei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