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考察
readx;第二天，忙碌完家里的事后。 云珠让香梅找了自己不大穿的好衣裳穿了，又给田田重新梳了头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香梅不解：“嫂子，这是要作甚。” 云珠笑着解释：“你想想啊，人家那么大的酒楼肯定去的都是有钱人。我们穿得穷酸出去了，说不定连门也不让进。” 香梅点头说：“也有道理。” 三人装束好后，便出门了。 冯老娘和平安念叨：“这阿珠又有什么花样呢？” 平安笑道：“难道娘不知道？” “知是知道，可用不着真去下馆子吧，家里难道还缺吃的不成？再说那些地方的酒饭本来就贵。有几个乡下人愿意跑去吃。” 平安也不好和母亲解释什么，只是笑笑而已。 且说云珠带着香梅和田田往南桥赶，原本还想找人打听醉好聚在什么地方。不过老远就看见有一座两层的小楼矗立在那。通体漆成红色，十分的打眼。 仨人就往那红楼而去，好不容易到了楼下，抬头便看见了那块明晃晃的大招牌，黑底红漆，三个大篆字，跟个鸟文一样。 门口站着一排同样装束的伙计，铺着红毯，对每位进店的客人都弯腰鞠躬。柳叶想这一点就比如意强吧。门口处还立着一块招牌，大红的纸上写着聘用的启示。一般打杂的竟然每月给二钱银子。云珠傻了眼，二钱，够她要喂多久的鸡，卖多少的西瓜了。这醉好聚还真是财大气粗，看样子确实有背景，有实力。 或许是在招牌前站得久了，有人上来问她们：“几位要应聘啊？” 云珠忙摆手说：“不，不是的，只是看看。” 后来香梅小声的和云珠道：“给那么多的钱，我还真想试试。” 云珠嘲笑道：“你立马就要去刘家做少奶奶了，帮什么工。” 香梅红着脸说：“什么少奶奶，嫂子就爱说笑。” 云珠也跟着笑了，她拉着田田和香梅一道走进了店里。等到了大堂，她才傻了眼，当中悬吊着一个巨大的十二面宫灯，每一幅纱面上都画着一幅仕女图。门窗收拾得都极干净。地板不是青砖，而铺的是木地砖，每一块都有浅刻的花纹。 香梅没怎么见过世面，连如意酒楼也没去过，所以一进这里就傻了眼，只觉得好看，两眼根本看不过来。 三人看了好一阵，直到伙计上来招呼她们。 “几位要吃点什么啊？” “啊。”云珠这才反应过来，忙找了个不大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了。 小伙计麻溜的介绍道：“我们这里请的是京中的大厨掌勺，招牌菜是煨羊腿，煨蹄筋，拌肚片、拌鸡块……” 云珠皱了下眉头说：“我们也不大饿，吃不了这些，有什么小吃呀？”其实她是心疼钱，舍不得点大菜吃。 她看了眼墙上牌子上写着的菜名，十有**如意都有的菜式，两家大致相同也没有什么好大的差异。说到京中的大厨，云珠想她师父还在王府里呆过呢，不见得这边的就更上一层楼，除非是御膳房里出来的。 最后云珠点了松子茶，一碟煎饺，一份绿豆凉粉，一碗鸡丝凉面。 香梅摸着桌子上的花纹，田田则拿着筷篓里的筷子玩耍。田田还和云珠说：“这筷子沉，也不知道是什么木头做的。上面还刻了花，还有诗句呢。” 云珠见女儿如此，知道女儿没见过什么世面，跟着自己的这些年倒受了不少的委屈，心里有些发酸。香梅长田田九岁，竟也像个大孩子似的，对一切都感到新奇稀罕，这里摸摸，哪里瞧瞧。云珠暗想，得了，这就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没什么两样。 当伙计把云珠她们点的东西端上桌时都傻了眼，云珠明明只点了三样小吃和松子茶，却拿来这么多的小碟子。虽然里面装的东西不多，不过放在桌子上竟然占了大半桌。装的大都是牌子上写的那些菜式。 云珠疑惑道：“我没叫这些啊。” 小伙计笑道：“这些是我们店里免费送的，几位可以尝尝看，味道怎样，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直接和我们说。” 香梅和田田莫过于十分的欢喜，拿起筷子就吃。 云珠心道，这醉好聚的掌柜的眼光果然比陈申远，她让小伙计拿了桑皮纸来，把煎饺装了，打算带回去给冯老娘和平安吃。 香梅和田田吃得高兴，云珠也每样略吃了些，暗忖道：味道两家也大致一样，只不过美好的略偏甜一点而已。她本人还是更喜欢张师傅的手艺。 埋头吃了几口，音乐听见从后面传来了叮咚吟唱的声音，云珠还没来得及问，招呼她的伙计就道：“后面有戏文，姑娘吃完了可以去看。也是不要钱的。” 云珠对于看戏没多少的兴趣，对面的那个女孩的兴趣又都在吃的上面，更没什么兴趣。不过云珠已经分出了两家的高下，为什么人家醉好聚人气更旺的原因她已经晓得了。 别看半桌子的小碟子，却是吃不饱的，凉面、凉粉都吃光了，剩下了一桌子的空盘子，空碟子。 云珠叫了算账。 伙计过来殷勤的将她领到柜台边。 账房道：“一共三钱银子。” 云珠唬了一跳，这么算来每样差不多就一钱银子了，实在是贵啊，难怪村里没人过来品尝。人家的定位就不是走大众路线，而是向着高端奔去的。 出了酒楼，香梅和云珠道：“看着财大气粗，也大方，但确实太贵了。” 云珠笑道：“本来就不是我们这些人消费的地方，肯定价格也上去了，不然人家花费那么多的心思在装修上做什么。别说还白吃了那么多的菜式。你们觉得如何？” 田田嘟囔道：“我觉得还没娘做的菜好吃呢。” 云珠笑道：“你就维护你娘吧，我不听恭维的话。” 香梅也跟着说：“田田倒不是恭维，我也觉得没嫂子做的好。”说着又慧黠的笑道：“或许是我们的胃早就被嫂子给养刁钻了，人家的本来也不难吃。不过在我们看来也不如何。” 云珠笑着拧了下香梅的脸：“你这是变着法子来夸我呀。”心里倒很受用。 回家后，那两人就叽叽咕咕的和家里说着她们今天的见闻。 冯老娘听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菜可真贵呀。听着她rou疼。当云珠把带回来的煎饺拿了出来，她首先请冯老娘尝。 冯老娘想着那么贵的饺子，她的手都微微的颤抖着，拿了一个来仔细的看看，说道：“样式倒好看，褶子也多。颜色也好。” 云珠笑道：“您老尝尝味道。” 冯老娘吃了一口，仔仔细细的品尝了一番，点头道：“还行，就是这么贵，感觉没什么新鲜的。” 云珠也让平安尝，平安见没几个，摆手说：“我就不吃了，你们吃吧。” 云珠知道平安是想省给家里人吃，等到进了房间时，见平安正歪在床头看书。 云珠上前瞟了一眼，说道：“哟，这么用功，是要去参加乡试啊？” 平安道：“你少来嘲笑我了，我不过随便翻翻。对了，你们去了一趟大酒楼，有什么收获？” 云珠笑道：“才你meimei不是都说了么？” “她能有什么见识，再说你今天不是带着目的去的么？” 云珠想了想便笑道：“那个醉好聚是舍得下本钱，难怪能在如意一家独大的时候站稳脚跟，还抢了不少的生意过去。说明人家的掌柜还是很有眼光的。” “那是肯定，所以你还想开个小饭馆，只怕生意也难做，别的不说我们哪里来那么多的本钱。” 云珠忙道：“我什么时候想要开酒楼呢？也开不起。再说小饭馆有小饭馆的生存之道。我们不讲排场，讲求的是实惠，更重要的是味道吸引人。” 平安心想云珠说得有道理，将书放下，把云珠揽到了怀里，笑问着她：“那么依你看，这如意还能不能生存下去呢？” 云珠道：“当然能啊，人家在青塘一家独大这么久，不会一下就倒了的。陈申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你看这里不是让师父想着想新菜式了么。要想生意有起色，不外乎就是推陈出新。” 平安点头道：“有道理，你想到了什么新奇的菜式呢？” 云珠摇头道：“暂时还没什么头绪。” 平安笑说：“没想到我们家娘子还挺有成算的，以后你做生意的话，想来肯定不会吃亏。” “哎，就是不知几时能圆我这个梦啊。” “你再忍耐两年，应该能成的。”平安想，要是今年不还债的话，只怕明年就成。 云珠苦想了一天，又和平安去卖了一轮西瓜，才略有了头绪。 她想出了四道醉好聚没有的菜式，写了菜名，掖在衣袖里打算去和张师傅商议。她也顾不得太阳毒辣了，顶着日头就出了门。 等她满头大汗的来到如意酒楼时，觉得眼前有些发晕。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再踏进这里，没想到又来了。 云珠并未从正门进去，而是绕到了后门，顺着路来到了厨房。只见厨房里的杂役们都在打瞌睡。云珠暗惊，这如意果真不行了么？也快要到饭点了，每到此时不是该最忙碌的时候吗？ 她摇醒了坐在板凳上昏昏欲睡的陈大姐。陈大姐迅速的站了起来，揉了揉眼说：“我马上洗菜，马上就来！” 云珠噗嗤一笑，说道：“陈大姐，是我！” 陈大姐这才看清了站在眼前的是宋云珠。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又揉了揉。 “呀，怎么是你？你又来我们这里干活呢？” 云珠笑着摇头：“不，我是来找师父的。” “哦，是找张师傅。不过张师傅可能去掌柜那里了。” 云珠虽然知道陈申在哪间屋子，不过她不想上去，怕见到不该见的人，便笑着和陈大姐说：“大姐，您帮我叫张师傅下来好不好？” 陈大姐道：“成，我帮你去传个话，你在这里好好等着啊。” 云珠笑着道了谢。 陈大姐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生怕衣服上沾着什么灰尘之类。 云珠在刚才陈大姐坐的地方坐下了，打量着这间宽大的厨房。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望着这里的一切，云珠又想起以前的那些事了。如今再次踏进这里，却凭添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慨。她觉得现在过得很幸福，也用不着来这里天天起早摸黑的呆着。 感慨间，陈大姐又回来了，笑嘻嘻的和云珠道：“宋氏，张师傅他叫你上去。” “啊，我说过在这里等他。他很忙么？” “不晓得，正和掌柜商量什么事情吧。掌柜听说你来了，也让你去呢。” 云珠有些为难，她沉默了片刻才小心翼翼的问陈大姐：“这里没有住什么讨厌的人吧？” 陈大姐还没明白过来，忙道：“宋氏你这话倒挺有意思的，什么叫讨厌的人啊。” 一旁打盹的小崔插了句嘴：“人家宋氏是想问那个何大人在不在这边。” 陈大姐这才明白过来忙道：“何大人自从那次搬走后就再没来过了，你放心吧。” 云珠这才松了口气，和陈大姐道了谢便准备上楼去。 云珠走到大堂，和醉好聚的热闹繁华不同，今日的如意显得有些冷清。阿九和账房在柜台边闲聊，大堂里空荡荡的，也没食客。 阿九只顾着吹牛，竟然没有发现云珠已经上楼了。 云珠来到二楼的雅间，也是寂静的一片，心想如意真的是被醉好聚给比下去了，再也翻不了身了么。 她推开了陈申的那间门。 陈申和张师傅都往门口看来，张师傅忙起身，笑道：“你来了，我们都等你许久了。快进来坐！” 相对于张师傅的热情不同，陈申依旧显得很冷淡，一双锐利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云珠给看穿。他只微微的点点头，说道：“来了，坐吧。” 云珠迟疑了下，便在旁边一张空着的楠木雕花靠背椅子里坐了。 张师傅又主动的取了个茶盏，替云珠添了茶水。云珠忙起身双手捧住，含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