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辈子的硬伤

    张沫觉得：这就是父亲一辈子的硬伤。

    这种硬伤，连带着传给了前世的张沫和张政。

    无论干什么事，骨子里的自卑和懦弱都无法甩掉，特别是因为身材矮小，更是低到尘土里去了。在村子里，本地人看不起外地人，说她们是捞妹捞仔，说她们是穷鬼。

    更有甚至，在村子举了一个牌子：“20点之后非本地人员不得入内”这和“华人与狗不得入内”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一些很贪得无厌的当地农村妇女，经常来到自己家里浑水摸鱼，时不时免费摘一把青菜带一包米的，还摆出了高姿态，这是我们家荣幸：“你们这些外地人，耕种的是我们的土地，我们要是不给你们耕，你们就要滚出这个地方！”

    父亲的这种卑微，只有回到老家之后，才会消失。毕竟在外面过了十几年的人，积蓄也不少。受的都是大城市的熏陶，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个广东人一样，还学会了一口正宗的粤语和广东的本土方言。

    看着老家里的人艳羡的目光和尊重，还有他们斤斤计较的市侩小气，张爸的自信心才会回来，颇有衣锦还乡的荣耀感。这是一种自我寻求的平衡感吗？

    张沫也不知道。

    但是，在张沫的心里有一种很突兀的声音，拼命的叫嚣着：“一定要努力！一定要让父亲不论在那里都能够自信的抬起头颅来享受生活！”

    最后，还是张沫建议打的去一中，才结束了这无头苍蝇般的寻找工作。

    一切如张沫所料，扣押的通知书，一来是因为外地生员，理论上一中是不收的，但是因为张沫成绩不错，只要每年交2万择校费，才能入学。

    张爸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呆呆的坐在学校门口的台阶上。

    脑子里却飞一般的转动着：一年2万，连上高中3年，6年，一共12万。其他的学杂费还要跟普通的学生一样交。高中下来，至少要20多万，就张沫一人20多万。

    还有张政呢？张政如果也这样的话，2姐弟就要40多万。那么自己和老伴呢？家里还有老父老母，老家连片砖瓦都没有，拿什么养老？连日常的生活开销支出都没有，更何况田里的肥料和农药人工花费呢。杂七杂八的想了很多，脑袋都快爆炸了。

    而一旁的张沫也陷入沉思。

    按道理来说，今世的自己应该和林琳曾燕她们同校的，怎么就被一中录取了呢？现在曾燕和林琳都去了A中，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去A中呢？

    现在目前来说，一切都按着前世的轨迹来的，张沫的姑姑嫁给姑丈，还生了小雪，家里确实在年底造了房子，自己确实参加了鼓乐方队，张爸也的确被骗了积蓄，今年的台风确实把很多的稻田吹翻了，收割农忙的时候，确实很多人都受灾了。

    大定的结果没有变，变化的只是张沫费尽心思的扭转家里艰难的局面。照此看来，张沫一中是去不成的，那么可能去的成的，要么是A中，要么就是镇中。

    想通了的张沫，轻轻的抱着坐在路边的张爸，仔细的安慰这说：“老爸，去一中干嘛？学校也不怎么样啊，而且女儿成绩那么好，哪怕去到镇中也不一定比不上一中的人啊！而且林琳曾燕她们都在A中呢，A中很不错啊，我分数还不错，说不定A中会要我呢。好啦好啦，天快黑了，赶紧回去吧，饿死了。明天在想办法吧。”张爸愁眉苦脸的看了一下女儿，只能作罢。

    听到女儿说饿了，问她要不要买点吃的东西在回家。被张沫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说：“外面的东西又贵又不卫生，还不如回家吃老妈做的饭呢！”张爸一听也对，也不多说什么。

    从市里坐车回家要2个小时呢，回到家基本都天黑了，实在舍不得女儿饿着了，在等车的时候，偷偷的去卖了个面包，说是塑封的，应该干净的。把张沫感动的差点哭了，还是把面包拆开，和老爸一人一半分着吃。那是张沫2辈子以来，吃过的最香甜的面包。

    当晚的张沫睡的很香，但是张爸和张妈却是彻夜不眠。

    择校费那么贵，家里是负担不起，勉强负担的起，那也是要家里负债累累的。送女儿回老家读书，又怕女儿太小，不在面前，害怕学坏，被人欺负。而且老家都是一些远亲，谁会帮忙照顾呢？她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搬到广东过生活了，最亲的人都在广东，回到广西的话，孤苦无依不单止，还会被人欺负呢。

    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法，似乎只有张沫所说的，去A中问问，看收不收张沫。毕竟在镇上，离家也比较近，A中校长和小学校长也是认识的，说不定，送点礼就能好解决了。

    第二天，张爸一起床就带着张沫的成绩单，去找小学校长，请他喝茶了。小学校长听到张爸的解释，也很慷慨的说，没问题，包在身上！

    况且，张沫张政2姐弟在学校也确实很出色，特别是张沫，多少年来学校都没有人考到一中了，今年也只出了张沫一个人考到一中，还有一个林满也只是考到了二中而已，考上A中连10个都不到，其他全部都进了镇中。

    中午，张爸在校长的带领下，牵着张沫去到了A中。A中环境绿化做的非常的好，坐落在镇上小有名气的雁山下。

    还有了号称全市最大最漂亮的游泳池，每年的青少年杯游泳比赛都定在了A中举行。除了游泳池比较出名外，A中还有另一个比较闻名的特点就是艺术培训特别的出色。钢琴房，舞蹈厅，美术室，样样设施都是最好的，最大的，连老师都是聘请各大牛逼的艺校的优秀人才主教。

    的确，能在这么一个环境优美清静远离尘嚣的学校学这些文雅艺术，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前世的张沫托了镇中音乐老师的福，能在A中系统的培训了1个月音乐，后来靠着艺术特长生的身份，考上了市里实验中学的艺术音乐班。后来还是因为择校费的问题，转学回老家了，不过，在老家，依然还是挂着艺术特长生的身份参加了高考。

    A中的校长是个胖胖，头顶微秃的50多岁的老头，挺和蔼的，看过了张沫成绩单，觉得很奇怪，明明是上一中的料，怎么来A中呢？听过小学校长的解释后，沉吟思考了一会，才拍下桌子说到：“我们A中欢迎你，张沫小同学！你的毕业考试分数，对A中来说，有史以来最高分的一位！

    而且A中位于风景名胜雁山之下，奖学金可是不少的哦。至于外地的生员，择校费是一定要收的。但是考虑到你们的实际情况，还是沿用你们小学标准，每个学年交500择校费吧。”

    张爸喜出望外，死活要请A中校长和小学校长吃饭。这已经是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相信，是金子的话，去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A中，在市里人的眼里，或许觉得它是个二流学校，比不上二中等其他学校。但是在镇上的人，却觉得，A中是个好学校。教出来的学生十有八九都能上重点高中。

    孰不知，A中有很多都是靠艺术特长生来拉高的重点高中的入学率。但毕竟是跨进了重点高中的学校了，至于是艺术生，还是普通考生，谁又在乎呢？前世的张沫，也是这样考上了实验中学的。艺术生和普通考生的文化成绩也只是相差20分左右，而且上的课都一样。

    艺术生甚至要比普通考生辛苦很多，不但要学好文化课，连专业课也不能落下。周六日人家都在家休息玩，而我们艺术生，只能拼命的练琴，练画，练跑步。

    看着去A中已经成了定局了，张沫也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初中3年，还是能和林琳曾燕在一起，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这一世应该不会在为情所困了，邓水金去了镇中，应该不会在见到他了吧。

    而在张沫初三阶段中，一个重要的角色扮演者：林梅，不晓得她会不会再出现呢？这个女孩，教会了自己打扮，虚荣，早恋，和男的玩暧昧，挥霍，撒谎，演戏。但是，很奇怪，张沫并不恨她。

    其实她也是个很可怜的人，父亲因为吸毒致死，使她在村里无法抬头，母亲的微薄工资不能满足她对金钱的狂热。哪怕当时全市的学校都规定不能穿便服，不能留长发，不能戴首饰，但是她总能让自己脱颖而出，成为很独特存在。

    她从来不化眼妆，但是她贴双眼皮贴，还贴的很自然，眼睛很大，很漂亮。她不涂胭脂，但是她喜欢敷面膜，涂保养品，皮肤搞的又白又嫩。指甲永远是晶莹剔透，粉嫩粉嫩的。不能蓄长发，她就把头发拉直，哪怕是短发，看起来也很有女人味，很飘逸。

    她的母亲每个星期只给10块钱的零用钱她，但是她能从别的途径搞到20块钱，甚至是50上百。她只会买好的贵的东西吃，好的贵的东西用，每周放学了，也都会有专车来接送。

    那时候的张沫被她的奢侈和美丽迷的团团转，对于她说什么，都言听计从的。她教张沫骗家里的钱，一会说要交考试报名费，一会要买书，总之借口五花八门，父母那里要不来钱。

    没关系，那就问亲戚，爷爷奶奶年纪大的最好骗了，姑姑叔叔什么的，也很少会拒绝的，只要借口正正当当的基本都会要到钱的。钱要到了，自然可以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那时候的张沫，甚至连，林琳的钱也骗过。不但骗钱，还要学会打扮自己，对有钱的男生抛媚眼，写情书，让他送自己礼物，或者是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他自然就会送过来。看到男生热烈的爱恋，女生赤裸裸的妒忌，就会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骄傲感，说白了那就是虚荣。

    张沫自邓水金那里感情受挫后，再在林梅有意的引导下，对感情的态度更是不屑一顾。张沫的初恋就是在那种状态下发生的，只要那男生满足不了张沫的需要了，自然是对其说分手的时候了。

    直到回到广西之后，张沫还是受到这种态度的影响，谈了好几个所谓的男朋友。最后还是因为玩暧昧，而把自己伤的伤痕累累，再也不敢触碰感情这东西了。

    不管这一世，林梅会不会再出现，至少张沫不会在像前世那样，无知和虚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