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 可怜之人
慕紫鸢一踏进临鸢院，果真见大家都站在了院子门口，低着头。侯爷的命令，她们也违抗不得，但是这么就让他们把东西拿走，这个冬天还怎么过。 姑娘，还是堂堂郡主，但发现，这个郡主也是有名无实，半点用处也没有。 “你们不用这样，这不怪你们，本就是他们的东西，拿了便拿了。”慕紫鸢说道。 白云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说得对，就是这个理。拿了便拿了，有什么了不起，个个都摆出这个样子，没有几块碳，会死不成。” “你一直都在这？”梅儿问道。 白云点头，“是啊，我一直都在。” “你看着别人来咱院子抢东西，你也没有帮忙？” “我为什么要帮忙？”白云刚说完，便突然哇哇大叫，整个人都跳了起来。抱着脚，狠狠地看着梅儿，“你踩我作甚？” “你活该。”梅儿得意地拍拍手，赏了他一脚算是轻的。 慕紫鸢也笑了起来，但还是把梅儿拉了过来，“你莫要胡闹了，白云有伤着了吗？” “肯定伤了，估计得残废了。”白云咬牙切齿，还不忘瞪着梅儿。 敏讷把梅儿挡在身后，“我梅儿jiejie踩你还算轻的，有人来咱院子撒野你为什么不管，你不是要替你主子好好看着我们姑娘的吗，你就是这样子保护我们姑娘的吗？” 白云这才知道，这院子里的这几个丫头个个都对他横眉竖眼的，原来是因为这个，顿时感到委屈地不行。 “我的姑奶奶，不就是几块破陈碳。崇王府内多的是，还有银子。”白云说着变戏法地掏出了一枚钥匙，谄媚地递给了慕紫鸢。 “这是主子临走之前给您的，主子真是再英明不过了的，想着你与侯爷迟早会到这一步，便把这账房的钥匙让我转交给您。” 敏讷挑眉，不敢相信。惊呼道。“原来你便是财神爷的招财童子……” 白云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财神爷，什么招财童子。你们这几个小丫头片子总是一惊一乍的。我天天光被你们吓就够了。” 敏讷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梅儿更是羞愧，方才不分青红皂白便踩了人家一脚。 “今年的新碳我已经命人搬过来了。如今正在小厨房当中。”白云感受到了崇敬的目光，越发得意起来。 “这个时候哪来的新碳？”梅儿问道。 “别人家没有。可不代表我们家没有。这些都是下边的人拿来孝敬主子的，主子不在京都，在崇王府中放着也是放着，我便一并搬了过来。” 梅儿见姑娘平静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的，想想方才自己的样子还真是挺不好意思的。平时里她一向沉稳，哪里试过这个样子。刚刚也是一时着急了。才会如此。 于是向白云福了个身，说道。“多有得罪，请见谅。” 白云尾巴都快翘到了半空去，尽管脚还在隐隐作痛，心中一点点男子汉的自尊还未完全平息，但是人家是王妃身边的红人，想起主子在王妃面前那没出息的样子，自己还是得忍忍啊。 “哈哈哈哈，一场误会，一场误会。” 忠义侯府这个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繁华世界的小人儿，这样瞧瞧地走了，除了当晚慕峰的怒吼，老太太的晕厥，大家装做样子抹了一会眼泪便再也无他了。 天亮时，慕峰换了套衣服，便如常上朝而去。 本打着小李姨娘院子缺碳，从临鸢院搜来的碳，一并送到了老太太那，说是老太太身子不好，又受了刺激。 一夜之间，原本人群嬉闹的眉柔院，像是经历了人世间所有的沧桑，变得落魄不堪。怀孕之时有多荣宠，现在便有多凄凉。 积了一晚的厚雪无人打扫，下人们晦气地避开主卧，孩子的夭折，小李姨娘的地位连以前都不如了。 慕紫瑜和如意不敢走开半步，一直守在小李姨娘的床边。 如意是见过李眉最美的时候的，豆蔻年华，如花似玉的美人，虽只是青楼女子，却令多少男子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上。 也见过她最悲凉的时候，满门获罪，轮为奴仆，又辗转被卖入青楼。 但无论什么时候，这个看似柔媚的女子，都是那般的高傲。即便以风尘女子嫁入侯府，即便在府中受尽轻视，但她傲气依旧。妩媚似水，从未改变。 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样子。 小李姨娘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万幸的了，生产时那样大出血，身子早已被掏空，加之孩子夭折的打击，怕是彻底毁了。 慕紫瑜趴在床边，从昨夜到现在都没有合眼，也不敢合眼。 她害怕，没有姨娘在，她该怎样过活。她习惯了她的存在，她羽翼下的庇护。 从小母女相依为命，即便资质平庸，但姨娘却跟她说，那是她最好的保护色，是上天的怜悯。 果真，十二年了，虽然默默无闻，但她已经平安长大。 可是，姨娘，和那一出生便夭折了的弟弟…… 如意给慕紫瑜披了件衣服，“姑娘，要不你先去睡会，姨娘这有我看着。” “我不累。”慕紫瑜说道。 “我的孩子，孩子……”小李姨娘整个人从床上弹做了起来，酷寒冬日，却满头大汗。把俩人吓了一大跳。 “姨娘，姨娘……” “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药，药……”小李姨娘掀开被子，便欲下床而去。 如意赶紧按住她，忍住夺眶的泪水，“姨娘说的是什么药，奴婢去帮你找来就是了，你好好睡着。” “如意。”小李姨娘仿若才发现旁边有人，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如意的手，“我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如意，你帮我把她们找出来，她们给我下了药，毒药，好多毒药，我害怕……” 慕紫瑜轻轻抚着小李姨娘的背，“别怕，我们都在呢，那是梦而已。” 好一会，俩人才把小李姨娘安抚下去，看着她极不安稳地睡着，慕紫瑜突然想道一些事，对着如意问道。 “姨娘临产前吃的药是在哪里煎的？” “先前是在咱们院子的小厨房，但是一连好几次发现了不干净的东西，老太太怕再有什么危险，之后的一直都是老太太让人煎好并送过来。姑娘是怀疑有人在药中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但是总是感觉很可疑，姨娘的胎明明好好的，怎么就是脚先出来，又怎么会活活憋死在娘胎里。之前为了安全起见，姨娘特意找了不同的大夫看，每个大夫都说胎像很稳，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如意十分诧异这些话是从慕紫瑜的口中说出，从未见过她这般有主见，即便是在自己的院子当中，也是事事依着小李姨娘，很少说话，更别说自己拿主意。 “姑娘说的有道理，但是老太太万万是不会害自己的亲孙子的。慕家人有多么期盼姨娘肚子里头是个男胎，大家有目共睹，怎还会害她？” 话虽如此，但慕紫瑜还是总感觉着哪里不对劲，姨娘的难产，到底问题出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