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穷寇莫追
既如此，又为何会深夜有人出入小姐的院子？ “小姐，这么晚了，咱们过去许是有所不便……”花锦看着自家小姐站起来，有些顾虑说道。 良辰也顿住，确实如此，夜深是一方面，且她与张二小姐不过是点头之交，若认真说来，只有点头，不曾交过，大半夜突然造访，要多奇怪便有多奇怪。 “可是……”花铮犹豫着出口，显然方才几人愣住叫她想得多了，这会儿越想越觉得隔壁院子有所古怪。 “换衣服，过去瞧瞧。”良辰与花铮是一样心思，且在后院之时也只有这二人瞧过张二小姐的仙人之姿，是以格外殷勤。 自初次良辰带着几个丫头女扮男装出府后，花锦便是上了心，后又同江左江右说过，如今花锦那里专门收着几人外出要穿的衣裳，甚至还有夜行衣，便是今日这般来上香也都带着，如良辰所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花钎留下，有什么事也好照应。”几人换过衣裳，便是嘱咐花钎只留下卧房的一盏灯，做出已经歇息的样子，瞧得差不多了，这才出门去。 黑暗中一打开门，冷风便是迎面吹来，良辰忍不住紧了紧衣裳，想着隔壁若是有事，也不枉她跑这一趟，若是无事，她真觉得自个儿是杞人忧天了。 “小姐，若真是人家专门叫了来的，那咱们可怎么好？”正心里想着。花铮便是压低声音说道。 方才想着要出来瞧瞧的是她，如今来了又瞻前顾后的也是她。生怕是自个儿多事，累得大家伙儿半夜里还要走此一遭。 “自然是悄无声息回来，咱们就当夜游了罢。”良辰立刻收起自个儿的想法，云淡风轻与花铮说道。 瞧见花铮乖巧点了头，良辰忍不住偷笑，对方才自个儿与她一般的心思只字不提。 “嘘……”到了墙根前。良辰忙示意大家伙儿不要出声。 几人屏息立在墙下。隔壁院子听来极为安静，并不曾有任何异样，如同这普沅寺后院的任何一座院子一般，微微探头越过不高的院墙，还能瞧见灯在门廊下被吹动得不住晃动，斑驳的影子也跟着在地上飘荡。 到底已经是出来了，不过去瞧一眼实在不甘心，良辰做了个手势，主仆几人借着夜色快速翻过院墙。 普沅寺后院的这些院子格局都是一样的。是以良辰自然知道那张二小姐的卧房会是哪里，众人便是径直朝着那里而去。 然而越是接近，良辰心中不安的感觉就越发强烈，这样不安终于在进得门里。瞧见斜靠着门边不知是不是晕过去的几个婢女之后成真。 花铮立时无声无息上前去探了探鼻息，又伸手把了脉。 自良辰上次在救沐十三之时发觉几个丫头不会医术很是不便之后，便是一直都在教着她们，如今丫头们虽只是初初学得，但这样的还是瞧得出的。 瞧见花铮回身做了个无事的动作，良辰才稍稍安心，萧府里浣衣院突然离去的婆子。已经让她有些草木皆兵了。 深吸一口气，做了个动作示意先放开那几个婢女不理，几人朝着里头的卧房而去。 方一接近，便是瞧见门上映出来的身影，随即门被打开来，当头一身形高大的人怀中抱着一女子出来，瞧见同样蒙着脸的良辰几人明显一怔。 “什么人？”良辰猛然将半月匕袖出，先发制人冷声问道。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道理她懂，可有几个丫头在，该是不用她出手，且半月匕不是寻常武器可比，良辰拿着它更觉安全。 蒙面人身后立时闪身出来两人，花锦几个二话不说便是欺身而上。 不知是不是因着要对付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张二小姐，这几人身手虽不错，可到底比着花锦几个还要差些，只是因着对方手中有张二小姐，花锦几人出手不得不有所顾忌。 即便如此，缠斗片刻还是高下立现。 见被逼得又退回屋子里，且几人都围过来不肯放松，想是瞧出良辰等人极为难缠，且不留下人誓不罢休，那抱着张二小姐的人忽然低低发出了个声音，那两人立刻抽身退回到他身边。 良辰几个也都围拢上前，丝毫不曾松懈。 “走。”双方无声对峙片刻，那人突然低吼了一声。 便是猛地将张二小姐放下来，由他扶着立在地上，随即便是朝前一推，自个儿身形猛地后退，顺着那余下二人开了的后窗跃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却是在抛下张二小姐之时，不知顺手给她喂了个什么，待良辰扑过来接住之时已是来不及，那东西已经被张二小姐服下。 良辰忙将张二小姐放下按压，想着要将那不知名的东西催吐出来，却是半点儿反应也无。 抬头瞧见花铮奔到窗前，正想要追上去，良辰忙喊了一声：“别追了。” 穷寇莫追，且这般夜里，她又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外头还有没有同党，出去必然是危险重重。 花铮闻言听话地探头朝外头看看，随即将窗子关上，回过头来看着地上的张二小姐。 良辰皱眉：“不知道被喂了什么，希望不是毒药。” 虽是如此说，可她自个儿也觉得不大可能，那些人临走时不甘心给喂的，总不会是什么补药，须知这样以防万一留下的药，说不得就是致人性命的。 “小姐，恐怕不好再继续留在这里了。”花锦趁着这功夫已经走到外头去看了看，前头并无动静，还是只有那几个丫头无声息地靠在那里，便是走回来说道。 良辰想了想，这里确实不是久留之地，昏迷的小姐丫头，半点儿反抗能力也无，且不知那些人是否会去而复返。 低头去看那张二小姐，却是皱了眉头，不过一会儿工夫，本来正闭了眼似是昏睡过去的张二小姐却是有了动静，面部有些痛苦神色，好似正承受着什么痛苦。 良辰忙伸手去探脉，却是被脉象吓了一跳。 “小姐……”花铮看到她的神情，也跟着心揪了起来，不由低呼出声。 “嘘……”良辰忙回身示意她莫要出声，继续凝眉细细诊脉。 片刻，看了看静谧的屋子，略一沉吟，良辰便是对着几人说道：“把外头的灯都熄了，出去叫人进来，几个丫头也一并打走，否则明儿个早上起来，小姐不在丫头留下，也是不好说的，也莫要弄醒，就这么去吧。” 花锦忙点了头应声而去，不多时，便是见得几个锦衣暗卫悄然闪身进来，垂首静立在良辰身前。 “今晚多找几个人守着这院子，若是没有什么大事莫要现身，只盯着看有什么人过来，都做过什么，若是能跟着去瞧瞧也可以，但切莫打草惊蛇。”良辰吩咐道。 方才那些人是自后窗出去，而打斗之时，若是没有良辰的吩咐，暗卫们也不会进来，她是一时着急忘了，否则也不会叫那些人逃脱了去。 只走了就走了罢，到底她不知究竟这其中的牵连为何，不过是想着能救人，倒不想被牵扯太多。 “是。”为首出声之人赫然是江左。 想是出府上香这样的事叫他重视，便是亲自来了，不过这样也好，事出突然，有江左处理她也更放心些。 “花铮留下，熄灯休息，待张二小姐醒了再做定夺。”良辰又沉声吩咐道。 便是与花锦花镕一同带着张二小姐，身后跟着背着几个昏睡丫头的暗卫，一同回了隔壁院子。 留下的花钎听得动静，忙开了门将几人迎进来，良辰便是将张二小姐放在自个儿的床上。 半夜里自然不好太大动静，良辰也不想叫人察觉，便是仍只点着那一盏夜灯，借着微微的亮光，良辰摸着那脉息越来越弱，眉头越皱越紧。 张二小姐面色此时已是显得极为痛苦，不多时额头便是布满有细密的汗珠。 几个丫头围在一旁，递了浸湿的帕子过来为她拭去汗珠，却都对这情况一筹莫展。 良辰也很心焦，不住咬着唇。 她看得出这张二小姐许是中了毒，可到底是中了何毒，却是丁点儿都瞧不出，心里越发觉得自个儿那点本事，大概也就能给沐十三止个血了。 偏生此次出来也不曾带了什么良药，师父给的“三起丹”定然不会随身带着，余下的药因着不知是什么毒也不敢乱用，而张二小姐已经是痛得晕了过去。 “小姐……”花镕看着瘫软下来的张二小姐惨白如纸的面色，有些惊慌地开口。 “让我想一下。”良辰抬手打断她的话，盯着张二小姐极其微弱的气息，飞快想着。 片刻，咬了咬唇，毅然吩咐道：“花镕去叫小六子备车，咱们去回春谷，再把花铮叫回来，我去娘那里说一下。” “是。”花镕忙应下，便是快速转身出门去。 余下两个丫头闻言也都动作起来，花锦上前接过帕子照料张二小姐，花钎便是找了衣裳出来服侍良辰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