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言情小说 - 倚望寒江在线阅读 - 第五十六章 想一想(一)

第五十六章 想一想(一)

    景故渊思虑道,“方法听着是可行,但在座的都是朝廷的重臣,尤其兄弟都在,若是贸贸然搜身,怕会伤了上下和气吧。”

    景蝉敬道,“与其这样猜来猜去,不如验过证实清白。兄弟间血浓于水,怎么会这点小事就伤了和气。”

    陆名梵发话道,“六皇子说的在理,只要是清白的倒也不怕人来验。不如就从老臣开始吧。”

    景驰拓派了侍卫去搜查,席间纷纷有人起身说要表清白,侍卫一一去查无所获,只剩下景驰拓这一桌的人没查过了。伊寒江扫过每个人的脸,落到景麒身上的时候,忽的想起他方才手中持花要送她的情形。

    景麒抱着景绵衍感觉到气氛不对,景故渊朝他招招手,微笑道,“麒儿,过叔叔这来。”景麒看了看父亲,见景绵衍对他点头,他这才去到景故渊身边被一把抱上了膝头。“麒儿不必怕,叔叔和伯伯们只是在玩官兵强盗的游戏罢了。”耳边是他柔声的安抚,但伊寒江瞟见他却是反复搓揉着景麒的手。

    终究也是个明白人。

    在场抓不到有人身带花香,只当作是下人照顾不当,奶娘保姆全拉下去受了责罚。酒宴散去,景故渊吩咐颜闯先将景绵衍一家送回府,临下马车前,景麒朝他们招手,笑的天真。

    这么小的孩子,诚如苏婉容所说的,都还是不懂事的年纪。但也因为小,才容易被人利用,差点害死了人也不知道……

    伊寒江道,“他说那花是一个jiejie给他的,有可能是府里的婢女也有可能是景驰拓的宠姬爱妾,为什么要掩去他手上的花香,让他去指认人也好。”

    景故渊道,“若是认不出来呢,今日宾客多,巡查自然不比平时严密,若是外头混进来的,事情办完后就离开了呢?人若找不到,大哥和四哥从此就结下仇怨了。”景故渊隐忧道,“孔大人那——”

    “叔叔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也是个妇人之仁的人,他若是要捅破,刚才就已经是说了。”她道,“就是顾虑太多才会畏首畏尾。你倒是念着兄弟亲情,可是这样,事情就是不了了之,便宜那个有心人了。让奶娘保姆做了替死鬼挨了罚。”

    他淡淡的说道,“难道要像你那样么,也不顾宾客都在,这样不给大哥面子么。他好歹是个皇子,何曾这样当众被人顶撞过。你这样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婉容让人领你去听那闲言碎语充其量也就是让你失面子,杀杀你的气焰。”

    她听出了责怪,意思是只要不是取她性命那种大事,就该化小当做没事么。“你倒是怪起我没有忍气吞声来了,因为耍阴谋诡计的是你青梅竹马你就处处维护么。当初她临盆的时候,我真该给她下药让她血崩死掉。反正你这边的御医也说两个只能救一个,她死了责任落不到我头上,真是悔不当初啊——”

    苏婉容那女人她从不放在心上,只当作是景驰拓那些争宠的女人里其中一个。却也是这么一个女人对她用了心机,虽然尚且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那时说是苏婉容难产时语言得罪过她。这不过是她能想到的原因中最浮的上台面的理由。总不好把苏婉容和景故渊的关系宣之于众,说她或许是因为嫉妒。又或许是以为景驰拓与她之间暧昧,要铲除情敌吧。

    他皱眉道,“为什么你总把一个人的生死说的那样随意。对那侍女也是,你就没想过她疼痛难忍或许会自尽解脱么。”

    她笑道,“当初你让我救苏婉容,是说怕她孩子出生就没了母亲你感同身受。可苏婉容就算死了,你大哥那么多妻妾,还怕孩子没娘么,多得是女人能照顾她。”怕还是抢着照顾呢。

    “你不是说过没有血缘的母亲不及有血缘的母亲么。”

    “可你也说过你那没血缘的三哥的娘对你很好呢。”她拿话堵他,气氛一下就僵了,沉重得很,他不说话,只有马蹄声嗒嗒的响着。“你若是还对她存着念想,为她孤家寡人为她不分是非那就算了,但不要打着别的名目振振有词的责怪我,假!”

    他沉声道,“为什么任何事情你都想的那么不堪。”

    “因为我就是我,我不是你。”她喊道,“停车!”颜闯拉住了缰绳,她掀起车帘,跳下车子,平静的道,“你第一日认识我的时候就该知道我的性格就是那样扭曲和讨厌。我从没想过为谁改变我自己,因为我就是我。你能接受,那就吃喝玩乐在一块,不能接受,那就各走各的。我以前从没想过把你当成朋友,直到我们喝了血茶,但我知道你不是那么容易信任人的人,就算是喝了血茶,我们相处的模式依旧没什么变化。罢了。就当作是你那晚烧坏了脑子看到的幻觉吧。”

    他看到她要放下车帘子,面容上闪过一丝紧张,“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她老实道,“不知道。但我暂时不想和你处在一个地方。”

    她没交过朋友,但也知道朋友不是这么做的,他们之间的模式根本就有问题。或者散散步,想清楚了她就会回去。“你是知道我手段的,不必担心大晚上我会遇到坏人,相反遇到坏人我还求之不得。颜闯,送你家王爷回府吧。”

    她想放下帘子,他却是突然抓住她的手。她疑惑,见他却是像被遗弃在路边孩子,不舍又责怪的在看她。这倒是他镇定从容以外新的表情,至少之前是没见过的。

    “你……”他只说了一个字,别的终是没说出口。他看了她好一会,才放手让帘子缓缓放了下来遮住他的神色。“走吧,颜闯。”

    她目送马车远去,心里想着,是该好好想一想了,这样性格处事是两个极端的人,同一个屋檐下是君子之交淡如水适合些。交心这东西是不能在彼此没有信任的情况下滋生的。

    ——便如他们这样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