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仙侠小说 - 聊斋城隍爷的日常生活在线阅读 - 第24章 奴家绛雪

第24章 奴家绛雪

    转眼又已经入夜。众人经历过白天夜叉的袭击心中都有些惶恐。燕赤霞白天出去之后到晚上也没有回来,就连白虎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众人更是担心,连带荆楚想请燕赤霞杀了夜叉也耽搁了。他是万万不敢自己动手的,术业有专攻,如果自己动手万一没杀死,反而叫他逃了,连自己在内的这二十号人都得留在这金华州了。

    众人在殿中点了一堆篝火,围坐在边上,哪怕哈欠连连都不敢独自回去睡。荆楚见状只得道,“诸位都回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若实在不放心,你们就两人一间屋,相互间也有个照应。”

    众人面面相觑。冯则道:“荆楚说得在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们便散了吧。”众人又拖沓了一会儿,实在困得不行了,不得已两两回去休息不提。荆楚特意交代了王六郎一句,晚上警醒一些,那树妖姥姥见夜叉久久不回,说不得还会派人来。王六郎应下就陪宁采臣回房了。

    众人都回去睡下之后,荆楚随手灭了篝火,又来到了殿前。他隐隐有预感今夜不会平静。

    荆楚在殿前静静地望着寺门的方向。今夜无月,远处的山峦黑漆漆的一片,时不时还传来山风呼啸的声音,仿佛飘荡无所的孤魂野鬼的哭嚎。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寺院还是一样的寂静,山风还是一样地呼啸。

    突然一道冷风吹过,阴冷刺骨,荆楚觉得自己的头皮一下子发麻了。看来是客人来了。于是出声道:“来者是客,何不现身相见?”

    “咯咯咯”一连串轻飘飘的奇诡的笑声响起,忽远忽近,一直在荆楚的周围飘荡。

    荆楚冷眼看着,气定神闲。既然知道这个世界有可能是聊斋世界,荆楚心中对于这些鬼怪的抵御力一下子增强了。毕竟每一个读《聊斋》的男人心中想必是恨不得遇上一大批漂亮女鬼狐女,高雅者来上一段“红袖添香夜读书”的精神爱恋,低俗者二话不说吹灭灯火昏天黑地,各自使出看家本领大战七八场再说其他。是以这种低级的伎俩还吓不住他。

    约摸过了一刻钟,那发出笑声的鬼怪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手段吓不住荆楚,于是不再做无用功,荆楚面前三四丈的地方现出了身形。

    “小郎君好胆魄,奴家佩服。”来者却是昨夜的红衣女郎。

    荆楚浅笑道:“姑娘还不死心吗?”

    那红衣女郎飘在半空,闻言双目一瞪,“小郎君非要提那些不愉快的事吗?”

    “我们之间也没别的可谈的了吧?”荆楚道。

    红衣女郎闻言笑得腰肢乱颤,胸前一阵摇晃,晃得荆楚眼睛疼。好不容易停下,女郎道:“小郎君原来真是个不解风情的雏儿啊。”

    荆楚被她说得脸上一红,竟然真被这个剽悍女人说中了。

    那女郎眼尖地注意到了荆楚的脸色变化,笑道更欢乐:“呀——居然被我说中了。哈哈哈……”

    “咳咳咳,”荆楚咳嗽了几声,带上了几分怒意道:“姑娘,你再这样,我就要送客了。”

    那红衣女郎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小郎君真的是铁石心肠呢。奴家……奴家伤心了……”

    荆楚却是不为所动:“姑娘,这兰若寺中除了你我,其他人都在睡梦中。你在这儿搭台演戏,怕是没有人欣赏了。”

    “小郎君不是人么?”女郎嘻嘻笑道。

    “我是,可姑娘是不是,我就不知道了。”荆楚道。

    那女郎神色一滞,俏脸瞬间变得煞气横溢,周身更是冒出森森的黑气,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掐住了荆楚的脖子。

    荆楚被她死死地捏住喉管,气息已经不顺,但心中却没有半点担心。

    他清楚地记得前世看原版的《聊斋志异聂小倩》的情节。在兰若寺里,聂小倩先用美**惑宁采臣,说什么“月夜不寐,愿修燕好。”和红衣女郎昨夜所说的“愿荐枕席”都是一个意思,长夜漫漫,正是造人的时候。可是书中的宁采臣自称“生平不二色”,定力了得不为所动。于是聂小倩离开的时候又把一定金子丢在宁采臣的床铺上,宁采臣依旧不为所动,当即就把金子丢出窗外。过了两天,聂小倩就上门求助了。

    来到兰若寺之后,荆楚仔细地揣摩过这个情节,得出两个结论:一是聂小倩这一类的女鬼没有和男人直接对抗的能力,或者说在一个不被美色祸乱了心神的男人面前,她没有伤害他的能力。二是这类女鬼必须借助一些道具,比如伪装成金锭的罗刹鬼骨,才能杀人。这种方法也是有限制的。如果想要迷惑的人没有收下金锭,那么这种方法也没有用。

    今天看到这红衣女郎又出现,从出现到现在都没有什么过分亲昵的举动,荆楚就明白这红衣女郎绝对是有求于己。

    因此面对发飙的红衣女郎,荆楚神色淡然,直视女郎的双眼甚至隐隐带上三分戏谑七分笑意。

    果不其然,女郞见荆楚面不改色,僵持了十几个呼吸之后,一下子松开了手,竟就在半空中向荆楚跪下。这一下倒是大出荆楚预料,他预想的剧本里并没有这一茬,着急之下顾不得掩饰,生生让轮椅横移了半尺。

    女郎一见,跪得更加实在了,头也深深地低下,一改之前的轻佻语气,郑重地道:“请小郎君救我。”

    “我今夜在这吹了半夜冷风,就是为了等你前来。不管你想我做什么,都请先站起来说话。我生平最见不得人下跪和弯腰。”荆楚道。

    女郎一愣,道:“小郎君怎知奴家会来?”

    “猜的。”荆楚转动轮椅,进了大殿,“跟我来吧,有什么话殿内说。”

    女郎忙不迭地站了起来,跟着进去。

    待女郎进了大殿站定。荆楚道:“我姓荆,荆棘的荆,单名一个楚字,清楚的楚。敢问姑娘芳名?”

    女郎道:“奴家如今叫绛雪。”

    荆楚奇道:“无姓?”

    “曾经有,现在已经没有了。”女郎的声音听不出感情,荆楚却明显感到背后的淡漠。这种淡漠他只在受过巨大伤害的人身上见到过。人总喜欢回首过去,唯有超乎常人想象的痛苦才能让人违背这种习惯,刻意去忘记前尘往事,忘记某种意义上是过去一切的载体的姓名。

    “荆公子,愿意听奴家讲一个故事吗?”

    “你说,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