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府

    大厅里灯火辉煌，挤满了人。这里的中心人物是老曹，他会催眠。别看他身材矮小、其貌不扬，然而却眉开眼笑，满脸红光，神采飞扬，尽管吐字不清，但他那坑蒙拐骗的把戏的却骗了不少人。人们不住地对他微笑，鼓掌，啧啧称奇……在他面前人们相形逊色。

    他确实做出了奇迹。他让一个人昏昏睡去，把另一个人弄得全身僵直，让第三个人的后脑勺支在椅子边上，脚后跟却架在另一把椅子上……有个又高又瘦的安涛老师被他拧成了螺旋形。一句话，鬼知道他是怎么搞的。他对女士们造成的影响尤其强烈。

    她们遇到他的目光都魂飞魄散，像挨打的苍蝇一样。啊，女人的神经！如若缺了她们，这世上的生活该多么枯燥乏味！

    为了展示他的多年功力，今天老曹特地让如府那班的同学做实验，他们象群小白鼠好奇的盯着老曹看来看去，总想着让老曹出丑。老曹向一些人施展过他的法术之后，走到了如府的跟前。

    “我觉得您的气质极易受外来影响，”他对如府说，“您那么神经质，那么富于表情……您愿意让我催您人睡吗？”

    睡一觉有什么不好？行啊，亲爱的，你试试吧。如府在大厅中央一把椅子上坐下，老曹在如府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握住如府的两只手，用他那对吓人的蛇眼盯住如府可怜的眼睛。

    观众把如府们团团围住。

    “嘘……同学们！嘘……别出声！”

    大家安静下来……如府们两人坐着，彼此瞧着对方的眼睛……过了一分钟，两分钟……如府的背上起了鸡皮疙瘩，心怦怦地跳，但就是不想睡觉……如府们继续坐着……又过了五分钟……七分钟……“他不受影响！”有人说，“好！这人了不起！”

    如府们坐着，四目相对……如府毫无睡意，连打盹的意思也没有……要是让如府看一份班会议纪录或者数学作业，如府恐怕早入梦乡了。观众开始交头接耳，嘿嘿冷笑……老曹慌了神，开始眨巴眼睛……可怜的人！谁遭受惨败还能心情愉快呢？救救他吧，神灵们，快打发周公来合上如府的眼皮吧！

    “他不受影响！”那个人又说，“够啦！别闹了！我早就说过，这都是骗人的把戏！”如府听从这位朋友的召唤，刚要做一个起立动作，这当儿，如府的一只手突然感到掌心里有个异物……如府开动触觉，知道这异物是一张钞票。如府的亲爹是木匠，凡是木匠单凭触觉就能知道钞票的面值。根据达尔文的理论，如府在继承亲爹的种种才干的同时，也继承了这种可爱的本领。如府摸出这张钞票是五块钱。摸出之后，如府立刻睡着了。“真行啊，老曹！”

    在场的几名同学都朝如府走过来，在如府身边转来转去，闻了又闻，都说：“嗯，没错……他睡着了……”

    老曹为他的成功而洋洋得意，又在如府头顶上挥动双手，于是如府这个熟睡的人便在大厅里走动起来。

    “让他的手臂强直起来！”有人建议道。“您行吗？让他的手臂变僵！……”

    老曹（他可不是胆小的人！）便拉直如府的右臂，开始对它施展法术：又是搓揉，又是吹气，又是拍打。如府那条胳膊却不听话。它摇来晃去像一条破布，就是不想变僵。

    “直不了的！您把他弄醒吧，要不然就害了他……瞧他那么瘦弱，又神经质……”这时如府的左手又感到掌心里多了一张五块钱钞票……这一刺激通过条件反射由左臂传至右臂，于是那条胳膊迅即变僵了。

    “真行啊！你们瞧，多直，还冰凉的！跟死人的一样！”“完全失去痛觉，体温下降，脉搏减弱，”老曹报告说。同学们开始摸如府的脉。

    “没错，脉搏很细，”其中一人说。“肢体完全麻痹。体温大大下降……”“不过，这事该怎么解释呢？”一位老师问道。马老师意味深长地耸耸肩膀，叹口气说：“我们只有事实！解释么，可惜现在还没有。”

    你们有事实，如府却有两张五块钱钞票。还是如府的更实惠……为此如府要谢谢老曹。解释么，如府可用不着。

    可怜的老曹！你何必缠住如府这条眼镜蛇不放呢？追记：哎，这不是岂有此理吗？这不是卑鄙龌龊吗？

    如府刚刚才弄清楚：那两张五块钱钞票原来不是老曹塞进如府手心里的，那是如府的班主任小郭干的……

    “我这么做，”她说，“是想考查一下你的人品……”咳，真见鬼！

    “可耻啊，老弟……这可不好……如府没料到……”

    “可是如府家里一无所有，再说目前物价这么昂贵……”

    可耻啊……我原以为你为人正直，想不到你……你爱财如命！

    无奈如府只好把那两张五块钱钞票退还给他。有什么办法呢？名声比金钱更贵重。“我不生你的气！”小郭说，“算了吧，你这是本性难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