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沙河祭始
天元大陆西南，有片浩瀚无垠的荒漠，白天艳阳高照，仿佛能将人的皮都晒下一层。夜晚，繁星笼罩，整片荒漠笼盖了一层淡淡的灰色迷雾，弥久不散。温度更是低至零下数十度，风沙涌动间，地形千变万化，往往白天还是一片高耸入云的沙丘，晚上便成了深陷地里的沙谷。 荒漠中迷雾笼罩，无数年来，数不尽数的修者进入后，随着风沙的吹动，最终迷失其中，在黑夜中，灰雾笼罩间化作一捧捧尘土。向来都是有去无回，外表看似平静的沙漠中笼罩着无数的谜团，从来没有人能从那里生还带出有用的信息。 因此，这片荒漠也被称为“雾之谜荒”。是天元大陆鼎鼎有名的黑色地带之一。 在“雾之谜荒”边，伫立着一座古老的沙城，这座沙城通体由泥土砌成，雄伟壮观。城上盛开着一朵朵经久不败的曼陀罗花，与常规的小枝细长的曼陀罗花不同，沙城的曼陀罗花根须粗大，伸展之间铺天盖地，遍布城墙，将这座看似脆弱不堪的城池变得坚固无比，万年风沙侵袭仍伫立不倒。 而这座城也被称为“曼陀罗之城。 城中自古以来便流传着一句古话：“曼陀罗开，花开不败。” 城中央，伫立着一座小城，城墙笼罩方圆数十里，这也是“曼陀罗城”的内城，而内城住着便是沙城原住民以及城主一族。 是夜，一轮圆月当空，月光清澈明亮，不同的是，今夜的月光似乎泛着一丝丝红光。照射在城墙上荡起一丝丝红晕。 夜晚时分，沙城因伫立于沙漠边缘，人烟罕至，方圆数万里也仅有这一座孤城，娱乐项目甚少，每到夜晚，城里灯火便会逐一熄灭，仅留一片城中阵法笼罩所带来的一片淡淡青光。而本是万籁俱静的沙城，今夜却灯火通明。 外城居民每家每户都摆放了猪、羊等沙漠少见而珍贵的食物，点上数根香烛，摆上数枝阔心形，长约10-13厘米，顶端二裂，状如羊蹄的紫荆花。平时调皮不堪的小孩也在家长的训斥中乖乖的跪在一个个的蒲团上，双手合十，眼神好奇的看向那简陋不堪的祭台。 而在内城中，数不尽的仆人拿着一个个盘子奔波游走。 一座正中央的院子里。站立着一个穿着淡紫色衣裳的中年男子，只见该男子将头发尽数朝后梳去，在头上束上盘龙结，戴上齐天冠，身长九尺，一对卧蚕眉配上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眼，双目闭合之间闪过的一丝精光不竟令人心神一凛。 将双手盘在背后，抬头仰望星空。今夜万里无云，却是无一颗星光，只余一颗圆如玉盘的月亮盘驻天边。 骤然间，只见院中倒影一阵闪动，从影中逐渐升起一个佝偻的身影，身影四周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黑雾。 身影一闪而过，一刹之间便穿梭到中年男子的身后，身形似乎越发佝偻。 双唇微动，一声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大人，祭品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前往沙河之心祭拜祖灵。”说罢，语气顿了顿，欲言又止。 中年男子虽背对于他，但是也感受到佝偻老人的话语中存在一丝迟疑，淡淡的说道：“影伯，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影伯听后微微低了低头，说道：“大人，小姐她，她。”说着顿了顿。 中年男子听罢，身体一抖，额头上一根青筋微微弹起，“那小丫头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声音略显僵硬的说道，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影伯听后，身影一阵轻颤，有些忍俊不禁的说道：“是，小姐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不到5日便已破除了香尘居外的万野迷踪阵。初步判定于今夜6时离开香尘居，不知去向。” “这小丫头片子。”中年男子停罢微微摇了摇头，“也罢，既然如此，青丫头便不用参加今夜的沙河祭了。再者她年龄尚浅，今夜本来也没有她的事。” 轻轻抬了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只见这时圆月清澈的光辉中突然印染了一丝淡淡的红光。这缕红光非常细微，普通人根本没法注意到这一细微的变化。但中年男子与影伯皆是修为精湛之人，这丝微弱的变化还是被他们尽数捕捉眼底。 中年男子看后神色一凛，语气略显严肃的对影伯说道：“沙河之祭的时间即将到来，青丫头的事暂且不要管她，反正有图腾的庇佑，在这做沙城中也无人能伤得了她。”说罢顿了顿，“速去召集所有嫡系人员与祭会相关旁系人员，20分钟后西城集合前往沙河之心。” “是。”影伯听后低了低头说道。说罢，身形一闪，化作一道影子在地面上飞速滑过，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哒、哒、哒。”只听这时从背后的宅院中传来一阵清脆的拐杖声。 中年男子听后，转身微微鞠躬，说道：“母亲。” 拐杖声由远及近，只见一个老妪佝偻着身子，从宅院内慢慢走了出来。老妪眉发皆白，如雪一般。用一条淡色秀文巾将头发束于脑后，脸上皱纹散开，一道道如沟壑一般，沉淀着岁月的痕迹。身穿雕纹玉缟，手拄龙纹木拐。 拐杖伴随脚步轻轻停在了中年男子的身前。老妪看了看眼前哪怕鞠躬也比自己高出两个头的中年男子，微微笑了笑，有些无奈的说道：“开儿，说了多少次了，见到母亲不用行礼。”中年男子杨开听后，身体一直，头仍然微微低下说道：“是的母亲。” “沙河祭已经一切准备就绪，请母亲移步前往沙河之心主持祭奠。”杨开说道。 老妪抬了抬头，看向沙河方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精光。轻轻抖了抖拐杖，向前走去，边走边说道：“好，此次沙河祭记祖训记载说至关重要，切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穿过几个宅院，宅院风格大多朴素大方，奔走的佣人见到老妪与杨开都是身子一停，躬身行礼后再离开。不一会便行至府院门口处，门外立着两头朝天怒吼的石像，似狮非狮，眼珠子怒瞪而出，栩栩如生，让人看了不竟汗毛一立。 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拉马的却是一匹通体拥有青色毛发，如狼一般，高大威猛的生物。只见杨开先是搀扶老妪上了车厢，随后翻身上青狼。拎起置于狼鬓内的驯兽鞭，朝空中甩了个鞭花。 “啪。”清脆入耳，青狼听后一声嗷叫。 “呜。”如箭一般向前飞奔而去，速度飞快，车厢却平稳无比。 ------------------------------------------------------------------------------- 曼陀罗城外城，不足20里之处流淌着一条河流，河流平稳流动，自西向东，自沙漠深处流出。无人可深入沙漠寻找到这河流的源头，也正是这条水量不算湍急的河流，养活了数十万沙城人民。 而沙河之心，就在顺着沙河的方向朝沙漠深处摸索，行进到沙漠外围接近黑沙漠的地方，有一层淡淡如同纱布一般的雾气笼罩，似结界又不是结界。 在这黑白沙漠的交界处，也就是所谓的沙河之心，祭奠的地点也正是这里。 只见数十人在沙河之心处摆设各项祭品，一头苍天白璐鹰从天而降，背上驮着一个硕大的祭台，祭台呈四方状，直径约两米。祭台上刻满来自远古的符画，有赤身如奴隶一般高举双手向天嘶吼的老人，有乘云驾雾翱翔天际的仙人，有身漫火光，驾驭火焰的神明。而他们共同的一点就是抬头凝望天空，仿佛发出无声的嘶吼。 数十杨氏嫡系中有一个领头的中年男子，踏步走向苍天白璐鹰，摸了摸俯下头颅的鹰头，双手一掐，一道道粗如手臂的树枝从沙土之中穿出，将祭台捆绑住，随后从鹰背上抬了下来。 祭坛一入沙漠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陷入其中，直到陷入那赤身如同奴隶般嘶吼的符画，祭台才发出一道淡淡的光芒撑住了祭台，不让祭台继续下降。 部分年幼的杨家嫡系略带好奇的看了看祭台，这也是他们出生以来第一次参加祭典。 “嗷呜。”就在这时只听一声狼吼高耸入云，一只青狼自远方飞奔而来，卷起一股烟尘，奔跑之地无不留下一道漫长的烟沙。 沙河之心处的杨家嫡系听到这声吼叫后，神色微微一喜，“开哥儿和老祖宗终于来了。”只听那个领头的杨家嫡系说道。 沙烟滚滚，不一会，青狼便拉着车厢由远及近，出现在了沙河之心处。 杨开看了看旁边的众多嫡系，点了点头，对领头的中年男子说道：“老六，辛苦你了。” 杨家老六杨泰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祭奠向来是家族最重要的事，这点老六清楚，放心吧，一切安排妥当了。”说罢顿了顿，低声说道：“老祖宗来了吧。” 杨开环视一周后，点了点头，“嗯，就在车厢里。” 说罢翻身下青狼，快步走向车厢，微微弯了弯腰轻声说道：“老祖，沙河之心到了，请您主持祭奠。” 车厢传来一声轻叹，只听杨家老妪轻轻拄了拄拐，掀开车厢帘布，看了看在底下候着的数十杨家嫡系。 只听众人齐呼：“老祖宗好。” 杨家老妪听罢，身躯微微一震，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慈祥的脸庞陷入一丝回忆，只是这丝回忆仅仅维持了数秒，杨家老妪便神色一正。 说道：“杨家儿郎准备，随我一同前往沙河之心深处，祭奠图腾。” 杨家老妪拄着拐在沙地中如履平地，看似走路，实则以微弱的差距漂浮空中，行至祭坛处。 只见伸手轻轻摸了摸祭坛。发出一声轻叹，随即右手一抬，祭坛轻轻飘起，双目紧闭间念念有词。 祭坛由散发微光，逐渐转为散发出强烈的光芒，漂浮旋转间悬挂在沙河之上。 只见沙河卷起一股漩涡，由慢到快。 “哗啦哗啦。”平缓流动的河水被打破，只见祭坛缓慢的朝沙河深处潜入，祭坛带起一股涌动，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通道随着祭坛的降落缓慢形成。 杨家老妪继续念念有词，双手挥动的速度逐渐加快，漂浮空中，绽放万丈光芒。 持续片刻后，光芒一敛，祭坛形成的通道散发出一道白光，随即沉寂成一片漆黑。 杨家老妪缓缓飘下，脚步微微一踉跄，脸色漂浮起一丝苍白。站在一旁的杨开看到后赶忙上前搀扶。 急切的说道：“娘。”杨家老妪伸手摇了摇，语气略带虚弱的说道：“娘亲没事，祭坛已经打开通道，快随我下去。” 杨开听后神色一正，搀扶着老妪，转头朝众多杨家嫡系说道：“杨家儿郎，走。” 说罢，杨开与老妪率先跳入沙河之心中的通道。 剩余杨家嫡系彼此看了看你我，几个年幼的子弟看了看那道深不见底的漩涡，脸色微微一白，脚步稍稍缩了缩。 杨家老六杨泰看到后对几个年幼的子弟说道：“哈哈哈，别怕。你六伯当年像你们这般年纪时胆子老大了，哪像你们扭扭捏捏的。” 杨泰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听罢，神色古怪，嘴里微微嘀咕道：“六叔又在吹牛，那时家族组队探险黑沙漠时……” 杨泰听到身躯一震，脸色一黑，左手一甩“啪”的一声就拍在了青年男子头上，“滚你丫的杨昊，就你屁话多。”说罢把杨昊往前一推，一脚甩在杨昊屁股上说道：“走你。” “哎哟卧槽，六叔你又踢我屁……啊啊啊。”声音未落，人已进了漩涡，如同天上的星光一般，闪烁一下，化为黑暗。 “咕噜。”所有年幼的杨家嫡系见到这幅场景，不竟吞了吞口水，脚步一致划一的朝后退了一步。 杨泰似乎早有预料，嘴角撇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双目神光一闪。脚下沙土搅动，一道道粗如大腿的枝叶飞射而出，精准的绑住了每个杨家嫡系的小腿。 “糟糕。” “不好。” 杨家嫡系一片惊呼。 “哈哈哈哈，你们这帮小兔崽子，全部给我下去。”杨泰发出朗朗大笑，枝叶如臂使指，狂风骤雨间杨家嫡系一个接一个的被丢进了漩涡里。 丢完后杨泰高呼：“我杨老六来也。”说罢，应声跳了下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