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训斥

    马齐的目光落在女儿佳慧身上，稍作停顿，眉头紧锁片刻，却忽而平息缓声道：“先把少爷扶回屋子里面，这里满贵先处理下。”马齐说着转身朝旁边的李光地歉意的一笑，说：“让李兄见笑了。”

    李光地何等聪明，这种场面任是谁也不希望外人看到，立刻作揖道：“无妨，今儿也打扰马兄多时，我携夫人先回了，改日再来拜访。”李光地本想提提刚刚两人讨论的事情，但见马齐焦急的目光不停的看着炕上的女儿，便觉再打扰下去倒是不识抬举了，就继续说：“我先告辞了。”

    马齐见状挽留了几句，李光地却是连连推辞，马齐也知他的好意，便道：“待家里事情处理完了，我到府上拜访，今儿本打算和李兄一听吃饭，怎知家里出了这事，实在有失礼数，请李兄见谅。”

    “谁家没个难事？以后我呆在顺天了，还得请马兄多多照顾。”

    “彼此彼此。”马齐谦虚道。

    随后便送李光地要离开内院，怎知李显依依不舍的说：“阿玛，我可不可以以后常来马叔叔家呢？”

    马齐一直没注意到小小的李显，忽地听到一个声音从腿下传出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楚是李光地的儿子，就笑呵呵的摸了他的头回道：“当然可以，你可以和你富良哥哥一起玩。”

    “好啊——。”李显高兴的喊道，虽然心里更愿意和那个掉到湖里的女娃玩儿，可是还是欢快的喊了一下，这才跑到屋子里面对躺在炕上昏迷不醒的桑榆小声道：“过上几天我再来看你，今儿阿玛要走了，你要赶快醒来啊。”说着还轻轻拍了拍被子，好似安慰道。

    屋子里的丫鬟们本都愁眉苦脸的样子，看到李显小小的人却装作老大人的样子顿时都笑了，气氛这才缓和许多。

    只是没人看到佳慧失落的眼神和不甘的表情，撅起嘴不屑的瞧着桑榆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这些都会属于我。”

    而那李光地也是识趣，寒暄两句就带了妻儿离开了富察府。

    此时，李贽已经给富察氏开了几方处药，并告诉二老爷夫人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一下，吃些药就好了。随后给桑榆听诊，见其并不大碍，这才让一个丫头随他回去取药熬了再给小姐服下。

    待一切都做完了，马齐才安心下来，回到内屋却是眉头一皱，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若梅就上前跪下，哆嗦的说：“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小心惹了李少爷，就去赔礼道歉，结果碧叶也担心就帮着奴婢给李少爷说几句好话，结果，待奴婢回去的时候，桑榆小姐就掉到了湖里，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若梅说着就不停的磕着头，请求原谅。

    马齐说：“你起来吧。”说完就越过若梅看到了一直靠墙站着不说话的女儿佳慧，脸色就不好起来。

    “把苏二姨娘带过来。”

    满贵听了，心知老爷今儿是真发怒了，赶紧令旁边一个小丫头去梅园请来苏二姨娘。

    这苏二姨娘就是苏轩儿，因是苏姨娘的meimei，所以才得了苏二姨娘的称呼。

    小丫头急冲冲的跑去了。马齐似乎余怒未消，刚刚正和李光地讨论着山西假银之事，又讯问了金陵那边这几年的余党，怎知就听到满贵禀报出了事情，待赶过来，发现才见了一面的女儿躺在炕上昏迷不醒，自然是大发雷霆了。

    平日里下人哪见过温文尔雅的二老爷这般压迫人的气势，都呆在原地不敢动。

    佳慧许是被这场面吓了一跳，立刻就大声哭了起来。越哭越难过的时候，苏轩儿就到了。

    马齐只是瞥了她一眼训斥道：“看你给佳慧穿的什么衣服，这么小的孩子穿的大红大绿的要干什么去？你难道不知道毓敏和佳欣的事情吗？家里最近消沉的很，你偏要加乱，刚刚若不是我看到佳慧赶紧让送走李大人，若是被他瞧见，心里是怎么想咱们富察家的？”

    马齐许是有些渴了，端起桌上已经放凉的茶水一饮而尽，继续说：“我们富察家的女儿一言一行都要端庄贤惠，切不可失了分寸。佳慧前几日在三弟妹那里呆了三天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在府里呆了这两年连这些事情都不懂，惹得母亲生气，我看以后佳慧就让语云带吧。”

    语云是富察氏的名字，之前为出阁前，马齐的正妻就叫富察氏·语云。

    因此，当苏轩儿一听让富察氏带自己的女儿，顿时瘫倒在地，似乎想起什么，猛地爬到马齐的脚下哭喊道：“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以后好好的管好佳慧，好好的听老爷的话，听大夫人的话，请老爷不要让佳慧离开妾身。”

    “唉，以后要是再犯，佳慧就让语云带了。”马齐强调了一遍。

    苏轩儿听了马齐的话之后立马发誓，说以后再也不敢了等等的誓言。

    “既然如此，佳慧就先跟雨柔呆上几天吧。雨柔最近一直在吃斋念佛，佳慧跟着她反而会磨下性子来。”

    苏轩儿本想说什么，三珍却欣喜的喊道：“小姐醒了。”

    马齐听了就赶紧走到桑榆的跟前，看着她睁开黑漆漆的眼睛，心里就放下心来。

    刚刚跟李贽取药的丫头已经熬好了药，听了李贽的吩咐小姐一醒来就要去喂药。五官见了接过碗端到桑榆的跟前，马齐见了这才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

    桑榆只觉得一股苦涩灌到了嘴里，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马齐轻柔的给她拍拍背，才继续喂起了药。

    桑榆在喝药的当儿，扫视了屋里的人，待看到佳慧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咯噔了一下，又别过脸去，喝完了大半碗的药，才觉得身上已经是大汗淋漓了。

    李贽随后也赶了过来，替桑榆把了脉，说是没什么危险了，马齐这才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到苏轩儿还在那里，可是因为心情好多了，就道：“若梅现在把佳慧带到苏姨娘那里去吧。”

    若梅听了老爷的吩咐赶紧拽着小姐走了，苏轩儿这次道没说话，也跟着去了jiejie苏姨娘那里。

    富察氏休息了一会儿就醒了，而桑榆是几日后才渐渐恢复了身子，只是富良就不行了，他的腰伤又加重了一层。

    桑榆知道后感到很不好意思，却也有些小感动，没想到这个哥哥对自己真好，两次出手相救，甚至都不顾他自己的身子，想到这里，桑榆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哥哥。

    过了几日，马齐下了朝回家的时候，却被一个下人给结结实实的撞了一下胳膊，顿时训斥道：“走路要像样，像你这样子走路，若是府里来了客人岂不是要被笑话了？”

    那人一见是二老爷，赶紧赔笑道歉。马齐这才看清楚原来是三弟的管家长青，便不解的问：“你急冲冲要干什么去？”

    长青慌忙回道：“我家老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