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该死
“这是怎么了?”马佳氏一进屋就问道。 “大嫂。”富察氏叫了一声,眉眼低低的,似乎并没打算开口解释。 “大嫂啊,这丫头不小心掉到湖里了。”四夫人上前回道。 “去了趟碧云寺就出了事,其他人都好着吧。”马佳氏边问边走到前面说。 “都好着啦。”钱佳氏抢先回道。 其余众人皆是默不做声。 马佳氏听了,走近瞧了一眼翠屏,见她脸色发白,呼吸微弱,这才说:“就劳烦李贽了,能治好就行了,玉茹的丫头,若没了真是可惜了。”马佳氏说着叹了口气,这才对其余人命令道:“若是没事了都回去做事,围着这里干什么?难不成今儿这翠屏不行,你们就要一直陪着?” 其他的丫头们听了赶紧该干什么都干什么去了,本该剩下的人也不敢多做久留就都找事做去了。 马佳氏稍作停留便对三位妯娌说:“今儿都累了,先回去休息,一个丫头,犯不着大家都在这里等着醒来。” 钱佳氏一听,心中大喜,暗想这最好别问,虽说失了一个丫头她心里多少有些难过,可是比起落水的根本原因,钱佳氏的心里比谁都担心。因此,当马佳氏说完这句话,立马就点点头,应道:“大嫂说的对,我们也都累了,什么事情明儿再说。” 富察氏和钮祜禄氏一听,心思各异,却并没开口说话,只是随了大嫂的意思各自回去了。 马佳氏见状也没多问,就离开了三房这边,可是一到自己的屋子就叫了身边的大丫头月桥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看翠屏这丫头究竟是怎么掉到湖里的?” 月桥得了夫人的命令,便朝着外面走去。 “等一等。”马佳氏思量片刻,眉头紧颦,半响之后才道:“小心打听,去三房那边是问不出什么的,三弟妹只带了翠屏一个丫头,如今还是这样子,道只有去二房那边了。可是,这三珍,思雾和春竹均是嘴牢的人,恐怕去了也白去。”马佳氏一想心中多少有些烦躁。好端端的一个丫头怎会落水?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想到这里,便又道:“找个二房人不认识的人去打听,二房中的小叶和碧叶都是嘴长之人,随便就探出来。但是,切记不可让人知道。”马佳氏叮嘱道。 月桥做这种事情可是老手,连忙点点头说知道了,这才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这碧叶每天早晨要给桑榆去牛奶的,而热牛奶的时候一般都会去厨房和那烧火的老妈子常嫂聊上几句。常嫂看起来是一个不善言谈的人,也不和其他人说话,可是实际上却是月桥乡下一个远亲的婶婶,因一辈子没婚配过,远亲侄女叫她来富察府中干活,她便也过来了,可是府中并没有人知道月桥和常婶的关系,当然,除了马佳氏。 而这厨房一直以来就是一个消息散发的好地方,每次有什么抱怨或者新的消息都是丫头下人们在厨房外面吃饭的时候,不经意间就说漏了嘴散发出去的。况且,谁会注意到一个上了年龄,总是老老实实烧火的老婆子会说出这些和她自己无关的话呢? 因此啊,月桥就直接去找常婶了。 ******马齐的厢房中****** “桑榆,给额娘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富察氏将女儿抱在炕头,问道。 “额娘,桑榆没事,桑榆好着,桑榆没有被人推下去,桑榆很乖的。”桑榆一口气说了这多话,忽地眼泪就掉了下来。 富察氏见了,心疼的抱住女儿,温柔的说:“都怪额娘,这么粗心,让你差点又出了事。你放心,额娘会让翠屏那丫头不得好死的。”富察氏说着便狠狠的咬了咬牙,眼神中的冰冷似刀子般割到桑榆的心坎上。 桑榆知道自己说出这些话意味着什么,可是,这个府中水太深,先杀一儆百做个样子,至少她可以安宁一阵子。 “额娘,桑榆很乖的。”桑榆伸出小手摸摸富察氏的脸颊说道。 富察氏拉住女儿的说回道:“额娘知道,额娘知道。桑榆乖乖的,好好的休息。今晚上你爹爹不回来,你就跟额娘睡。” 桑榆点点头,便任由富察氏替她脱了衣裳,便沉沉的睡去了。 富察氏叫来春竹,如此吩咐一番,春竹会意,便退了出去。 ******厨房内****** “春竹姑娘,今儿怎么是你过来取牛奶?”常嫂笑道,随意的问道。 “唉,那几个懒丫头正在伺候小姐呢,昨晚上小姐在二夫人的屋里睡着,早晨夫人便吩咐我过来取牛奶了。”春竹叹息道,接着又说:“你也知道,我家夫人最是疼爱桑榆小姐了。” “呵呵,也是啊。”常嫂应道。 “你不知道,昨儿去了趟碧云寺,小姐一个人坐在石头上差点掉到了水里,夫人也是担心。” “桑榆小姐掉到水里?这可是从哪里说起啊。”常嫂似乎不解的问道。 “还不是翠屏那丫头……。”春竹说到这里,忽地住了嘴,道:“牛奶热好了,我得赶紧拿回去给小姐吃了才好。”说着从锅里取出热好的牛奶,朝二房走去。 剩下常嫂听得意犹未尽,想要问吧,可是却不能问,免得春竹那丫头起疑。倒也是,二房中的大丫头,自是长心眼的。不过,常嫂可没多想,连忙去了大房那边,悄悄将听到的话给月桥说了,这才又回到了厨房中。春竹站在暗处看到常嫂的一举一动,面露微笑,拿好手中的牛奶,赶紧向自家夫人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马佳氏就去了隔壁的三房。将奄奄一息的翠屏带了过去。随后派人叫来三位妯娌,当着她们的面用水浇醒翠屏,开始问起话来。 三夫人大清早被叫醒,正要骂骂咧咧的,谁知却听到是翠屏得事情,顿时睡意全无,不知道大嫂要干什么。衣服都没穿好就赶了过来。 翠屏自从昨儿从碧云寺回来之后就没有好过,如今被水一浇,更是冷汗淋漓,身子软绵绵的趴着,还不停的咳嗽着。 “说吧。”马佳氏语气稳稳的问道。 三夫人手心都是汗水,不知道大嫂究竟想做什么?昨儿不是说要李贽好好救治翠屏吗?今儿就动起刑来。 “打!”马佳氏这句话,犹如醍醐灌顶,让所有的人都是默不吭声,三夫人急了,想要过去拦住。 “我看,玉茹还是站在那里好些。”马佳氏只是瞥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说出了这句话来。 “大嫂,为什么要打翠屏?”钱佳氏还是急了,想要阻止。 “丫头就是丫头,若是留在三弟妹身旁,我还颇为担心,今儿她,就该死!”马佳氏这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不过,马佳氏反而瞧了一眼富察氏,慢悠悠的问道:“二弟妹觉得如何?” “既然大嫂说了该死,那就一定该死。”富察氏笑言道。 “是啊。刚刚你们没来,这丫头亲口承认的……。” “说什么了?”钱佳氏焦急的问道。 “也没什么。”马佳氏不咸不淡的回道。 钱佳氏心里没底,低着头,忽地一抬头道:“既然大嫂说这丫头该死,那就打死算了。” 翠屏本在咳嗽,一听自家夫人的话,泪水就哗啦啦的流了下来,身子颤抖不已,想要开口说话,怎奈咳嗽不停,断断续续的说不完整:“夫人,怎……可……这样……?救……。” 钱佳氏急了,生怕她说出来,夺过施杖的丫头拿来的粗棒子一下子就劈在翠屏得头上。怎奈一个活生生的丫头,就这么死在了自家夫人的手中,死的时候眼睛还睁得大大的,似乎不甘心般,身子软软的倒在了钱佳氏·玉茹的脚下。 “玉茹!” “三弟妹!” “三嫂!” “三夫人……” 当脑浆蹦出来,溅到钱佳氏的脸上时,她才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