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冬去春来
韩氏一向是个泼皮耍赖的主，这次见老两口给老二家比自己家的多了两个红包，心里面酸气就往上涌，可又不能对着两个老的说什么不是，更不能与老二家三个孩子计较，只能朝自己孩子撒气。 两个孩子只觉得手里面一空，红包便给韩氏拦了去。姜健年纪稍长倒没觉得什么，毕竟自己的娘是个什么性子自己也是知道的，往年年年如此，也都习惯了，但是姜康年纪小，平素姜德两口子又宠着这个小儿子，多少宠出了点骄纵的脾气，早就盼望着过年的压岁钱买点零嘴吃，不妨爷爷奶奶刚给了红包就被韩氏拿了去，心里一急就开始满地打滚又哭又闹的。 姜康如此哭闹，姜良一家五口在旁边跟看耍猴似的，韩氏心里更加愤懑，上前伸手把姜康从地上拉起来，提溜着胳膊朝他屁股上打去，一边打嘴里一边还说道：“让你哭，让你哭，拿着这两个子儿跟自己命似的，少了这俩臭钱还能饿死你不成！” 姜韵在旁偷眼看着，韩氏打姜康是典型的高高落起轻轻放下，看着下手狠，但是落在身上疼的也不厉害，还有意无意的把姜康往曹氏跟前拽。 姜韵恍然大悟，合着韩氏这是嫌红包比自家的少一个，变着法的让曹氏多给俩压岁钱呢。姜韵能看出来，曹氏更能看出来，毕竟年岁在这摆着，韩氏是什么样的人曹氏更是摸得门清，大过年的大家都图个喜庆，姜康这么又哭又闹也不是办法，实在无法，曹氏把姜康从韩氏手里解救了出来，摸出一个铜板来递给姜康：“乖孙，别哭了，奶奶再给你一个铜板，这次不用给你娘了，留着买零嘴吃去吧。”说着抬眼看了韩氏一眼。 姜康得了铜板便也不哭了，抬手抹了抹眼泪和鼻涕，喜滋滋的拿着铜板去姜健跟前现去了。韩氏见曹氏真又给了姜康一个铜板，得意又挑衅的冲柳氏抬了抬下巴，然后满心欢喜的盘算自家这次得了几个铜板，以后要怎么用这几个钱，把曹氏刚才说的那一枚铜板给姜康买零嘴话直接忽略了。 姜韵看到韩氏这副尿性，心里感到好笑，拿着红包捅了捅姜诗，姜诗点头，接过红包连着自己那一份递给了柳氏。柳氏本不欲收，毕竟这是曹氏老两口给几个孩子的压岁钱，无奈姜诗姐妹俩给的坚决，柳氏只好收下，但是事先言明钱还是姐妹俩的，自己只是暂时给姐妹俩存起来。旁边姜栋看两个jiejie这样，连忙也把自己收到的红包硬塞到柳氏手里，露着雪白的糯米小牙讨好的朝柳氏笑道：“娘也给栋子存着，栋子以后好娶媳妇儿！” 曹氏闻言哈哈大笑：“小栋子才四岁就想着娶媳妇儿了呀，哈哈！”接着朝柳氏道：“孩子们都懂事，你就先给他们收着吧。”姜老爷子也在一边点头称是。“哎！”柳氏见自家三个孩子都很懂事，欣慰的笑着把红包收了起来。 韩氏在一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姜栋的懂事和姜康的哭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转念一想自家今天的收获，朝柳氏冷哼一声，撇撇嘴自己喝茶嗑瓜子去了。 给姜老爷子两口子拜完了年，姜良兄弟三个、柳氏和韩氏便准备分头出去给其他长辈拜年去，孩子们大都愿意跟着家长一起出去拜年，因为每次拜年口袋里都会装满了长辈们塞得瓜子糖块等零嘴，拜完年回来再聚到一起比一比谁得的零嘴多，年年如此，乐此不疲。姜诗跃跃欲试的拉着姜韵要跟着柳氏和韩氏一起去，至于姜健、姜康和姜栋早跟着姜德兄弟三个走的不见踪影了。姜韵本不欲去的，自己前世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对这个世界粗糙的零嘴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是看姜诗一副渴望的目光，姜韵妥协，跟姜诗一起随柳氏拜年去了。 这一次出去拜年确实收获颇丰，刚开始不情不愿的姜韵在口袋渐渐鼓起来以后仿佛也恢复了童真，欢笑着一家又一家的“搜集”零嘴。这个时代的零嘴大多都是粗糖块，颜色泛黄，甜甜的，对姜韵来说味道不见的多好吃，但是对这个时代庄户家的孩子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此时的姜韵姜诗正含着糖块鼓着腮帮子跟着柳氏和韩氏有说有笑的往回走，放过鞭炮的地上仿佛铺了一层厚厚的红地毯，家家户户门口都挂着红灯笼，年味十足，路上时不时的会看见三五个小孩撅着屁股在红纸堆里扒拉没有燃放过的鞭炮，这也是过年时男孩子们最好的玩具。 因为姜韵姐妹俩走的慢，眼见着拐一个弯就到姜韵家所在的那条胡同时，柳氏和韩氏已经进了家门，忽然一个爆竹在离姜韵姐妹俩两三米远的地方炸了开来，红纸四溅，把姐妹俩吓了一跳，接着一个姜韵熟悉的笑声传来。 “齐宇风，你给我滚出来！真是阴魂不散，我看上次挠你挠的还是不够狠是不是！”姜韵眉头微皱，恶狠狠的朝笑声传来的方向说道。 姜韵望去的方向，一块大石后面走出来三个人，正是小霸王齐宇风和他的那两个小跟班。齐宇风脸上的抓痕早就好了，此时穿着一身藏蓝色的棉袄，倒也显得玉雪可爱，只是齐宇风一手拿着一根点燃的香，一手拿着一个爆竹，一脸坏笑的朝姜韵作势要点，破坏了那份可爱倒平添了一股痞气。 “齐宇风，你要是敢点我跟你没完！”姜韵怕齐宇风真的点燃了扔过来，便张口恐吓道。 “怎么个没完法？再挠我吗？”齐宇风闻言倒是把爆竹又塞回了口袋，笑眯眯的问姜韵，那两个小跟班在一旁配合的哈哈笑。 “挠你怎么了？我不但挠你，我还要踢死你！”姜韵气急，便有点口不择言。姜诗在一旁扯了扯姜韵，示意姜韵不要理他们，直接回家。姜诗虽然平时性子也比较泼辣，但是毕竟受生活大环境所限，而且自身又是女孩子，本来对爆竹一类的就有一种本能的恐惧心理，便不想多做纠缠。 姜韵见姜诗扯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拉着姜诗就要继续往家走，刚走了两步，一个爆竹忽然在脚边炸开了，吓得姐妹俩一声尖叫，齐宇风三人在旁边笑得更是开怀。 姜韵只觉得气血上涌，朝着齐宇风冲过去狠狠的推了一把，齐宇风猝不及防，扑通一声被推得坐到了地上，待爬起来时，姜韵姐妹俩已经拐过弯去了，眼见着就要到家门口了，连忙扬声喊道：“姜黑丫等一会儿！” “再叫一声黑丫试试！”姜韵回过头，瞪着呼哧呼哧跑过来的齐宇风说道：“有话说，有屁放！” “哎？小姑娘家家的不能文明点呀！”齐宇风在姜韵跟前站定，不忘斜着眼揶揄一下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荷包，硬塞到姜韵手里转身又嘎嘎的笑着跑了，一边跑一边叫着姜黑丫。 “这该死的齐宇风，下次让我逮到非得再挠他一顿不可！”姜韵攥着荷包咬牙切齿。 “行了，快看看荷包里装的啥。没想到小霸王还会送人东西，是不是恶作剧呀，说不定里面放着一条虫子呢。”姜诗在一旁好奇道。 姜韵也对荷包里的东西非常好奇，但是拿在手里的感觉倒也不像是软绵绵的虫子，伸手扯开荷包，荷包里是几块粉红色的糖块。 “呀，是梅花糖！”姜诗欣喜的盯着这几块糖说道，“去年跟着爹爹去镇上，我看到有人吃来着，就是这个样子，听别人说很好吃呢，而且挺贵的呢。” “真的假的？齐宇风会有这么好心送咱们梅花糖吃？”姜韵将信将疑的拿起糖块，舔了舔，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在舌尖弥漫开来，却是很好吃，比自己口袋里那几块糙糖块精致的多，也好吃的多。 “就当他这是为上次打破了咱家盐罐子赔罪吧，不要白不要。”这样想着，姜韵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齐宇风送的梅花糖。数了数荷包里一共六块糖，姜韵给姜诗和自己嘴里各塞了一块，喜滋滋的回家了，正好姜栋也随着姜良回来了，姜韵就把剩下的四块糖分了分，并把糖的由来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姜良两口子，起初姜良和柳氏不吃，姜韵姐弟三个软磨硬泡，两口子才勉强一人吃了一块，剩下的两块都给了姜栋，把姜栋美的又蹦又跳，毕竟这么好吃的糖姜栋也是头一次吃到。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春节在喜庆的氛围中渐渐远去，除了初一那天韩氏和姜康闹了那么一出以及齐宇风送梅花糖事件外，整个正月姜韵感觉过得都很平静祥和。出了正月，天气便一日暖过一日，眼见着门外的杨树上开始冒嫩芽，河边的柳枝上也开始泛“绿烟”，姜韵伸了伸懒腰，感叹了一声：“春天终于来了！”蛰伏了一个冬天，自己的发财致富大计也是时候好好思量思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