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混沌地界

    周蒙溪应道：“灭她，非我所愿。我只愿天龙族太平无事。母亲，你若信我，我可以立即动手让天龙族自成一界——”她的话没说完，便见到曦玥的眼神全变了。“母亲？”

    曦玥点点头，问：“你和灵妖是同族？”

    周蒙溪愣了下，才愣愣地说：“同类？她孕育于阴灵地气我孕育于混沌……”她这才反应过来，叹口气，说：“从某种概念上来说，是。”一个是地灵，一个是混沌灵精，除了能量本质、岁数上有点差别外，来到这个世间的方式和存在方式都是一样的。她的心念一动，问：“莫非母亲怀疑我和灵妖有勾结？”

    曦玥反问：“你说呢？你为什么放出灵妖？为什么把灵妖从虚无虚界救出？怕和越杀你吗？和越杀得了你吗？”

    周蒙溪惊愕无语地看着曦玥，叫道：“母亲？你……”还真是怀疑她和灵妖有勾结！

    曦玥迈向周蒙溪，强大的龙身压在周蒙溪的上方，又问：“怎么证明你是混沌灵转世？怎么证明你和灵妖没有勾结？怎么信你不是灵妖派来毁我天龙族的？”

    周蒙溪没语言了，几乎一口气憋点胸口差点喘不出来。她接连深吸好几口气，问：“如是我想要灭掉天龙族，我用得着费这么大功夫？我……”一走了之，不孕育后代，天龙族迟早灭绝！这话，她说不出来。在这点上，她对天龙族有愧。但这背负，这使命对她来说太沉重，她没办法为了这传承的使命放弃她的追求。

    “你怎样？”曦玥逼问。

    周蒙溪词穷，面对曦玥的怀疑和逼问，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歆儿，挑个夫婿，生几个孩子，为天龙族诞下血脉传承。即使我相信你拥有混沌灵力，我也不能让天龙族冒这么大的危险。万一你失败了呢？万一你控制不住那些能量呢？从神山内部释放能量，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整座神山崩塌，到那时天龙族去哪容身？怎么立足？”

    周蒙溪说：“母亲，你知我不会背负朔儿，这事不要再提。”

    和越问：“你置天龙族的传承于何地？”

    周蒙溪应道：“母亲！不是非得只在天龙族内通婚不可！天龙族目前有十几条正值青壮年的天龙，他们也不该只等我去选择他们，他们还有别的选择，天界、海洋、深渊都还有龙族的踪影……”

    “和歆！”和越怒声喝斥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这是想扰乱天龙族纯真的血统吗？”

    周蒙溪深吸口气，压住性子说：“母亲，我很感激你给予我生命，是你让我从一个意识懵懂的灵体成为一个有血有rou的生命我才能拥有情感，才能去体会那么多的喜怒哀乐，才有那么多的留恋、懂得生存的意义。”她的话音一顿，又说：“你是龙母，是天龙族的主宰，但天龙族不是你一条龙的，每条龙都有份，你不能一意孤决地决定天龙族的命运。就算我肯诞下后代，也不过是天龙族现状的延续，改变不了天龙族种群没落的现实。天龙族位于九霄之上，却被地灵威胁！放眼天龙族，随便哪条龙出去都能威震一方，为何却落在眼前的境地？天龙族走到这一步，转变是唯一的法子。”

    和越沉声怒问：“你这是在教训我吗？”当着全天龙族的面教训她这龙母，教训她这亲娘！和越怒不可遏，更觉伤心，她的子女里面，最没资格教训、反对她的就是和歆。她逼视和歆，问：“要不我退位，你来做龙母？”

    周蒙溪低下头去，说：“母亲，我今天回到这里是因为我还能化身为龙，体内还流有天龙族的血液能量，是因为这个地方生养了我，我对这个地方有情感，我不想看到它覆灭，想为天龙族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没想过做龙母，我也做不到龙母，我不再是和歆，我只是周蒙溪。”她的话音刚落，和越已抬起龙爪朝她抓来。周蒙溪往后连续几个后跳敏捷地躲开和越的攻击。

    白龙长老站出来叫道：“龙母息怒。”

    周蒙溪凌空悬浮在空中，继续说道：“母亲，你别妄想杀死灵妖，她是地灵，只要大地不灭，她永远存在。”

    曦玥发出一声龙吟怒啸，抬起爪子拍在地上，拍得地砖尽碎，再巨尾一甩就朝周蒙溪攻去。

    周蒙溪说：“我和哥哥jiejie不一样，所以，在我还是龙蛋里的时候我就有了意识。母亲，我知道为什么灵妖那么对你，因为那是你欠她的。您是我的母亲，我护你，可我还是得说一句，言出无悔、诺出必践。”

    “放肆！”曦玥怒啸着扑向周蒙溪，双眼怒瞪，显得那颗巨大的金龙头也狰狞起来，全身的龙鳞几乎都竖了起来，发出铮铮之声。

    周蒙溪绕着殿里的柱子飞旋闪躲，她叫道：“母亲，我这次回来不是与你争执的。”

    白龙长老赶上去阻拦着：“龙母息怒。”

    曦玥怒应道：“没怒息，息不了！”挥起爪子朝周蒙溪扑去。

    “龙母！”底下的众龙和护法齐声喊着扑上去阻拦。

    周蒙溪被龙母追得连绕三圈柱子知道没法再和龙母好言说下去，足尖一顿，化作一条雪龙腾空飞起，绕着宫殿宝顶盘旋一周，腾飞而去。

    “和歆殿下！”白龙长老追出去，只见周蒙溪已消失在天尽头。他猛地一顿足，气急败坏地喊道：“龙母！你这是何苦！目前当务之急是合力对付灵妖，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你怎地——”

    曦玥怒叱道：“我没她那大逆不道的女儿！”在人间，她就当是周蒙溪受月朔那妖女的蛊惑，有月朔在跟前狠不不下心回来。如今回来了，还把胳膊肘往外拐，曦玥恨不得劈死她。不能背负月朔，就要背负生养她的天龙族么？就要背负她这个一手把她养大的亲生母亲么？

    青龙长老站出来说：“天龙族未来如何、殿下是否要在天龙族中找夫婿现在谈论还为时过早。如果眼前的危机不解决，天龙族还有什么将来？”

    曦玥说：“她若道行逆施，天龙族也没有将来。”

    突然，遥远的地方发出“轰”地一声剧响，跟着整座神山乃至宫殿都在震动。曦玥晃了几下，龙爪稳稳地撑在地上稳住身形，抬起头瞭望远方。隐约中，她看到天空中有一道金色奔腾盘旋，跟着一头朝下扎去。是和歆！她要做什么！曦玥的龙爪一挥，婉延扑腾着朝着和歆所在的方向奔去。

    龙族众生见状，也纷纷赶去。

    周蒙溪化作金龙飞旋奔腾着扑向神山深处的山脉中。她顺着那如经络一般的山脉暗河迅速游向神山的那座蕴藏着强大能量的宝窟。暗河里河水汹涌澎湃，周蒙溪逆流而上，激起千万朵浪滔。神山内部各种灵物云集，团团奇异的灵气汇聚。周蒙溪游过去时，若惊扰到它们退开闪躲，或向周蒙溪发起攻击。周蒙溪借着身上坚硬的鳞甲对那些灵体发起的攻击不管不顾，灵气落在她身上的攻击被震开，荡出一阵阵余波，在山体内部发出阵阵轰鸣。

    周蒙溪进入混沌地界，这里除了混沌世界里最原始的浮游生灵以外没有别的生命痕迹。她在混沌地界里拼命吸纳着这里的混沌灵气。混沌世界就像一锅黏稠的浆糊，各式各样的能量搅成一锅分不清扯不开，压抑和压力一起逼来，但这些裹在周蒙溪的身上却让她觉得无比的舒适温暖，就像在寒冷的季节裹上厚厚的棉被。

    “龙母，不能再往前了。”白龙长老靠着山体艰难地喘着气，这里的气息混浊无比，巨大的压力如巨山一般压在他的身上。“前面的能量气息……不对劲。”

    龙母勉强前行了一段，就那让巨大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她不得不退出去，问：“这就是和歆说的混沌能量吗？”

    “大概吧。”青龙长老答道：“小殿下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想她不至于做出有损神山的事，龙母，我们还是先退出去吧。”他听到有轰隆倒下的声音，扭头，就见到几条年轻的修为尚弱的龙禁不住这强大的压力倒在地上。

    白龙长老说：“这里不仅有太清清气，还有很重的地灵浊气，呆久了倘若浊气入体，轻则功力受损重则伤及真身腑脏祸及真元。”

    龙母突然想起一事：和越又是怎么同时将这两股力量和为一体的？她似乎也没有排斥。这一下，她更怀疑和歆与和越有勾结。如果和歆与和越有勾结，现在和歆又进到神山内部的混沌地界里去，一旦和歆在山体内部来个翻江倒海，神山必定崩塌。放任和歆在里面，那是不行。他们冲进去，更加不可能，没进去就已死在半道上。她稍作沉吟，叫道：“白龙、青龙，你们立即领十条天龙去人间把月朔捉到神山逼和歆出来。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