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自杀的
再次面对丈夫的询问,沈嘉芫实在不想撒谎,深深望了眼终是点了头。 慕婉已经死了,消失在天地间。 此刻,连沈嘉芫,都不能再说自己前世就是慕婉。 她很想忘了那场荒唐的人生,很想很想!她更不愿意,让“慕婉”这个名字再出现在将军的生命里,再次搅乱他的生活,她希望停止对他的伤害。 哪怕,她知道,有些伤痛已经造成,且无法挽回。 而齐天佑在见到妻子颔首之际,脸色变得煞白,双目更是震惊,“怎、怎么可能?” 他今日确确实实见到了慕婉本人,与沛言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女子,有血有rou的活生生站在他们前。 他腾地从榻上站起来,心有余悸了半晌,突然再次凝望向妻子,不可思议的开口:“阿芫,这事非同小可,你肯定慕婉不在人世了?” 若说自己有可能会认错人,但喜欢了慕婉那么多年的沛言,又怎会察觉不出? 回京的途上,他还那样的欢喜、那样的雀跃。 齐天佑虽不知晓他们私下里谈了些什么,但从沛言的神色上不难推敲出,那位慕姑娘已经应了跟他回京。 这一年多来,沛言日日夜夜都在思念她,如今刚得了这样的好消息,却有人说其实他等的那个女人已经香消玉殒? 这对人恁得残忍! 沈嘉芫也想不明白,为何会又冒出来个慕婉。 而从自己丈夫的这个反应来看,他们已经相信了今日所见的那名女子身份,且非常的肯定。 “天佑,你觉得,可不可能是场阴谋?” 沈嘉芫斟词酌句,试探性的说道:“或许是有人刻意隐瞒了慕婉的死讯,然后借将军寻找之心,刻意安排了那个女子的出现·为的是继续接近将军?” “你是说,”齐天佑眉目严肃,“这个慕婉是假的?” “当然!” 真的死了,再出现谁都是假的。 就是不知是何目的。 沈嘉芫的心不由焦急了起来·将军或许根本不会怀疑吧?即便是怀疑,以他过去的心思,就算知晓枕边人是去害他的,依旧留在身边。那样的作风……真教人担忧。 该怎么办呢? 这回若是与安沐阳无关,还会有谁会知晓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做到这般天衣无缝? 难道······ 她的心里有了丝微颤,忆起了极早前将军曾质问自己时的内容。 信件······沈家送给过他信件·提及了慕婉。 而且,他那时候还说,信件上的气味与那日她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延伯府?! 意识到这点,她整个人身子一软,几乎就倒在炕上,手用力扶住炕几,整颗心再难平静。 只有沈家,知道慕婉是如何死的;也只有他们·才有能力制造出一个“慕婉”。 她想起,当初沈延伯有意与将军府结亲,有意要将自己嫁过去·只是当时赵沛言拒绝了。若说沈家需要一枚棋子,当初择选自己的时候,考虑的便是自己的身世,想着若他日事发,正好可以借由自己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安襄侯府,至于他们,则全身而退。 可惜,那场亲事,终究没成。 沈家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没有自己,那谁又曾能轻易接近将军? 自然是慕婉! 且不管她钦犯的身份·还有与安襄侯府、安沐阳错综复杂的关系,都足以将两府联系在一起。 而他们自己,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是招完美的借刀杀人! 沈嘉芫心中发寒,突然就有些害怕,真的是她猜想的这般吗? “阿芫、阿芫?” 听到丈夫的喊声,沈嘉芫回神·发怔的眼眸对上他关怀的目光,忙回道:“怎么了?” “该我问你才是,我问你话呢。” 齐天佑担心的望着妻子,先是询问了番是否哪里不适,而后方重复了刚才的问话:“阿芫,你是何时知晓慕婉不在人世的?” 何时? 都一年有余了。 她虽很欣慰丈夫信任她的话,但同时又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自己这般揣测,与他讨论这些,凭着他与将军的关系,事情定会越阄越大。她现在还不敢确定是沈家在幕后cao纵,而自己在沈家的身份毕竟尴尬。 她好像,又有些明白沈家会答应齐家这门亲事的原因了。 “阿芫?” 见她总是心思漂浮,齐天佑紧张的上前搂住她,“你不想说便不是,我不逼你。” 他知道,自己的妻子心里必定藏了许多事,且大都是无法言说的。只是,齐天佑分不清的是,到底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是她没心情说,还是独不能对他说。 或许,他便是患得患失吧。 总觉得,这场婚事来得太易让人有些不真实。 且在见到好友那般曲折坎坷的感情,难免会对自己和她生出担忧。 “去年,去年春天。” “什么?” 他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解的问她。 沈嘉芫便抬头,郑重其事的答道:“是去年春天,将军出征前,慕婉就死了。” 他怀着她的胳膊抖了抖,松开她继续问道:“怎么死的?” 沈嘉芫低下脑袋,沉默了许久,就在齐天佑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突然开口:“自杀的。她知道被安家世子利用,误会了对将军的仇恨,觉得无脸再活于世,就自杀了。” “是自杀的?” 齐天佑显然不太相信,按照沛言的说法,那个女人坚强聪慧,她之所以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给她黄泉之下的家人一个交代。她付出一切,包括她自己,所有的所有,只是因为仇恨在支撑着她。 她怎会自杀? “是真的!” 沈嘉芫对上他迷茫的目光,肯定的再次强调。 她不能说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所杀·也不能说当时她在场,否则二爷就无法再面对将军。 “阿芫,这话,沛言不会信的。” 让他去怎么开口?说其实现在答应跟你回将军府的女人根本不是慕婉·而你真正放在心头的女人,其实早就离开了人世。为什么会死呢,是因为愧疚而自杀? 齐天佑的容上泛出了为难之色,他相信自己的妻子,但没能力去说服别人相信。 而这样的话,其实沈嘉芫也不信。
依照她前世的性子,即便是在得知真相的那瞬间·对将军是有满腔的悔意与内疚,但仍旧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怕死,比任何人都惜命,她的身上,有慕家那么多人命的责任。 她多活了三年,就该给他们交代。 故而,当时与安沐阳撕破脸皮后·她拿着信件就要离开。 她不会听任别人的一面之词,虽说她以前心中就期盼着自家仇恨与将军无关,但再怎样也是要认真谨慎对待的。 唯一的变故·就是原主会冲上前。 她抢那份伪造的信件,想帮着安沐阳给将军定个通敌卖国的罪名,想毁了赵将军。 她自然不愿,争夺中受伤,谁都预料不到。 那一刻,她知晓没办法全身而退,与其受安沐阳制约,倒不如自我了断。 因为,除了信件,自己亦是个有利的证据·证明将军对圣上不忠、对皇朝不忠罪名的铁证。 “罢了,这事你别伤神,我来处理。” 齐天佑见妻子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不舍,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带着揉意·安抚道:“我也觉得这事有蹊跷,早前我就好奇,问沛言为何慕婉离开京城一年多,突然就又出现了。” 沈嘉芫突然很好奇答案,仰头问道:“将军怎么回你的?” “他没说,”齐天佑苦笑了笑,“每逢与慕婉有关,他总是沉默居多。除非他愿意说,否则我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 “不能让那女人回到京城。” 齐天佑望着她的目光突然起了丝疑惑,却没有追问,只是改问道:“你可知道,慕婉身后被葬在哪里?你既然说她是自杀,丧事想必是安世子张罗的吧?” 也只有那个男人,会将自己的未婚妻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然后有生悔意的暗生联络了! “呃,” 葬在哪里? 沈嘉芫耳旁回想起先前在安襄侯府的场景,安沐阳对她的最后一句话: “后日辰正,我在城外三里坡等你。” 那是他应了自己,答应她毁了慕婉尸身的承诺。 慕婉她,这一年来,根本没有下葬。 而沈嘉芫更觉得,自己跑去看自己的遗体,有种异样的感觉。 不知道,等待她的,会不会堆白骨。 应该不会吧? 按照安沐阳的语气,尸身该是保存极好的。 然现在对于丈夫的询问,沈嘉芫只能摇头,“我不知道。” 抿紧了双唇,眨了眨眼,害怕被他看到眸底的心虚。 她该庆幸的,丈夫总尊重她、顾忌她的情绪与意愿。自己不愿意说的,他就算知道自己是有所隐瞒,也不会出言逼自己。 “二爷、二奶奶,晚膳已经摆好了。” 外面传来婢子的声音,打破了屋内沉重的气氛。 齐天佑拉过她的手往外,温声道:“先吃饭,别担心,我会暗地留意的。再且,就算是jian计,过去的慕婉,不也是另有目的吗?沛言不会有事的。” 话落,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新妻,是在替沛言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