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当真好威风
这边温嫂刚自后门儿进了杜宅,远远见她家汉,杜府的管家正和几个人说着什么,想了想,就走过去,那几人一见她来,一时都散开,温嫂这才将单小葵去求温嬷嬷的事儿说了。//78小说网无弹窗更新快//*. 表姑娘在这院里住,他们是管事的,从不曾直接接触过,也不曾刻意冷落过。他们管着这一大家,犯不着刻意对谁不对谁的。因而她上门儿,即不怎么欢喜,倒也不会不理睬。可是今儿求的这事,却是与太太唱对台戏,这样的事儿,就触了他们的脸面利益。故而温嫂却是不想要温嬷嬷伸头地。 谁知这温管家听了更急,把脚顿了几顿,“这事使不得。”言罢就要往家去。 温嫂倒怔了,忙拉他道,“究竟怎么使不得?” 温管家摆手,“这事你莫问。”言罢就匆匆出了后门儿,往家去了。 到了家中直奔温嬷嬷的院,进了门儿,不及落座便问,“母亲可是打算到太太跟前儿说表姑娘的事儿?” 温嬷嬷看他急惶,微微皱眉,“怎么?不妥当?” “岂止是不妥当!”温管家落了坐,摆手叫人下去,一时话也不知自哪里说起,就闷了头不语。 “究竟怎么个不妥当法?”温嬷嬷追问,“莫不是怕太太恼你们?” “这个倒是小事。”温管家叹一声,抬头和温嬷嬷道,“母亲知道太太为何要打表姑娘的主意?” 温嬷嬷皱眉思量,“这里头莫非有旁的事,不止是因表少爷喜欢?” “正是!”温管家点点头。“与您说实话罢,原表少爷要太太做媒。太太倒是和舅太太说了,舅太太是瞧不上表姑娘呢,嫌她家穷,没家底儿,哪里配得上?” 温嬷嬷微微点头,“这话倒也是,我也正纳闷儿,为何就只寻上她了?听表姑娘的话头,是太太故意把她往火坑里推。是恼她的缘故。” “若是真这样,倒好办了!”温管家又叹一声。仍接着方才的话儿说,“舅太太舅老爷原是不喜的,我是听说是太太叫了二人去,劝了一回,现在兴许是应下了。……您知太太先前也去叫过表姑娘回来住地事罢?” “自然是知道。”温嬷嬷想到这事儿,就觉得奇怪,“先前只恍惚听见有这么回事,也没放在心上。*.太太为何突然要她回来?是因旁人家说了什么?” “不是!”温管家说完这句。就停下了话头,端起杯吃了半盏茶,方又是一声长叹。“这回太太自京里急急回来,是因徐阁老要翻前面那位张阁老的旧帐,正四处寻他的把柄,有人拿当年那出私盐案做筏,还有人拿洛阳韩家当年旧事生事……这……” 温管家没说得很明白,但温嬷嬷已有些明白了,整个杜府都知大老爷孝满复官,走的是张阁老的门路,现在这……惊了一惊,方又联想到眼下的事儿,更是一惊,“你说的江南私盐案可是柳家卷入的那宗?” 温管家微不可见地点头,压低声音道,“因而太太叫她回来住,是怕有人找上她。被人哄着当枪使!” “恐怕不止这些罢?”温嬷嬷到底是跟过老太太的人,想事情也深远,听到这儿更觉哪些地方不对。 温管家抬眼看了看,又低了头,“是,不止这些。重要地是,原先大老爷拿银为柳家走门路,实则……实则……那银是送了,却不是为柳家说情,是……是为复官。” 温嬷嬷只觉脑中嗡的一声,声音都颤了,“你说什么?” 温管家把头埋得深深的,半晌,才又重复一遍。 “这……这是真的?”温嬷嬷惊得半晌才问出话来,问过之后,已觉这事自儿嘴里说出来,必然假不了。他是管家,外头的事儿多由他帮着办。 惊得呆坐着,半晌无言。 “所以,母亲,这事儿,您最好别管。”温管家起了身,“外头的事虽底下有些动静,兴许也翻不起大浪,不过防着罢了。大太太回来时,因大老爷得张阁老地话儿,特意叮嘱她,千万小心此事。如今,谁知,表姑娘已和韩家因什么生意接了头。您说,这事她能不急么?便是您去说,必也说不通地!” “什么韩家?”温嬷嬷回过神来问。 温管家便将大少爷如何去寻韩家,带回来的消息,与她一一说了。劝道,“这事若不起波澜还罢,若起来,大老爷怕是也要受影响地,您说,这可是几句话能说得了地事情?” “可……”温嬷嬷想了想道,“柳家难道只余她一个不成?表姑娘家不还有一位大老爷呢?只拿了她有什么用处?” “这个……”温管家神色一僵,“这倒也是。不过太太是认定了要拿她,您何必多事?” 温嬷嬷自方才那朝堂之上的大事回转过神儿来,思量半晌,叹息一声道,“那表姑娘今儿来,我着实也心疼她,小小女孩儿家,如今被日逼得那样能干,这样的人,到了那陶家,岂不是糟蹋了?” 温管家道,“您当后来舅太太如何应了这事?我是听说,太太拿表姑娘种花什么的做话头,就是看中她能干呢!”说罢,又软言劝了几句,见天色不早,急匆匆的又往杜府去了。 ****** 这边单小葵回到家,将余春生叫回家里来,刘妈将如何去池州府,如何寻大老爷等话,一一说与她,“我原先隐约听说大老爷如今做着个油坊的生意,就在池州府。那时家败了,本钱当是不大,你先到池州府柳家老宅附近打听,那些近邻老户,想必也有留意的。若实在打听不着,就寻卖油地铺,或油贩打听。” 余春生连忙一一应下,也疑惑,“这样急去寻亲,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刘妈苦笑了一下,“是有些事,先寻着再说。寻到了,你也别惊动他们,自回来就成。” 余春生当是柳家旧事往事,不好和人说,便也没再往下问。 单小葵叫菊香取了五十两银给他,第二日余春生略做收拾就进了城,自水路往池州府,一来一回大约也就是二十来日。 单小葵送走了人,立在自己田头,望这满地的老绿,盛夏末了,叶片的绿得有些沉重,许是因为知道秋天快要来,好日不多的缘故罢,所以,这绿得深,她的心情也跟着就沉重起来。
立着看了一会儿,往塘边儿的木长椅上坐,这塘边原先共有两张木长椅,都是余二郎亲自打制的,这几天田里无事,他又开始捣鼓第三个,单小葵走过去,有些落寞的道,“二郎别做了。” 余二郎疑问抬头。 单小葵想说或许不日就得走。却卡在嗓眼里,半个字儿吐不出。 可以和菊香等人当作日后的计划说一说,真要和旁人说起时,却发现是那样的不舍,这里一草一木,都是她们辛勤种下的,一景一花,都是亲手培育的。 要一下丢下,如何舍得。何况还叫人逼走的。 遂笑笑道,“前些天累坏了,趁空歇歇罢。” “哎,不累呢。”余二郎莫名地看了看她,又低头拿斧砍木头。 单小葵深深吸了口气,往西边盆栽园里去。 这园里如今已有了真正盆栽培植园的模样。经过半年嫁接,修剪,定形,疏密有致的形状已显露出来,用山楂嫁接的苹果,看起来倒也不错,青青的果上已染了一层胭脂似的淡红,秋阳一照,很是好看。 单小葵取了把剪刀,剪刚发出的嫩芽儿,一棵一棵,修剪得极细心,慢慢的,心情就平静了,那种很委屈,很憋屈,很消沉的负面情绪消失了。 她放了剪刀出来,往自家走,才刚到了家,就见自外头涌进一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年约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高昂着头,傲慢地打量四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之色。 正是许久不见的杜三姑娘,她身后跟着的是那日被单小葵打过的陶瑞。 不由皱眉,稳步走过去,冷冷地拦在众人面前,“你们来做什么?” 杜三姑娘冷笑着撇了她一眼,没作声,向身后的一个年约三十来岁,仆妇打扮的妇人笑道,“看看,倒还有些本事罢。” 单小葵定眼去瞧那妇人,长着一张精明干练的脸儿,身着油绿长比甲,自打进来,就不住往自己身上瞄,不觉神色更冷,高喝,“你们到底有何事?若无事,快离了我家。” 说着转身就要去寻物件儿赶人,那陶瑞躲在三姑娘身后,她喝一声,就缩一下头,这会见她去拿东西,扯了一下三姑娘就要往外走。 三姑娘冷笑,“看看你那样儿,叫一个小女娃儿吓倒了,可真是出息。”说着向单小葵冷冷一笑,“我要来便来,你管我什么事?” “好大的口气!旁人家岂是你想闯便闯的?!”一声清冷深沉地喝声自院外响起。接着院门处人影一闪,孟清菲的标志性鹅黄衣裳出现在眼前,她挤进院中,朝着杜三姑娘怒极反笑,脆喝道,“杜府三姑娘当真好威风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