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温石生出院了。温腾飞能把父亲劝回家,还真的花了一番口舌的。温石生怎么也不肯就这样回家去,说重活不能干了,我就去捡废品,不给你挣够学费,就不能回去;我这样回去了,你的学业不是也得半途而废了。 “爸爸,你还是回去吧,好好把身体养好再说。我的学业,您和mama都不用担心,”温腾飞强忍住眼泪说,“我不久就是实习期了,这一年,我就去打工,一定能挣到学费的。” 温石生看到他说得那么有把握,就只好同老婆回家乡,回到不得不离开的家乡,回到自己****夜夜思念的家乡,回到那以大山为邻以荒原作伴的家,回到那个虽说是一贫而洗却是很温暖的家!当初,他同老婆千里迢迢到广东来打工拼世界,本以为凭着一身力气,是会打下一片天地的,是会衣锦还乡的,想不到还差一点丢了生命! “爸爸,走得了回家的山路吗?”在送爸爸上火车的月台上,温腾飞又一次不无担心地问他。 在爸爸mama决定要回去时,他担心爸爸换上了人造骨头爬不了山路,要送他回去,但爸爸怎么都不同意,说我比原来还健壮。他是舍不得儿子来回花那个路费,还会耽误功课。说实在的,经过两个多月的调养,他的身体的确比以前健康多了,但换上了人造股骨,感觉还是不大方便。 “没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不用担心,和真的没两样。”温石生说着还拍了几拍膝骨头。在月台上,他一说完,就把温腾飞紧紧地拥抱住,两行泪水一下子就夺眶而出——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再没抱过他了,他感到很愧疚!周小兰一下子在后面也把温腾飞拥抱住,两行泪水也是一下子夺眶而出——在儿子很小的时候也是再没抱过他了,作为母亲,她更感到愧疚!他们仨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过了很久很久,在火车鸣了好几声长笛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呜——,”火车开走了,但是车厢里还有两双手对着黯淡的月台在挥动着,那就是父亲和母亲粗糙皲裂的手!火车开走了,还是那两双粗糙皲裂的手印在车窗玻璃上!火车开远了,还有两张紧紧地印在窗玻璃上泪流满面的斑纹纵横的变了形的脸,四行泪水顺着窗玻璃直往下淌;那是父亲和母亲的脸,那是父亲和母亲的泪! “呜——,”火车开走了,在灯光黯淡的月台上,还有一个孑然的身影跟着开走去的列车跑了过去,还有一双手向着开走去的列车在挥动!火车开远了,还有一个孤影在月台上徘徊,那个孤影的眼眶闪烁着痛苦和牵挂的泪花!温腾飞把爸爸mama送上火车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学校。<>周末,他又回到了那汕头人开的快餐店打工。那老板的女儿一看到他到来,真是欢喜欲狂,说怎么开学这么久,还没见到你来打工,我还以为你不读书了;你在电话里说,在内地,没空,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接着又关心的问:怎么瘦了这么多?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事了?她明知道同他是不可能成为恋人的,但她还是想见到他,还是很关心他,还是想他能经常来这打工。她对他的爱,已不再是作为恋人的爱了;他是被他的气质所吸引了,她爱的是他的那种气质;她爱他,而他不爱他,可他喜欢她,她不感到受了伤害。 而老板也很高兴,像温腾飞这样打工的,他是不能找到第二个的了。他不但送餐,还里里外外的把一个店子打理得干干净净有条不紊的,令客人很满意。温腾飞来这打工,他不但工作轻松,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有一个能交流思想的人。他同温腾飞虽然年龄有差异,又是老板和打工的关系,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互吐衷肠,听他的意见。老板明知道想找他当女婿,这是不可能的了,但是他还是想他能常到这打工;他很欣赏温腾飞,也很喜欢温腾飞。虽然他不爱他的女儿,不能成为他的女婿,而他也不感到受了伤害。 温腾飞除了在这打工外,还另找了一份在居民小区守夜的工作。白天在快餐打工,晚上就到商场守夜。一天,只是能睡几个钟头,再没时间同陶梅约会了。这样一来,一个月也就能挣到两三千块钱。这两三千块钱,基本上就是剩下的了。他想在毕生之前就能攒到两三万,加上以前打工攒下的,还有父母亲打工卖血攒下的,就能还上助学贷款,多多少少也能还上陶梅家所出的给奶奶和爸爸治病的钱。他知道,不但上一次祖母治病的钱是陶梅的父母亲出的,这一次救治父亲的钱肯定也是陶梅的父母亲掏腰包的,说医院给免了,他不相信,天底下哪有掉下的馅饼。<> 而有一次,他对陶梅说,要将所攒下的钱,还给爸妈,却受到她的责备,说一家人还是这么计较,你还是一个男子汉吗? 每到夜幕降临,他就想起了在荒原深处的那冰冷的石块垒砌的、在风雨中飘摇的却是很温暖家!而忙完一天,爬上了校舍那窄小的木板床时,一闭上双眼,脑海里就填满了父亲的背影——一个在又陡有弯的山路上的佝偻的背影;也填满了母亲背影——一个在柴炉面前弓着身子烧火的弱不禁风的身影;还有爷爷奶奶和meimei的身影都一个个扑进脑海。 有一天,卢腊梅打了他的手机,约他到离学校较远的一个能避人耳目的糖水店见面。这个糖水店因为偏于一隅,环境也不太好,学校里的人是很少到这的。她之所以选了这个地方,那是觉的自己毕竟是有夫之妇,不想给学校里的人看到,而有误会。他以为她又遇到什么麻烦事了,谁知,卢腊梅一见到他,二话不说,就把一个银行的信用卡给他,说里面的钱应该足够你付清父亲的医药费和还上助学贷款,还有这一年的生活费了,工就不要去打了,扎扎实实地准备毕业论文吧。可她的话还没说完,泪水就潸潸的流了个满面——她不单为自己的不幸而流泪,也是为自己所深爱过的人的不幸而流泪;虽然他不能爱她,而她还在爱着他;而她对他的这种爱,已超越了****。 她之所以知道温腾飞的父亲遭到不幸,那是赖珠对她的那个队友说了这件事,再传开来,而传到她那的。她一听到了这个消息,就难过得暗中流泪,也就作出了这个决定。 她的这些钱,就是向吴那通每个月所要来的。她对他说是自己要花这么多,其实,她把所要到的钱一分不少地存了起来。原本就是打算攒给他还贷款和回去创业用的。 她对温腾飞所说的不要去打工的这些话,陶梅也对他说过,但他考虑到花了她家的实在太多了,他再也不想让她家再在他的身上花钱了。他知道,像她父母亲这样的善良人是不会有灰色的收入的,攒下这些钱不容易。<>他表面上答应陶梅不打工了,但他瞒住她不但去打工,而且还打了两份。 “腊梅,你不能这样,你的心我领了,但钱我不能收啊!”温腾飞很感动地说。 “难道,我们以前的情义一点都不存在了吗?现在你是那么讨厌我了吗?”卢腊梅流着眼泪说,“爸爸受伤这么重大的事,难道也不应该对我说一声吗?如果因为没钱,爸爸得不到及时救治,我这一辈子还能心安吗?” 温腾飞在医院陪伴爸爸治病的那段时间里,她给他去过电话,而他父亲受伤一事对她只字不提,所以她一点也不知道。 “我不会讨厌你,永远都不会讨厌你,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meimei!” “那,为什么连我的这一份心意,你也要拒绝呢?” “我是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我缠住你吗?我不会是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不是的,不是这个的。” “那是什么?” “我是担心你的家人发现了你这么做,会给你带来麻烦,会影响到你的幸福生活。” “有什么麻烦,钱是我的,我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况且,我已不把他们当是家人了,连是一个曾经的熟人也不算了。现在,我是连爸爸也不再相信了。他虽然还活着,而他的良知已湮灭了,灵魂已经死了!他再也不是什么战斗英雄了!他已彻底忘记自己是从农村里来的一个穷孩子了!他已没有一点怜悯之心了!他已变成我母亲的摇钱树了!他欺骗了我,他的伤根本没他说的那么严重。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生活,你认为我还会幸福吗?我在这样的家庭里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是财产、虚名、还有人们羡慕的眼光。而我是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温暖什么幸福的啊!” “你现在还是那么痛苦吗?” “离开了你,我还有什么幸福可言?我还能不痛苦吗?这种痛苦能忘记吗?”卢腊梅说着又流起了眼泪。 温腾飞听到她这样的回答,看到她这个样子,感到很难过。 “你的爸爸mama还是那样对你吗?” “mama现在可高兴了,攀上了富豪了,整天就作着她的富豪梦了。但这倒好,她再没精力顾及我了,我也自由多了。” “那这样看起来,钱对你以后的生活是很紧要的,你就把它保管好吧。” “你是担心这个吗?我会缺钱吗?我那个臭男人不是富豪的儿子吗?我想花他的,还担心没得花吗?” “怎么说,你还是保留住好;我父亲救治的一切费用都解决了;助学贷款呢,还没到还的时间。” “我知道,救治你爸的钱是怎么得来的。那么正气的一家人,靠工资吃饭的人,哪能攒到多少呢?你不要把人家掏空了。” 卢腊梅结婚后,不但常常为自己的不幸难过,也常常为温腾飞的生活和前程而担心难过。她感到自己结了婚,是对他的背叛,总有着一种负罪感;她无时不在暗中关注着他。当她知道他又处对象了,又了解到那个对象的父母都是很纯朴的不势利的有学问的,还在暗中祝愿他。 “那就是说,我又谈恋爱的事,你全知道了?” “是的,我全知道了。” 她之所以知道他又处到对象了,那也是无意中从与赖珠要好的那个一起打球的校友听来的。那个校友虽然同她不同班,但也是她那个系的。 “你不难过吗?” “刚知道,是有一点难过,我还不止一次地反问自己:为什么是她而不是我?” “那你就狠狠骂我一顿吧!” “我骂你干嘛,我有什么理由骂你呢;该骂的是我而不是你啊!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啊!” “你有什么错,这一切都是你的家人所造成的。” “如果我坚定一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啊!” “怎么,你还不够坚定?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有你这么坚定的?” “结果还不是一样!”卢腊梅说着又流起了眼泪。 “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会再有这么一天了!” “路是靠人走出来的,以后就看你怎么走了,”温腾飞鼓励她说,“你一定要挺住!” “新的路,我也想过了,但那要等到一两年后再说,先完成学业后再说。” “你一定要找回你的真爱。” “对于这个问题,我不知思考过多少遍了,但这谈何容易。” “不要悲观,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找到一条幸福的路的!” 不知不觉之间,就是夜晚十一了。 “回去吧,时间不早了,”温腾飞说。 “你真的不肯接受我的一点心意吗?”卢腊梅又说。 “你先收住,我的确需要的时候,再向你要吧,”温腾飞说。 这样,俩人才离开了糖水店向学校走去,可俩人之间的距离足以再插进一个人。 “我想你抱我一下,你还能抱我一下吗?”当他俩回到学校的宿舍区,要分头走的时候,卢腊梅请求说。 Ps:书友们,我是都市风高,推荐一款免费小说App,支持小说下载、听书、零广告、多种阅读模式。请您关注微信公众号:书友们快关注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