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路途生变
柏水又哭了，辛辰很无措。她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柏水的质问，也不知该怎样安抚哭泣的柏水。她只知道自己很难受，看到柏水难受比她自己难受来的更艰难。这么多年，她早就把柏水当成自己的唯一的亲人对待，那份相依为命的情感已经深入骨髓。或许是一直缺乏亲情的缘故，她渴望拥有这份情，所以对柏水加倍的守护。一直以来都是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看着柏水受苦。 “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为什么当你一开始见到我和顾宁修在一起时不和我说他就是你暗恋多年的人？那样或许我就不会和他继续下去，今日也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柏水……对不起。”辛辰的道歉苍白无力。 “你有什么错？错在我，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上顾宁修，我不该在明知道你喜欢的人是他之后还装作不知道的继续和他交往，我不该爱上他。现在，报应来了。这就是伤害对我最好的人的下场！” “柏水，你冷静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知不知道，看着你对我好，我心里就越愧疚。来到这里，想起以前的一切，我心里更加愧疚和难受。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没有了他，让我有种活不下去的感觉。可是，伤害你，我也很难受。” 辛辰看着不冷静的柏水，理智渐渐回归头脑，她与柏水对视，说：“既然当第一次得知你们在一起时，没有向你说明一切，你就该知道我的选择。柏水，如果他是你喜欢的，那么我完全可以抛弃过去。他曾是我心动的人，但你是我的亲人，如果你们真的能够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而且我也会尽我所能的帮助你。” “辰辰，你真的没有责怪过我？”柏水问。 辛辰摇头，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我怎么会怪你呢？从来不会。” “哪怕你在顾特上了两年多的班，你为他付出那么多，你仍不怪我？” “如果我和他会有什么，也不至于两年多来他还不认识我。你懂吗？” 柏水似懂非懂的看着辛辰，辛辰为她擦去眼泪，扶她一起起身，“柏水，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回去。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 柏水任由辛辰将自己带下天台，来到孙老师安排好的房间。等柏水闭上眼睛之后，辛辰替她关上灯，出了她的房间。 辛辰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漫步来到庭院中。星空笼罩下，庭院中一棵巨大的合欢树顶正覆盖着一层粉粉红红的花，朦胧中摇曳轻荡，似有一层光华显现。辛辰坐在屋前门槛上，静静的看着这幅画，思绪却早已不知去向，混乱不堪。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夜色的湿意带来丝丝凉意。前屋大厅热闹的场景早已归于平静，孩子也都进入梦乡。这时，收拾完一切的孙老师走过来。她坐到辛辰身边，问：“怎么还不睡，明日还要起早赶路呢！” 辛辰自然的将头靠在老师肩上，声音难掩的疲惫，“老师，好怀念这里。” 孙老师搂住辛辰的肩膀，轻轻拍打，让辛辰的心略微平静，“如果怀念这里，就常回来看看，这里永远是你们的家。” “恩！”辛辰点头。 “辰辰，你一定承受了很多。”孙老师说，“从小到大，你都是一个要强的孩子，总是习惯把所有的事都担在自己身上。以前，不管是柏水干了坏事，还是辛菜菜干了坏事，你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替他们顶着。我们理解你的那份心，你只是不想他们被惩罚。只是如今你们都大了，他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很多事情由不得你做主。而你，也没必要像小时候一样处处护着他们。因为，人总是要亲身经历才会学着成长。你将他们保护的再好，你让他们不懂得去学习，那么终有一日他们会犯更大的错误。” “老师，难道我一直以来所做的都是错的吗？”辛辰看向孙老师问。 孙老师摇摇头，“孩子，你没错。只是你太难为自己了，你处处为了别人着想，你自己呢？老师希望，从这里走出去的每一个孩子都能快快乐乐的过日子。你也该过好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辛辰质疑，“我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该干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未来想要什么。我只想过好眼前的日子，因为对于我来说，谈未来太奢侈了。” “唉，你还是如此固执。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我一直觉得你的命不会太差，因为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孩子，上天必然会眷顾你的。”孙老师感叹，一边望向院中的合欢树。似想起什么，又问，“你还记得写了你名字的那块牌子吗？” 辛辰回想了一下，点头：“记得，你说是捡到我时，我身上唯一的东西。” “你还在身边吗？” 辛辰摇头。 “你把它扔了？”孙老师有些诧异。 辛辰伸手指向合欢树，“在那里。我和柏水离开孤儿院之前，我们将自己认为有用的东西全都埋了，就在那棵树下。柏水有很多玩具，而我只有那块牌子，我觉得带在身上也没什么用，就一起埋了。” “那可是你唯一的身份证明，或许……”孙老师欲言又止，“或许你能通过那块牌子找到自己的亲人。” “亲人？”辛辰微笑，神情如同星光一样平淡如水，释然无情。 “我记得你刚来孤儿院那时，夜夜晚上梦中喊着jiejie，你该有个jiejie，你们也许是因为洪水被冲散了。如果她也幸运的还在世的话，说不定有朝一日你们能够相认……” “老师。”辛辰打断孙老师的遐想，“我早已经有了家，您和院长如同我的父母，柏水和菜菜就是我的亲人。如今的生活很好，又何必非要和过去有所牵连。过去的已经过去，没有必要再去追寻。就算追寻回来，是喜是忧还不一定，更何况二十年前我已经被鉴定为孤儿，就让过去的一切随着那场大水逝去吧。” 孙老师无话可说，辛辰的这番想法虽与她的想法不一致，但是，如果辛辰真有这份豁达，这或许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孙老师看了太多，很多时候希望就是绝望，不如不曾有过。孙老师轻轻拍了两下辛辰的手，说：“早点睡。”便起身进了屋内。 辛辰在门槛又坐了片刻，感觉夜色越来越凉，才起身回屋。 第二日一早，辛辰、柏水和老院长、孤儿院的孩子们挥手告别，又在孙老师的送别下上了大巴车。两人各怀心思，精神都不济，选了最后的座位便于休息。柏水由于晕车，一上车便靠在座椅闭目养神。辛辰看着逐渐上车的人员，大多是进市办事的村民，也有一些看起来不像村民的人，上车后眼神不定的扫了一圈，然后看似随意，实则有意的找了座位坐下。辛辰敏锐的觉察到一些不太正常的细微之处，心生几分警惕，但并没有显示出来。心想或许自己多疑，在这种偏远的地方怎么会有不安之事呢。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远离纱柳镇，正行驶在一片蜿蜒的山路上。两边是无尽的山林，人烟荒芜。突然，安静的车厢内有人大喊了一声，“停车！” 辛辰和柏水同时睁开眼睛，只见一个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根长刀，正走向车前方的司机，命司机停车。车内零散的座位上又站起来四个类似装扮的男人，手里都拿着一根锋利的长刀。车子猛地刹车，车内旅客顿时惊惶起来。 “都给老子安静，坐在座位上别动”车前的男子又对同伙说，“你们要看到谁拿手机或者想跑，就一刀砍了他，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剩余四人在车内巡视，众人被吓得坐在座位上不敢动弹。 “怎么回事？”柏水低声问辛辰。 辛辰目光不偏目不移的说，“拿好东西，只怕是冲着我们来的。” 穿黑色T恤的男子果然将眼光放到了车的最后一排，便逐渐向辛辰和柏水走了过来。 辛辰笑问，“不知你们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啊？” “聪明人不需要多说什么，你们两和我们走一趟吧。” “就凭你们几个人，能请得动我们吗？”辛辰出口挑衅。 “那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有多难请了。”男子说完退了两步，示意一个手下上前。刀锋刚触到辛辰眼前，她猛地拉住那男人的手腕。 “抱头！”她对柏水喊道，柏水立刻配合的抱着头低下身子。头顶一阵空气浮动，一个男子的身体从座位上横空撞向了玻璃，玻璃瞬间剧烈的碎成无数片，和男人的身体一起飞出窗外。辛辰又一把托起柏水，将她推出窗外。车内众人猛然惊醒，意识到辛辰要做什么，立刻挥刀冲了上来。辛辰动作敏捷，双手支着前后座椅一个蹬脚，将两个男子蹬倒在车厢狭窄的过道上。随后，辛辰一个跳跃，灵活的从车窗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