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正义之剑

    死灵生物的构造在所有的生物中是最简单的——不需要任何活力的身体加上一个火种。死灵生物的灵魂没有魂体的保护，火种是直接暴露出来的。他们眼窝中燃烧着的灵魂之火就是明证。

    托尔多平原之上，以阿隆索为中心，一道漩涡凭空出现。

    所有人都感觉似乎身体之中有什么在不受控制地向漩涡飞去，但是又被身体阻挡了下来。

    但是那些死灵生物可就没有矮人这么幸运了。

    他们的火种是直接暴露在外面的。

    受到魔眼的牵引，火种哀号着被吸入阿隆索的身体。

    失去了火种的支持，满山的骷髅兵，如同被收割的麦子一样倒了下去。

    矮人们目瞪口呆，仿佛看到了神迹。

    黑魔王是魔眼的前主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可怕的东西能够做到什么。骷髅兵是最低级的死灵生物，他们甚至还没有出现自主意识，他们的灵魂无比脆弱，面对魔眼的时候简直就像是小孩子面对壮汉一样虚弱无力。

    黑魔王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下就这样被阿隆索屠戮。

    事实上，作为死灵大法师，拉出来这么一群骷髅兵当作部队，确实有点丢人了，但是能够在短时间内拉起一只来之能战的部队，也只有用这样的方法。

    阿隆索哈哈一笑，对黑魔王说：“耶古桑提亚，可惜我拿你没什么办法，你走吧。下次再来的时候，记得带上厉害一些的士兵，至少也是黑武士那个级别的吧。还要记得用死灵秘法祭炼一番，不要让我一下子又给弄死了。”

    神器认主，黑魔王原本以为自己在黑庙重伤之后，魔眼丢失了，现在看来，原来是魔眼遇到阿隆索之后，遗弃了他，选择了新的主人。

    黑魔王脸一阵青一阵白，不过脸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缝合的伤口，也看不出什么神色的异常来。

    只是他的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大浪。

    同样，蛛后也不平静。

    “摄魂魔眼啊……”蛛后喃喃自语道：“竟然连摄魂魔眼都在他那里。将来谁还是他的对手？”

    都纳尔心中一动，恭声问道：“蛛后，我听说过三大邪恶神器的事情。死亡射线早已经失传了，灰烬使者我们正在铸造当中，摄魂魔眼却原来在阿隆索这里。可是阿隆索的阵营属性不对，他应该用不了摄魂魔眼吧？”

    “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好么？”蛛后正在想自己的事情，被都纳尔出言打断顿时很不耐烦，“主位面的实力水平的退化简直可以用神速来形容，就连常识都不懂了。谁说他们是三大邪恶神器了。”

    “那么……”

    “死亡射线是侏儒工程学的巅峰之作，那不是武器，而是工程学装置。”蛛后解释道：“摄魂魔眼也不是武器，而是祭祀圣器。只有灰烬使者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武器，笼罩着英雄光辉的它因为先贤的精神而拥有了无尽的威力。非武器类的物品是没有资格被称为神器的，就算他们同样传承着英雄的光辉也是一样。还有，灰烬使者又哪里邪恶了，那是正义阵营的公认第一神剑，你们的历史没有记载的太古时代，这把剑除魔斩妖，威名赫赫，我就被它重伤过，他的几个主人也都是光明磊落的大英雄——唉，你快不要给我丢人了。”

    听着蛛后的话，都纳尔张大了嘴巴：“灰烬使者是正义阵营的神器？可……”

    “哼，”蛛后冷哼了一声，“那把剑才可怜呢，出世之后就一直流落在庸人手里。灰烬使者是自伤命运悲惨，才使出手段不断地换主人。可叹世人大多数没有什么自知之明，自己得不到神器的认可，却又空自追逐。把混乱年代的战乱都归罪于灰烬使者也未免太可笑了，真正让战火燃烧了整个大陆的是人心，与灰烬使者又有什么关系。”

    都纳尔小心翼翼地问：“那么，您刚才说，魔眼是祭祀圣器，那——”

    “唉，”蛛后叹了口气：“今天就当是给你扫盲了。你们叫这个东西摄魂魔眼，但是我告诉你，它的本名叫‘灵魂的创伤’，我也入乡随俗，跟你们叫它魔眼。魔眼原本是因灵魂的秩序而生的，是一对眼睛，但是现在看来是合而为一了。都纳尔长老，灵魂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最高深莫测的东西，它可以无比脆弱，一点风吹草动就可以摧毁它，但是它也可以无比坚强。”蛛后目光明亮：“就比如说我的宿体原来的那个主人，那个叫做露娜的女孩儿。”

    都纳尔一下子紧张起来：“怎么了？”

    “她的灵魂就高贵而不屈，让我深深为之震撼。”蛛后微微一笑：“降灵仪式过后，我的神识先进入了她的身体，对我来说有这么几个选择。我可以选择泯灭她的灵魂，然后再占据这个身体，也可以选择与她相融合。我当然是选择了前一种，但是……都纳尔，灵魂的自由是高贵而不可侵犯的，虽然她只是一介凡人，但是拼命抵抗之下，我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后来，她问我，我夺取了这具身体之后，是不是会伤害阿隆索。我回答说，当然，阿隆索是暮光教派的死敌，如果没有他，我早已经降临了。然后这个女孩子就做出一个举动。”

    蛛后叹了一口气：“她主动选择了与我的灵魂融合，她的愿望太过于强烈，灵魂的力量突然之间强大得让我无法抵抗。这一次较量我输给了凡人，我们融合了。不，不是输给人，而是输给了一个高贵的灵魂。”

    都纳尔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现在……”

    “现在的我们是一个人，我的灵魂和另一个我的灵魂契合度近乎完美。”蛛后突然调皮地一笑：“眨了眨眼，义父，你不认识我了吗？”

    看着都纳尔惊恐的表情，蛛后笑道：“刚开始的融合的时候，还总是因为脑海中突然出现分歧而苦恼。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完全是一个个体了。我让你称我为露娜，并不是我在为之前的事情怀念着什么。”

    蛛后睁开了眼睛：“我本来就是露娜。义父，我还没有死呢。”

    “是……是！”都纳尔惶恐地跪了下来，心里不住地在嘀咕。

    “怪不得吾神会那么奇怪，性情大变。”都纳尔心中暗暗叫苦，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了。

    蛛后、或者说露娜微微一笑，继续道：“魔眼是神秘的灵魂秩序的圣器，你也应该知道祭祀并不只是祭拜申明，很多祭祀信仰的是秩序或法则。后来，魔眼渐渐地从祭祀圣器的行列中脱离下来，更多地被他的主人用于战斗。魔眼真正的力量就在于可以在一瞬间看破敌人的招式与意图，不过阿隆索现在还太弱了，发挥不出这样的力量，也就是用它欺负欺负孤魂野鬼而已——黑魔王还真是倒霉呢。”

    都纳尔心想：“遇见阿隆索，这样的事实本身就已经够倒霉了。”

    看着黑魔王头也不回的御风而去，露娜拢了一下鬓角的头发，淡淡地说：“好了，一切都结束了，我们也走吧。”

    “是。”都纳尔应答道，带着暮光教徒返回了黑暗之门中。

    看着黑魔王狼狈而逃，矮人们一时间还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胜利了，很久之后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我们赢了！”

    于是欢呼声在深夜中响彻云霄。

    亚盖洛将军眼泪飞纵，流得脸上胡子上全部都是。阿隆索和暴风不得不一起上去安慰他。

    “没……没……没事。”亚盖洛抽噎着说：“我只是，太……感动了。战神殿下，谢谢你……带着……我们，打了一场，史诗一样的战争。还有什么，比见证……历史，还有……英雄的光辉……更让人热泪盈眶呢？战神殿下，”亚盖洛擦着泪水：“回去之后，我一定要为你写一部史诗！”

    阿隆索觉得牙疼，歪着嘴说：“这个呃……那就有劳了。不过亚盖洛将军，可不要在史诗里面说我十分之狡猾，简直就是jian诈之类的话啊。”

    暴风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