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巧结芝兰
一场弥世灾害席卷，似乎要夺尽世间一切，灾害之中无人不受其扰，支离破碎之景随处可见，兽游鬼哭之声无处不闻，其程度谓以毁天灭地亦无过之。而随着时光流逝，幸存者们又开始修建家园，重整部族，灾难掩然将一切秩序打破，却无法抑制众生的求生之欲。 岁月如梭世事变换，诸多族群有的削弱灭亡，有的雄风更盛，亦不乏新起之秀，而改变世界格局的根源之物，却并非仅有灾害。 正所谓万物皆蕴“灵”，灾害之力撬开灵锁，真灵随即入世，它唤醒万物，将那些看似不存生命之物“复活”，并寄附于生物之中，与之融为一体。此中缘由世间罕有人晓，且不论晓与不晓“灵”终归是来了。于大灾害相比，似乎它才是改变世界的根源，而那一年，人们称它---“灵启一年”。 朝夕更替，光阴似箭，转眼已是灵启十九年，曾经的废墟残骸，已渐淡眼帘，昔日的愁肠旧念亦缓缓退散。 青山绿水萦绕的回溪谷，几名孩童追跑嬉闹，谷外穿山长溪水声汩汩，空中暖阳被淡云包裹，若隐若现，晃的那花草树影亦随之藏浮，美景别致，心旷神怡。谷中，灰衣少年独立于木轮水车旁，他容貌俊逸却不见舒眉，正是身处美景无心观，只盯着流转的水车，神思如潮。 “嘿！旗妖，整日看这水车，等它开花么？哈哈！” “花是难开了，长出点救命仙草倒也说不定！哈哈哈！” 两个猎人装束的少年，手持木椎弯弓，腰间绑挂鸭兔鸟雀等猎物，见到灰衣少年后一阵轻言嘲讽，相视而笑，颇觉有趣。 “林茂、丘路平！我就不明白了，怀古哥哥哪里招惹你们啦！总是这般恶言相向！” 此时，一妙龄女子大步迎来，双手叉腰，气冲冲说道：“信不信我找你们爹爹告状去！” “唉，罢了罢了，谷主的丫头俺们可惹不起，走喽。” 说完，二人互拍肩膀，转身走开，不时的扭头回望，口中仍有轻谈怪笑。 灰衣少年低声说道：“雨柔，你不用理他们的...” “那怎么行！看怀古哥哥受欺负，我就是要管！” “哎...他们便是嘴中少德而已，我都习惯了，谈不上欺负。” 少女气道：“雨柔知道他们欺负不了怀古哥哥可就是那张臭嘴也让人受不了分明就是嫉妒你嘛。哼！一听到旗妖就觉得气人这叫旗灵融体爹爹说过怀古哥哥根骨奇异定会命中不凡他们那种人知道什么呀！” 少女气极，瞠目望着远处二人，腔调快刀斩麻，一气呵成，毫无停顿，此刻仍在连连急喘。见她这般气恼，风怀古劝道：“哈哈，好啦雨柔meimei，别生气啦，知道你是为我好。” 十九年前，‘旗灵’选择了风怀古，旗灵寄体的他，不仅能随意指挥旗帜，更能挥臂化旗，以旗为器，如此奇异体质，在孩童时期便尽然显露，旁人因羡生嫉不予为伴，“旗妖”这绰号，亦是孩童时期便有得。 近来，其父重病缠身，他寻医问药多日不见好转，是以方才林茂、丘路平的嘲笑之言令他颇为气愤，若不是林雨柔的出现，想必早已大打出手。 回溪谷主昨日曾言，离谷向南百里处，有地名曰‘黑齿涯’，涯中不乏名医，那黑齿族或有法治愈此症，风怀古闻之大喜，却念尊父身旁无人照料，正值迟疑难决。也正是林雨柔的出现，另他心中愁霾散尽，拨云见日。思绪闪间，忙说道：“对了，雨柔meimei，你能...帮我个忙吗？” “当然可以！怀古哥哥的麻烦，就是雨柔的麻烦！”她语气稍缓，爽快回答。 “家父急症缠身，我想去黑齿涯寻医，可往返或需多日路程，父亲身旁又无人照料...” “有法可寻自然要去了！风伯伯就交给我吧！我让梅婶与我轮流照顾便是！” 踌躇不已的他，听到林雨柔的回答心中狂喜，终于下定决心寻访名医，走出回溪谷，走出这十九年都未曾离踏出的家乡。 “谢谢雨柔meimei...” ...... 翌日清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回溪谷被层层薄雾笼罩，阵阵清脆的鸟叫声环绕于谷中，这近乎与世隔绝的回溪谷，称其世外桃源再合适不过。穿过谷外长溪便是一片茂密丛林，此时的风怀古，径自行于林中，踏着露水向黑齿涯行进。 提起黑齿涯，不得不谈及这里的离奇经历。灵启一年大灾害降临，盘山堡正值瘟疫，全堡百余户人家皆染疫病，灾难对于盘山堡百姓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而令人费解的是灾害过后，幸存下来的堡人竟疫病自愈，与往不同的是，他们牙齿都变成了墨汁般的黑色。 此后多年来，堡中族人再未受病症困扰，但凡患疾只需将黑齿咬入皮肤便可痊愈，这一神奇能力使得盘山堡民引以为荣，并将居地更名黑齿涯。“黑齿涯中名医多，疗伤医病无需说”，多年后黑齿涯竟成了神医的代名词，全族皆医，便是黑齿涯最为形象的比喻。 “去吧，离谷向南行进百里，去黑齿涯找到那个黑齿之人，你父亲的病症便有法医治。” 风怀古回忆起谷主的话，脑中不停思索“这位黑齿神医到底哪般模样？是男是女？因何牙齿会是黑色？真是个怪人...哎，算了！还是到了黑齿涯再行打问罢！” 他心中疑惑不已，却不知谷主对于黑齿一说，亦是偶有得闻，不明虚实。无奈是看他可怜，眼下又无他法，也只好托望于此，便有了那概略一句。 天色渐暗，一股清幽潮气袭来。时近黄昏，赶路一天的风怀古已觉疲惫，斜依巨树下准备吃些干粮再饱睡一觉，正待打开包裹，一股浓郁rou香迎风入鼻，另他不由侧头寻觅：“好香！不想这荒林中竟还有旁人在么？” 带着疑问，风怀古迎着香气起身去寻，未出百步便见远处一缕火光，篝火旁一身材魁梧少年，撕下火架上的rou块大口开咬，这漫天香气引的他是口水直流，吞咽不止，上前便问道：“这位...” 魁梧少年猛然转头，怒目望来，这一瞪，吓得风怀古话都未讲完，二人相互打量一翻，少年见风怀古并无敌意，便开口道：“你是何人？来这荒林作甚？” 风怀古一怔，慌忙答道：“啊...小弟本为回溪谷人，因家父久病不愈，欲往黑齿涯寻医路过此地。” 魁梧少年站起身来，又是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什么谷涯的我不知道！不过这里是我的地盘，既然你到了我家，那便是我的客人！来吧！陪我吃饭！” 待听魁梧少年言辞，颇觉有趣，如此温雅待客之词，竟说的这般强硬。再看这少年衣衫陋烂，毛发蓬乱，显是一副流浪已久的模样，他肌肤黝黑双眸清亮，虽言辞不甚却也殊无恶意，也没再多想，风怀古便席地盘坐，与少年边吃边谈起来。 “小弟风怀古，今年十九岁，不知兄台大名？” 少年不悦。 “哼！是笑话我长得老么？” 不耐烦的说道：“名骁，十七岁！” 风怀古闻言更觉有趣，眼前少年年纪虽小，不过若因这般小事撒气，也太过童心未泯。 “哈哈，那这样一来骁应该喊我大哥喽？” “哼！既然你年纪比我大，那...” “怀古大哥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一匹青狼徒然向风怀古发起攻击，由其身后扑来。骁身躯敏捷纵身跃起，右臂瞬时化作巨盾，“咣”的一声响，青狼被顶出两丈之外。待风怀古回过神来，早已是目瞪口呆，所惊不为青狼，而是眼前少年的‘寄灵之体’。 风怀古转头再看身后，青狼摇头晃脑扑腾起身，恶狠狠的盯着二人，忽地一阵仰首长吼，随着吼声十余匹青狼由林中飞奔而来，六神归主的风怀古，眼神热烈，红光乍现。 “怀古大哥，快来我身后！” 风怀古并未理睬，而是高举右手，一展大旗凭空而出，猎猎飘舞。 “旗斩！” 随着大喝，大旗如刀“嗖”声一响，直将仰首青狼平行撕裂开来，来不及感受疼痛的青狼，便身首异处爬身血泊之中。大旗所划范围，几颗红松亦被拦腰斩断，哗哗倒地。那十余匹闻声赶来的青狼，惊叫调头，夺身向深林中窜去。 骁张开沾满油渍的大口，惊讶万分，风怀古扬眉一笑。 时至深夜，一缕篝火旁，两少年勾肩搭背相谈甚欢，一次并肩作战，将初次见面的二人关系拉近。 两人年纪相仿，脾性相投，又有相同体质，自然话语投机，聊的兴起索性把手结义，尽显少年豪性。当得知骁已无亲故只身浪迹时，风怀古感同身受，更提议与他同往黑齿涯，事后回谷把酒言欢，自在度日。骁感动难抑，当即流泪答应，心中对这大哥敬重非常。 ...... 两日后，晌午时分，荒林之中枝叶垂影随风晃动，两少年边谈边行，不时发出阵阵爽朗笑声，正是风怀古与骁。 “看！怀古大哥！”骁忽的驻足，指向前方。 寻指望去，前方不远处，一中年男子爬身在草丛中，一直箭矢深深刺入后背，人已是奄奄一息。二人见状忙大步向前奔去，风怀古扶起男子问道：“喂！大叔你怎么样？” 中年男子费力睁开双眼，见自己手臂被抬起，迎头便咬下去，这一举动将二人着实吓得不轻，他这一咬几乎是倾尽全力，仿佛要将臂膀上的rou咬下来，片刻之后男子垂头大咳：“哎...果真不行啊...” “你这是作甚？饿昏头了么？莫非还要要吃了自己不成？”骁站起身来惊讶发问。 此时男子抬起头看着眼前少年，撇嘴笑道：“你这小娃又懂什么？若不是...咳咳...若不是外伤所致，我又怎会沦落至此...” 就在男子开口瞬间，满嘴黑齿随之入目，风怀古心中一惊，激动道：“大叔你...你可是黑齿涯神医！” 中年男子咳了一声，说道：“哈哈...神医...咳咳...我们黑齿涯人人都是神医...” 风怀古忙道：“实不相瞒，家父身患顽疾，急需神医出手相救！” “咳咳...你觉得我还能出手么？如今我已是...咳咳...自身难保...不过你若能赶往黑齿涯，能救下我族任何一人！那...那你父亲便可性命...无忧...” 言罢，男子沉沉垂下头，却已是一命呜呼。风怀古心中慌乱，不知那黑齿涯到底出了什么意外，而中年男子临终之言又不可不信。不敢多想，他放下男子埋头加快脚步，沿着条小道向南疾驰，骁未多问，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