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百里言的秘密
我叫百里言，百里是南婴的国姓，言是知无不言的言。百里皇宫和所有的皇室王朝一样，充满阴谋与尔虞我诈，在这里生活下去，如果自己做不到强大，就要擦亮眼睛找到并拥附一个足够强大的人，因为在后宫，一不留神，你会消失得悄无声息。 我一出生就注定是一个庸庸可欺的人。我从奶娘的口中得知，我的母妃是一名宫女，无名无份，是国父一夜风流的糊涂账。小时候，我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攀附大皇子，他很喜欢也很享受我对他的卑躬屈膝。大皇子是正宫娘娘所生，其母家更是有权有势，大树底下好乘凉，为了活下去，我必须像哈巴狗一样对大皇子摇尾乞怜。后宫这一大染缸，教会我太多东西了。 后宫所有人都懂得趋炎附势、捧高踩低，尤其是地位低下的人，当然也包括我——百里皇室第六子百里言。虽然我拥有别人眼中望尘莫及的身份，但是这对我戚戚惨惨的生活并没有任何帮助。 “郁娘，言儿饿。”郁娘是我的奶娘，是最心疼我的人，只有在她面前我才敢像小孩子一样撒娇，得到像娘亲一样的关怀。 “六皇子乖，郁娘晚上去找东西给你吃好不好？”郁娘温暖的掌心摸摸我的脸颊，我知道郁娘经常晚上会拿来很多好吃的，可是我总觉得不舒服。好东西为什么不能在白天吃，只能晚上吃么？那为什么大皇子他们可以伸手就要桃花羹和燕窝粥？我也很想要那个香香的看起来糯糯的粥喝，而且我肯定不会喝一口就扔掉，我要喝一半留一半给郁娘，郁娘肯定也没喝过。 “郁娘，我听三皇子说正阳宫有很多好吃的，我去拿一点儿过来好不好？”我早就打算去正阳宫了，只是郁娘一直拦着我不让我去，可是我很想告诉国父有很多很多人对我都不好，我想要国父重重地惩罚他们，让他们三天，不，两天不能吃饭。三天不吃饭会饿死人的，不要不要。 “正阳宫是国主处理政事的地方，哪里有什么好吃的？”郁娘怜惜地揉揉我的脑袋，当时我还不懂为何她眼里闪着泪光。 这时我已经十岁多，会懂得看人脸色，我知道郁娘不想让我去正阳宫，那里守卫森严，一般人靠近不得，可是我不一样，我是国主的儿子，我不是一般人，那些守卫见到我都要跪着向我叩头，怎么会拦着我见国父呢！ 我偷偷趁着郁娘不注意，跑了出去，东窜西逛地也没找到正阳宫。我趴在花丛里的石凳子上，休息。 “三哥，听说国父把伽蓝家的遗孤接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八皇子是我最羡慕的人，因为他有后宫里最漂亮最得宠的母妃，而且他还是国父的幺子，他是窝在国父身上时间最多的人，连大皇子也没得比，而我只能永远远远地低头听着他们在一起说话。 “八弟，正阳宫是国父勤政的地方，我们还是不要打扰国父了。”三皇子从小脾气温和，对于别人的请求一向不忍拒绝，不知道怎么单单对我就是冷言冷语。 “三哥你就陪我去吧，听说伽蓝家的人个个神勇无比，你就陪我去看看吧！”八皇子拉着三皇子的衣袖撒娇，看出他的犹豫，拍着胸脯就说，“放心，若是国父追究，你就说我想看就是了。” 三皇子无奈地看着八皇子摇摇头，只得带着他去了。我鬼使神差地悄悄地跟在后面，眼见着他们毫无阻拦地前入正阳宫，我一时激动也想跟上去。 “这是什么东西？”是国父身边的大太监，我经常看到他掐打小宫女，“哎呀，脏死了了，来人！给咱家拎出去打个二十板子，冲撞了贵人，你们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二十个板子？我会被打死的！ 我抬起削瘦的小脸，心下慌乱脸上却佯装高傲，“我叫百里言，我是六皇子，你敢打我！”我料定他们不敢打我，大庭广众之下，难免会惊动里面的人，而我就是要这个效果，我要国父看看后宫里的人对我有多不公平，他们欺负我，经常暗地里揍我，骂我是小杂种。 “咱家是不敢打皇子龙孙。哼哼！”大太监白得像石灰墙一样布满皱纹，鲜红的嘴唇冲我邪恶地一笑，伸出食指，招来一个侍卫，“来呀，将他拉出去，拉远一点。” “放心吧，柴公公！”那个年轻的侍卫会心一笑，笑得我脊背发凉。 我看出他们眼里的阴狠，心想不妙，他们想悄悄地治我。我趁他们不溜神，像个泥鳅一样一个转身窜了出去。 尖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别追了，小杂毛！惊动宫里那位可就不美了。” “是！” … 我慌不择路，跑到正阳宫的西面窗户角下的大树下。他们或许不敢惊动人，没怎么搜索就停歇了下来。我爬上树杈，沿着树干正好可以从窗户那里溜进正阳宫的后殿。 “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成为南婴最优越的将军。”我第一次听到这样自信的一句话，大皇子都从没有说过，这个比我大不了几岁看起来虚虚弱弱的男孩竟然有胆子在国父面前口出狂言？而国父却满脸笑意，难道国父不认为他在说大话？ “你本来就是！”国父铿锵有力的声音将我震得呆住，国父竟然相信他？他有那么厉害吗？将军，大将军！ “啪——”茶碗碎了，我惊恐地拿起地上碎瓷片，心慌得快要跳出嗓子眼了，怎么办，怎么办？郁娘，快来救救我。 “六弟，你怎么到正阳宫偷东西？”三皇子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神里还有失望与怀疑。他凭什么失望，凭什么怀疑我？他有什么资格！ 偷东西？我吓得跪在地上，正好跪在了碎瓷片渣子上，痛觉让我保持一点点清醒。我没有偷东西，我只是饿了，来拿点吃的而已。 “我没有，国父，我只是想来…” “还敢狡辩！”我呆怔地看着从怀里跑出来的苹果，无言，事实上我已经吃了几块糕点，苹果是想留给郁娘的。我…殿内的气氛一时凝结。我低下头，我怕看到国父失望的眼睛，哪怕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我怕他也以为我是偷东西的坏孩子。 “国主，饶了他吧！”那个伽蓝家的遗孤，他为我说话，可是我并没有犯错。 “这么快就用上将军的面子了？”国父将注意力转到伽蓝家的那个孩子身上，看得出来国父很喜欢他，而且他似是一点也不在乎我偷东西这件事，但是我宁愿他对着我大发脾气或者揍我一顿都可以，可是他不在意——他完全不在意我。 “国父，大哥说亲兄弟应该兄友弟恭，孩儿见六弟的母妃早逝，想请六弟到永宁宫一同吃住，如何？”三皇子满眼真诚。 “朕的孩儿果然聪明懂事，你大哥说得没错。难得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你母亲教得不错。”国父又将目光移到三皇子身上，三皇子似乎很开心地将国父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三皇子怎么还在意国父呢？我明明听说他之前因为自残手指被罚于子孝堂，他们都说三皇子不孝才那样做。为什么他这时候又来抢国父？ “国父夸奖孩儿，孩儿很高兴，母妃平日里也教导孩儿要尊敬长辈，知礼让贤，做一个不让国父母妃担忧cao心的孩子。” “不错。”国父站起来，拍拍三皇子的肩膀，“来人，将三皇子送回永宁宫，把六皇子也一同送去。” 我看到三皇子眼里的阴蛰一闪而过，“孩儿叩别国父。”三皇子果然不喜欢我，国父都被他骗了，所有人都被他骗了！ 我不敢置信，呆呆地任由宫侍将我拉出去，至始至终我的国父却始终未正视过我一眼。三皇子，他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将我拉到永宁宫？ 到后来我才明白，杀人不一定要见血。三皇子，他是我们兄弟八人最适合做皇帝的那个。 … “八弟，三哥得了文武百官和百姓的拥护，统一南婴指日可待，大哥退居江城负隅顽抗，也不过徒劳，徒增加罪孽罢了！”这十年来，三皇子将我们玩于股掌，我能活下来，保全郁娘还有王爷的地位，想想还真是不容易。三皇子，他才是至高无尚的王者。 八弟那一双精致的桃花眼像极了他的母妃，我听说男生女相最是不好，他却从不在乎，我想他是觉得能拥有和母亲的一样的东西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吧，我的母亲就什么也没能留给我。 美丽的桃花眼挑起喜梢，“六哥，你管那些做什么，多无聊啊！玉浆楼新出了几道菜品，不如去尝尝！”八弟自那件事之后与我反倒亲近了些，我也乐意为他向三皇子等人多卑贱一份。 “八弟，你真是幸福。”八弟的外祖给他留了无数的财产，单单玉浆楼就够他吃喝不愁了，就我一个光杆将军，“我去万琼坊找我的菊仙姑娘温存一番，八弟再见！” “六哥，你小心点儿！” 我天生就是个会见风使舵的小人。三哥曾这样夸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