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故人重逢喜乐多
姬云琰一边休息一边运功终于让双腿恢复了点知觉，最后才挣扎得满头大汗回到了床上。天门诀的诅咒已经开始应验，姬云琰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好在他为姬氏已经扫清了内患，至于外忧有云影在他的担心也少了几分。 虽然云影的重生是唯一拯救姬氏的方法，但姬云琰太过一意孤行，他没有问过云影的意见，虽然他知道问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云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前世今生她的脑子已经搞不清楚了究竟哪一个才是梦，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很痛！云影差点哭了出来。 “哪有自己掐自己的？”一声轻笑，将云影从游魂中拉了回来。 青衣布帽，干净儒雅的气质温和暧煦的笑容映着阳光显得格外迷人，相逢真好。 云影望着来人，想也没想，就喊了一声，“贺子朗…”完了，刚将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现在哪能用以前的身份！ 怪她自己从姬府出来一时气愤忘了把帷帽带了出来，难怪贺子朗一眼就认出她了，这身装束任谁看了都会将她认作云影的。 “皇上召我回帝都，我哪能抗旨？”况且他也不想抗旨。 贺子朗昨天刚回到京都，今日一早却不想到吏部报道，自己走着走着就到了茗雾楼附近，却又不敢进去，无奈只能一个人晃悠。没想到让他心想事成，与云影撞个正着。 云影开心地从一旁的杂货摊子上买了一把花纸伞，撑起，隐约听见皇上的字眼，随口就说，“今次贺先生必能大展鸿图。” “借公主吉言。”贺子朗谦逊道。 日近午时，街上三三两两的行人让云影很是不安，“这里不方便说话，不如我请贺先生去画船上一游吧，正好解解暑气如何？” 贺子朗温柔一笑，“甚好。” … “先生请坐。” “这？”贺子朗对船仓里一桌子酒菜不明所以。 云影浅浅地笑，“以后想请贺先生吃饭怕是不易，今日时机正好，我请贺先生游湖用餐，以后若是有麻烦需要贺先生，贺先生应该不会拒绝我吧？” “若是公主的忙，子朗定然义不容辞。”贺子朗拱手回礼道，算是做下了承诺。 看着贺子朗认真的模样，云影回之一笑，“我们吃饭吧！” … 轻风绿水相伴，青山翠峰环绕，炙热的阳光到了这里也不算厉害了。云影心中对姬云琰的气愤早已经随风消了，只是自己还没有走出来，让人看着揪心。 “今日多谢公主盛情款待。”贺子朗与云影对坐在船头，中间隔着一方矮桌，上面摆着果盘点心茶水。 “子朗看得出来公主有心事，若是可以子朗愿意倾听。” “贺先生此次回乡可有什么变化？”云影望着远方问道，像是随口一说。 贺子朗认真地想了想说，“亲多友聚。” 他们那里几十年不知能不能出一个状元，如今他一朝登顶，自然夹道欢迎。 “人之常情罢了。”云影收回眼神又看向贺子朗，郑重地问，“若是我告诉你我已经嫁作人妇，你作何反应？” 贺子朗身形几不可见地轻颤了一下，嘴角不知要扬起祝福的笑意还是无可奈何的悲伤。 片刻，贺子朗爽朗地回应道，“子朗定然恭喜。”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云影并没有发觉贺子朗的异常，今天她打算把所有痛苦都说出来，至少贺子朗这个树洞她是信得过的。 “我现在是西域的国主，大祭祀巫奚的妻子，你不要再叫我公主了。我其实根本不想当南婴的公主也不想当西域的国主。我只想做我自己，可是我现在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我到底是谁了。” 云影低头看着船身划开的碧波水纹，“贺先生高中，荣归故里，远亲疏朋都来沾喜，至少你知道这份光荣是属于你自己的，你带给所有人无比的骄傲。从今以后，贺子朗光耀门楣出人头地，坦荡荡地立于人世。而我永远都要顶着别人给我的面具和身份活下去，不能畅快地和亲朋好友相聚，不能坦坦荡荡地走在大街上。”云影瞥了一眼脚边的纸伞，眼中浮现出nongnong的委屈，“我好想回家，不是以国主的身份不是以公主的身份，只是我，是父母的女儿、哥哥的meimei的身份回家，我想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欢迎我，和我一起平平淡淡地生活就好，我不想一个人住在陌生的地方不想独自承受生活带来的痛苦。” “我做不到贺先生宽厚的为人和睿智的生活态度。”云影低着头，她的坚强她的韧性都是环境所压迫出来的，当这些压迫消失以后，云影就开始迷失方向了。她不知自己的动力，她被隐瞒欺骗蒙蔽了双眼。 “原来子朗有这么厉害。”贺子朗温柔地扬眉展颜，“不如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被贺子朗强行拉起来，云影有些不知所措，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简单粗暴了？ “船家，麻烦靠岸。”贺子朗回头看见矮桌上丝毫未动的糕点，再三犹豫了一下，看向云影道，“点心我可以带走吗？” 云影点点头，看着贺子朗掏出帕子小心地包好，她还以为他们要走很远的路。临走也不忘带上纸伞，云影随着贺子朗的步伐一直向前走。 “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来没有在帝都见过有这样的地方？虽然她也见过比这里更破落的地方，但难以想象在天子脚下皇城里居然也有，即使她活了两世。 “平安村――你的天堂。” 云影环视一周错乱搭建的茅屋、衣架上破烂的衣服，连地也是坑坑洼洼，这哪里是天堂？倒像是乞丐棚。 云影大惑，“为什么是我的？” “因为在这里你可以找到自己。”云影疑惑地看向贺子朗，不敢相信。 “朗哥哥来了，朗哥哥，我们好久不见你了。你去哪里了？” 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围着贺子朗，笑得天真烂漫。孩子的眼神永远不会骗人，云影看得出来他们是真是喜欢贺子朗。 “哥哥回乡探望亲人了，现在有时间就来找你们玩了。”贺子朗蹲下来拉着他们的手，“哇，小胖你又不洗手，奶奶有没有打你？小孩子双手要干净的才能吃饭，忘记哥哥怎么说的吗？” “没有，贺哥哥说‘病从口入，饮前洗手饭后漱口’，贺哥哥我都记着呢！”小胖自豪地拍拍胸口。 贺子朗无奈地举起小胖的左手，点了点他手指上的泥巴，“那现在要不要去洗干净？” 小胖失落地半垂着眼睑，撅着嘴像是忍着委屈却是乖乖地跑去洗手了。 其中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轻声轻语地说，“刚才小胖在帮李奶奶糊泥巴，听见妞儿说贺哥哥你来了，小胖一时兴奋才忘了洗手。贺哥哥你不要怪他。” 贺子朗摸摸她的小脸颊，“溪儿乖，贺哥哥没有怪他，只是让他洗洗手，好来一起吃点心啊。”贺子朗从怀中掏出小心抱好的糕点，就着帕子放在一旁粗糙的木桌上。 一群孩子见到吃的眼睛里像发出了光一样，“哇，好香！”他们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渴望，却没有一个孩子伸手去抢。他们围着桌子，不时地发出感叹，诸如好香好好看之类的。 云影赞叹他们的礼貌知事之余，也重新体会到了儿时那种简单的满足感。 “当然了，这是jiejie给你们带的，要说谢谢jiejie。”贺子朗指着一直静静地站在一旁的云影。 一群孩子异口同声甜甜地道，“谢谢漂亮jiejie。” 云影被叫得双颊发烫，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做。 “小胖，快来，贺哥哥和漂亮jiejie给我们带了点心！”溪儿向洗完手回来的小胖兴奋地招手，小胖一听也激动地加速跑了回来，却是站到了贺子朗的面前。 贺子朗先是轻轻地点点他红红的小鼻子，又握着他的手一只一只给他用自己的袖头把水擦干净，温和地说，“小胖是个好孩子，贺哥哥误会你了，和溪儿他们一起吃点心吧。” 一群孩子围在小胖身边左蹦右跳，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 云影也不清楚他们在笑什么，但是看着他们就会一直情不自禁地跟着勾起嘴角，咧着嘴笑。 几个孩子将糕点平分了，吃得小心翼翼又满心欢喜，云影在一旁看得心直发疼，什么时候她就不在乎吃零食点心的满足了？什么时候她忘记了保护亲族报复仇人的誓言了？什么时候她忘记了姬氏灭门流血千里的绝望痛苦了？ “你…”贺子朗一脸担忧，从袖口里掏出一块青色帕子递给云影。 云影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你到底在身上装了几条帕子啊？”刚才包着两包点心就用了好几条条，左一层右一层，云影只当他是细致干净的性格。 一旁的孩子们听到云影的问题，笑兮兮地异口同声道，“八条！” 八条？！贺子朗站在原地尴尬不已，云影却笑得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