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群山环抱的一个小村庄。一条崎岖的山路上。

    一个男人穿着一身牛仔服，手里拿着一根皮鞭，和一个遥控器。

    山坡上有一群羊在吃草，羊们美美地欢叫着。有一只羊脖子上戴了个黑箍，显然是他给戴上的，他发明了放羊的好办法。

    那个男人坐在一块巨大的山石上看着远山，又看了看身边的羊群，脸上露出一种难以琢磨的微笑。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一小桥，，小桥下有溪水在汩汩地流淌，溪水流到一个相对开阔的溪凹处形成一片相对平静的水面，有一群鸭在水面上嬉戏悠游。

    一个女人坐在皮划艇上悠闲地躺着，手里拿着笔记本电脑。这时她也向山上望望。

    桥上的一个老太太望望山上又看看水中，脸上笑得皱纹更显了，倒显出一种沧桑的自然美。

    此时已是落日时分，虽然是夏日但已没有恼人的燥热。那个男人手摁了一下遥控器，那戴了黑箍的羊显然是头羊，已经做出了别的羊所没有的反应。调头向着他走来，向着山下走去。他和他的羊群走进了那片水面旁边的一条小路，他微笑着向她瞅瞅，她也从皮划艇上坐起来，用小浆划动水面。当靠近岸边的时候，她在电脑上敲击了几下，电脑发出了一连窜唤鸭的声音。鸭们嘎嘎地叫着，蜂拥而至逆流而上。她也随着跟在了群鸭后面，逆流划着皮滑艇，鸭群似乎比她行进得更快。随着水流越来湍急越来越浅，皮划艇越来越难以行进了。她开始喊：“强子。快帮我来”，强子过来，手里的羊鞭不知啥时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纤绳穿过皮划艇前头的一个空眼打了一个结。强子模仿着古老的纤夫样子走在逆流而上的溪边的羊肠小道上，口里哼着现代的流行歌曲《纤夫的爱》，继而不时的唱出其中的歌词：“。。。。。。我一步一回头。。。。。。。”皮划艇上的她也开始跟着相和而唱出声来，“。。。。。。泪水在俺心里流。。。。。。。”那歌声听不出原有的悲怆浑厚的韵味，却多了几分清心闲适悠远和智趣的美。尽管这样，那强子依然尽可能的模仿着可能是原唱的音调吧，因为他唱到后面确隐约透出一种难以琢磨的情绪，而身体前倾弯腰的幅度很大，头几乎要触地的样子，亦步亦趋地走着，并一步一回头的与她对着话。他问：“。。。。。。虚子呀，咱们来了多长时间了。”虚子答：“你脑残啦。。。。。。”显然虚子不屑于他那样的问话。在她心里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间越长越好，当然身边亦绝不能少了一个他。

    强子笑笑并不作答，每当对话到他不好作答或不想答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很男子汉的样子，笑出了内心的不与女人计较的宽容，至少在强子心里是这样想的。至于他们到这地方，时间多长他也不太想去管它，但内心隐约总会想起点什么，想起自己是怎样在全班同学们的目光之下很羞辱地被揪出教室的，虽然当时虚子是怎样一种表情他已毫无记忆，但走出校门以后在不知所往的路上发生了一点什么好像是有的，对，我又遇到了牧人神。

    我在天空中飞翔，越过高山，跨过海洋，在湿漉漉的云雾气流中感受到了高天上的空寂和清冷，“高处不胜寒”这句古词，让我有了切身的领会，我正要耐不住冷而想放弃飞翔的时候，忽又从遥远的似来自宇空中的声音，清晰而悠远的直入耳鼓，

    “你又来干啥了”，他说。

    我无颜以对，只好说我想离开学校，最后请求牧人神把我带走。牧人神说人是宇宙中的高贵生命，我的去留他还不能完全做主，我说求你了，你都不能做主我就更没有办法了，你要不带我，那我就跟着你，牧人神大笑了起来，那笑声让我更加感到寒冷，飞翔的感觉变得麻木起来，我似被他那一只无形的巨擘重重的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好像被坐在一棵树下，面前有一个水塘，那就是我常去的玩耍之地，离学校并不很远。我似乎是裹了一下衣服的，随后又向高天飞去，我要飞得更高，狂风卷起波澜。

    “强子-------，虚子-------”

    拉着纤绳的强子突然醒悟过来，抬头向小桥望去。

    “快点呀，奶奶等你们呢，饭都快凉了，奶奶早都做好了饭快回去吃吧。”小桥上的老太太看着越来越走近的羊群和鸭群终于忍不住向他们喊话了。

    “知道了。”他们答。

    老太太悻悻的笑着走过小桥，向羊群和鸭群这边靠近。“虚子，快点。。。。。。。”

    虚子脆亮地答应着：“哎。。。。。。”便慌忙地跳出橡皮艇，把电脑装入书包背好。走上溪岸窜过羊群在头羊的脑袋上摸了一下，对强子喊：“快点，奶奶都着急了。”一边说一边去拿强子肩背上的绳索，那不过是一根在学校里常玩游戏用的跳跳绳。

    强子像再一次醒过来似的，猛地回头瞪了一眼虚子，抢过欲被虚子拿过去的纤绳，连忙倒手收绳，像皮艇被拽上岸来。强子又连忙放了气，但这时才会感觉像皮艇太大，气不是一下子就能放光的，需要耐心地手腿并用地一下一下让气冲出艇外。

    这时老太太也将到了跟前，紧走了几步笑着说：“行了，慢慢来嘛，着啥急呢。”

    强子说没着急，边说还欲将半瘪的皮囊------这时已不像艇了，扛到肩上。虚子忙说“你脑残呐，来，我来”于是她又把它放到地上手脚一齐去压去挤。。。。。。

    终于放光了气，虚子把它卷叠起，它又变成了有四个橡皮轮子的橡皮书包摸样。她让强子背上，在背带窜过强子臂膀的时候，虚子在强子的耳边悄悄说了句“脑残”，同时又恨恨地闪亲了他一下。在强子冲她诡秘的一笑的时候，虚子又向他伸了伸舌头以示回应。然后，向走近他们的老太太娇嗔道：“奶奶，你看强子------欺负我。”并向奶奶做了个胜利的手势，却也不管老太太对她的手势懂也不懂，只管伸直食指和中指做出V字形状。

    老太太呵呵地乐了，也佯装还年轻的样子学着时尚的腔调：“都是小脑残，也不知道肚子饿不饿，愣是不知道回家。-----强子听到没？不准欺负虚子噢。”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摘下背在强子肩上的橡皮艇包。

    强子说“我哪敢欺负她呀，借我十个胆也不敢，她欺负俺还差不多------奶奶，你说呢”强子听到奶奶“说你行呀”时，肩背使劲甩动了一下：“奶奶你别动，这个重”。奶奶也不示弱地说就是重她才帮我背的，强子说：“没事的,我已经不做学生了，所以做什么事都要自己来的。”

    奶奶说“看你出息的--------行，以后你自己来”奶奶又说，像是一下子回过味来似的连忙问“哎，你啥时不做学生来的？你不上学了？你妈呢，你爸呢，他们能同意？你是不是又惹祸了？”

    强子听着奶奶像是有一连窜的问题要问，连忙给虚子做了个暗示，他只是那么诡秘地眨眼了眨眼，虚子就心领神会了。

    虚子说：“奶奶，没事的，我们就是想你了，来你这里玩玩的-------唉，不是，不是，是来帮你的”虚子觉得怎么说都别扭，最后干脆不说了向奶奶一个劲儿地笑。笑得奶奶也不知说啥好了也不问了。

    听得一种特殊的声音，好像是从头羊那儿发出的。

    强子，虚子和奶奶三人走在群山环抱的溪边的羊肠小道上，鸭群在前，羊群在后，鸭群延溪流而上，羊群延山径而上，顺山势而动，渐渐消失在一片树木掩映的山村房舍间。

    我在高天上飞翔，看到了那两条水陆交通线如系在大山巨人腰间的腰带一般。我又听到了牧人神在大笑，迷糊中似乎又看见了面前的水塘，水塘里没有鸭子，水脏兮兮的，水面上漂了太多杂物，好像还有一股挺难闻的气味，我身上有点冷，我又裹紧了衣服，反正是校服，宽大肋忒的样子。我的大脑仿佛兴奋中的麻木一任的由它而去进入某种状态，迷糊中随后又向高天飞去，我要飞得更高，狂风卷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