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姨，你一个人呀，想啥呢？” “哦，是你们呢，你们的奶奶呢？她一个人在屋里呢？” “嗯，她睡着了-------” “哦，你们刚才叫我啥来着的，姨？我是你们的姨吗？” “嗯。姨，你是我们的长辈，我小时候不懂事老是惹你生气，我记起有一次你给我舅姥爷去送饭，我还把饭给打翻了。可是那时候你跟我一样年轻，我不知道咋就能把你当长辈，那个‘姨’字怎么也叫不出来。” “现在能叫出来了？是啊，我老了-------”粉丝看看强子又看看虚子，叹了口气“唉”，便从刚才的傻想中回过神来说：“是老了，都可以各归各位了，我终于当姨了。” 强子似乎听出了粉丝不愿当姨的情绪——终于当姨了——的确是这姨当得不易。强子笑笑说：“姨，咱们去那边玩玩吧” 她们来到了鸭群戏水的地方，这有一片挺大的水域，溪水从很远的山上流下来，经过地势相对平缓而低洼的这里，形成了山谷中的一个水塘，在这里放鸭非常合适，小时候粉丝带强子常来这里放鸭，有时还从水里摸一些贝类回去，做汤吃可鲜了。强子很爱吃，霸占着不让别人吃。粉丝看着他吃可开心呢，就想等下一次再多摸点。童年的记忆总是零零星星的然而却是很生动的充满稚趣。 强子和虚子脱了衣服，强子只穿了短裤，虚子穿了短裤和背心，他们一起跳进水里和鸭们嬉戏起来。 童年的粉丝和强子也是在这样玩耍过的，粉丝看着他俩现在的样子就会想起那时候的她和强子。但是现在看他俩玩，她的心里有点怪怪的。虽然她已经是长辈，也的确是长辈，但过往的一切总会在心底里像种子遇到了适时的条件要萌芽一样。这是生命的奇特在人内心里的一种表达。粉丝要离开这里时看看强子他们，就沿着那溪流和羊肠小道走了。走时把羊鞭，遥控器和皮划艇放在了溪坡上。 在强子与虚子看到奶奶的屋里空空的，只奶奶一个人的时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羞愧，尽管自己是什么后的人也不该放肆到那种程度的，强子给奶奶身上盖了件奶奶的衣服后就拉着虚子来找他的羊们和鸭们了，没想到粉丝也会在这里；于是才有上面的一番各自归位的一幕。 强子和虚子在水里是时儿温柔相拥相吻，时儿又嬉笑打闹；惹得鸭们也时而静静悄悄的悠游，时而扑棱起翅膀嘎嘎的欢叫着。正当他们玩得忘情的时候，突然有声音从村那边传来，像在喊他们的名字。强子隐约听得那声音中带着焦急与期盼，带着无奈与怨愤。强子慌忙上岸并叫虚子也快点上来。虚子说：“你神经了，哪有什么声音呢"虚子不情愿的懒散的忸怩着爬上岸。 “虚子-----，强子------” 虚子说：“好像是粉丝的声音。”边说边拉强子的胳膊，“没事儿，再玩会儿吧.” 强子连忙甩了下手，伴随着从远处传来的又一次虚子强子的喊声，急急的说：“快快。走------”强子预感到要有什么大事来临，甩下虚子独自沿山路奔跑起来，看上去十分狼狈的样子。强子边跑一边喊：“粉丝-------粉丝--------姨--------姨------” 虚子惊异的撇撇嘴，愤怒的情绪溢在脸上，再一次从水里爬上来顾不得浑身是水穿了鞋追赶起来。 强子看到村口围了很多人，粉丝正往他这边跑要迎向他，强子急急的跑了几步，强子叫着“姨------” 粉丝喊着"强子------"声音中有着强子预感的悲凉，强子扑向她，粉丝一把抱住他。 这时虚子从后面跟上来，看到村口的这副情景，不知所措地大喊“强子，强子”；村里的人们也向这边看过来，愈近愈看的分明他们的表情中带着冷漠和怨愤甚至鄙夷。虚子发现：自己这时浑身的样子和神情和这里的人们格格不入。 强子似乎也愤怒了对了虚子大喊：“小巫婆呀，小巫婆，你来干什么，滚------” 虚子也被激怒了歇斯底里起来:“你脑残呀，你猪脑呀，你咋了嘛——我咋了嘛——”虚子语无伦次起来，不知如何表达自己要表达的东西。她看到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她了，都在更加愤愤的看着她了。有的在直摇头，最后大家都归于无奈的沉寂。 奶奶死了。 强子对虚子说出这句话的一刹那感到自己做了一件很羞愧的事儿，他不能自已地哭出声来。在这哭声中他却又分明听得有牧人神的笑，那笑声却又远比他的哭声富有磁性，却也更加使他害怕，他惊恐的大叫了一声：牧人神------。 牧人神幻化成老人的摸样来到他身边说：“你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吧” 强子说：“我记不得我从哪里来，不知道要回哪里去，也不想回去了。你带我走吧？你要不带我走，我就永远在这山上了，我要陪奶奶。” 虚子说：“你还得去上学呢，我也得去，我跟你出来得太久了，我妈该着急了。” 强子说：“我不想去上学了，我害了我奶奶，我还会害我mama，你要走你就走吧，你还记得从哪里来的吗，反正我是记不得了。” 虚子说“你耍赖，不上学将来能做啥。人死了就死了，反正人迟早要死的，你没听说那是谁说的了？‘这圈那圈，最后还不都是花圈’，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说这话的人超伟大呀” 强子感到无语，你—— 虚子接着说：“反正我啥也不信，该咋咋地” 牧人神说“宇宙万物总是变化的，生生不息。好了，不要吵了——你们看。”他手一动，指向那边。 一群羊和一群鸭也来到这里，羊叫声和着鸭叫声以及人的哭声同时又伴随着牧人神的大笑声；还有突然而至的风声雨声和宇宙中一切的可以听到和听不到的声音，在这群山环抱的村中似奏着非同寻常的混响的交响曲，吵杂与和谐谁能知晓。 我的老师和同学因着我妈的缘故，被校长训了一顿后，派出两个同学来搜寻，这两个同学一个叫女娲，一个叫伏羲——当然是外号，我们班的人都有外号，而且那外号都是用古代神话传说中的人物名，其中这两个人的外号够响亮的了，可学习上跟我一样差。我要不那么痴迷于飞翔，努努力超他们实在容易得就跟吐口唾沫。好学生是舍不得派出来的，还要给老师争光给学校争光呢，到时候因着我而辱没了学校的名，那我就更惨了。 我妈也没闲着，她焦急的没头没脑的到处去寻找，那些我根本不会去的地方她都要去找。什么游泳场旱冰场呀，什么网吧聊吧呀，什么这馆那馆呀甚至什么歌厅舞厅呀，能找的都要去找，不可能去的地方也要找。就是没到那个水塘边找，那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远，水塘的靠路这边有一片树林，我倚坐的那颗树旁密植了一些，显得有些隐蔽，向对岸更远处望去能看到那正在建设中的楼群。那水塘已被污染得一片狼藉，，所以很少有人会来这里，mama自然也想不到。后来听同学说他们中有人去过的，但也就那么匆匆一瞥，没有看到我，可见我待的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 我大病了一场以后，我告诉mama我不去上学了，坚决不去，我不想去见那些老师和同学，在我的坚持下，mama也只能由着我无奈的接受下来。但那一次的经历让我有了很深的记忆。在那颗树下我的所思所想，我的所梦所幻都存留在我的每一个细胞之内，，那一次的飞翔似梦似幻似思似想，我已无从分辨。与牧人神的相遇却对我的人生有了极大的帮助。牧人神不是神也不是人，它是脱胎于一个人的高贵的生命体的灵魂，它游荡于宇宙空间，停留在近地轨道的上空，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带着我到处飞翔，指点迷津，让我与虚子都有了一段非同寻常的奇异故事： 牧人神大笑的声音在那一片天地混响中显得格外清晰，羊们鸭们的叫声为奶奶的死添了一些乱象，其他人的哭声表达着他们的一种悲人悲己的痛苦而无奈的情怀。粉丝搂着强子痛哭不已。强子挣扎着欲从粉丝的泪眼中寻找她年轻时候的影子。虚子被强子斥责以后，欲离开强子，强子因奶奶的死而悲痛欲绝，不再去上学了。牧人神终于吁了口气，让这一切瞬间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