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胖管事的悲哀

    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空瓶子骨碌的到处都是，一片萧索之意。

    胖管事一阵眩晕，身子萎顿在地上，心头第一个反映就是寒珏宫遭了窃，他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站起肥胖的身躯，气冲冲的打开大门冲了出去，那表情就好像要吃了谁一般。

    江彦嚼着丹药的嘴角一阵抽搐，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默念道：“莫怪莫怪，丹药肠中过，善念心中留。”

    红牙儿对着江彦一撇嘴，好像终于找到了奚落江彦的机会，哪知道江彦说完又吧唧吧唧的吃了起来来，红牙儿咽了咽口水，说出的话又被吞了回去。

    江彦实在不忍心看红牙儿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对方一副孩子的嘴脸看着更为可怜，江彦把大手伸进怀里，抓了满满一大把伸手送到红牙儿面前说道：“这些给你，别到时候落了个不尊老爱幼的恶名。”

    红牙儿一把将这些丹药抢过，似乎怕江彦后悔一样，江彦看着红牙儿循循善诱道：“酸甜口吃着不错，你可以试试。”

    红牙儿也不忙着将丹药吃下，拿起其中一颗在鼻尖嗅了嗅出声道：“这颗乃是压缩真灵的黄莲丹，味道微酸，是渡术劫时候食用的，数量越多渡劫的机率越大，这种黄颜色的，你这些日子吃了不下一百颗，白颜色的是锻体的地黄丸，外面有糖衣，你吃了不下两百颗。”

    江彦咀嚼的嘴猛然停止，愣愣的看着红牙儿。

    红牙儿继续说道：“是药三分毒，这丹药虽然是好东西，可你也不能像饭一样乱吃，用对了症事半功倍，用错了症事倍功半。”

    江彦听完，赶紧将嘴里的丹药渣吐出来，急急的说道：“你怎么不早说，那我吃了这么多会不会中毒？”

    红牙儿认真的看着江彦出声道：“本来，你胡乱吃了这么多，本该一命呜呼了，可是这池水可以融化一切毒素，无形中你吃进肚子的丹药都被喝进的池水溶解，算你走运。”

    红牙儿这一波三折的话把江彦吓了个半死，当时他实在是太饿，那时候哪里管有毒没毒，只想着填饱前胸贴后背的肚子，但后来却抑制不住那丹药的香气抵挡，当饭一般吃下了许多。

    两人交谈间，那胖管事从外面推门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弟子。

    胖管事满脸阴沉如水，怒声斥道：“你们是怎么夜巡的，连我炼丹房来了贼都没有察觉？”

    其中一名弟子低头道：“张管事，我们当时……当时确实没有看到有人从丹药房出去。”

    胖管事听到这名弟子出声狡辩，怒气更胜，熊掌一般的大手猛的拍在桌子上大声吼道：“难道你认为我监守自盗吗？这么多的丹药，一夜之间就没有了，你们要负主要责任。”

    胖管事一边威胁一边巧妙的将责任推到了两名弟子的身上。

    这两名弟子昨夜当值，确实没看到有人从炼药房中溜出，这件事情在他们看来就是胖管事监守自盗，因为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虽然之前的许多次，胖管事私藏起来的不多，但这都是弟子之间人尽皆知的事。

    虽然觉得委屈，但两位弟子还是忍着没有说话，胖管事是掌教和长老面前的红人，没人敢招惹，若他想栽赃谁，谁只能自认倒霉。

    江彦的手一拍地面出声道：“这胖管事实在可恶，事情本来不是这个样子，他竟然凭白无故的冤枉好人。”

    红牙儿嘴角一歪，心中道，这一切还不是你搞的事，只是自己收了江彦的丹药，两人已经上了一条船，所以这种话，他便没有说出来。

    训斥了两个弟子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胖管事才让他们两个出门去领罚，待到两位弟子走后，胖管事这才坐下来，从怀中掏出一大如白色如萤石般的石头摸索着自言自语道：

    “活该你俩倒霉，谁让你们不懂寒珏宫的规矩，这替罪羊你俩是当定了。”

    江彦此时更是忿忿不平，昨日夜里夜巡的弟子不止刚才的两人，还有许多别的弟子，想来这些弟子都偷偷贿赂了胖管事，这才免于惩罚，而这两名弟子没有给，所以当了倒霉的替罪羊。

    江彦在打开立柜的时候还有些内疚之意，此时看到胖管事是这样的人，心中的内疚变成了隐隐的愤怒，他也曾被人这样诬陷过，知道内心的煎熬和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的滋味。

    胖管事颠了颠这些白色如萤石般的石头，从腰间解下钥匙打开锁低头往第三层刚要放，眼看第三层的柜中竟是只剩下一块散碎的灵石，那块可怜的如同指甲盖大小的灵石静静的摆放在第三层中，胖管事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过了一会，他摸索着爬起来，没错，三层立柜中只剩下了那么一小块灵石了。

    “是谁？到底是谁？杀千刀的小偷啊！”胖管事嚎啕大哭，这些灵石都是门中弟子孝敬，胖管事攒了十几年，如今竟然……

    胖管事捶胸顿足，正在这时候，一个弟子推门进来，看齐装束和段不悔的差不多，是个内门弟子。

    “张力张管事，掌教叫我来取法劫丹，你可已练好？”这名内门弟子一脸正气，没有刚才那两名巡夜弟子的隐忍，对于胖管事这边说话也多了些不卑不亢之意。

    江彦心中想到，恐怕这就是内门和外门的区别，外门如寄人篱下，而内门则更像是登堂入室的自家孩子，待遇不同，处理事情便是两种极为不同的方法。

    胖管事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用道袍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满脸堆笑的说道：“原来是董师弟，我这丹药早已经练好了。”

    说完从第一层拿下一个雕花的木盒，双手递给眼前的这名董姓弟子，这名董姓弟子看了看胖管事，趾高气扬的出了门。

    玉净瓶中，江彦从怀中摸出一个带着金边的丹药仔细观看，嘴中还喃喃道：“原来法劫丹就长这个样子。”

    红牙儿下巴都要惊掉下来，指着江彦说道：“你，你竟然连盒子里的丹药都……”

    江彦点了点头出声道：“是啊！我实在是怕再挨饿，现在看来，我这么做一点错都没有。”

    红牙儿摸了摸额头出声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连盒子一并拿走，你如此，那他……”

    江彦长叹一声说道：“唉！我当时心存了善意，想着这盒子又不能吃，于是就给他留下了，没想到竟是他为那掌教炼制的丹药。”

    说完，江彦将这颗法劫丹郑重的收好，红牙儿对于江彦这边此时有了更为深刻的认识。

    果然，未过多久，那位刚刚急急忙忙出去的董姓内门弟子一脚踢开了炼药房的门闯了进来，脸色铁青。

    他一进门就将那雕花木盒狠狠的摔在地上，怒声道：“张力，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诓骗掌教！！！”

    胖管事张力身子一个哆嗦，看着董姓内门弟子出声道：“董师兄哪里的话，我怎敢诓骗掌教。”

    这名内门弟子原名唤作董不二，乃是寒珏宫的内门重点培养的弟子，说起红人，他才是货真价实，胖管事张力这里多有不如。

    “你给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空盒子，枉我信任你不打开查看，你竟然让我在掌教面前出丑！”

    胖管事张力一脸的惊异，哆哆嗦嗦的拿起雕花木盒说道：“不……不可能啊……这盒子我……”

    猛然，他的头皮一阵发麻，嘴唇颤抖了起来，结结巴巴的出声道：“难……难道。”

    说完，他疯狂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拿下了第一层上的木盒，打开一看，空无一物，再打开另一盒，啥都没有，他忍着苦意，打开第二层的木盒，里面皆是空的，这种感觉如同江彦打开锅盖看到锅中没有一根毛一般。

    胖管事一阵眩晕，扶着立柜的手一抖，噗的一声仰头喷出一口红血，脸色苍白无比。

    他竟是气的吐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