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争 第二百三十七章 岑羲
小公主回到平王殿下府上时平王李隆基刚好不在,交到迎到门前的高力士手上后,并没有应下对方的邀请留下来等平王殿下回府,他只是温言与小公主说了些话,便终于败退在少女幽怨暗含不舍的眼神中,狼狈而退。 这位玉真小公主绝对是他日后的麻烦,这一点张宏很清楚,他知道若无太大契机他也根本不可能能够接受这个少女,就算不提名份的问题,单单就小公主身后那位皇帝陛下的心思便足够张宏望而止步了。所以对于这么一位得罪又得罪不得,亲近又亲近不得的少女,张宏确实是大感棘手。 离开平王府时张宏隐约还可看到小公主殿下站在门前望着他所乘坐的马车,这让车内的张宏微微泛起了几分苦涩的笑意。可不管怎样,这苦果总归是他当初自己所种下,那现如今的棘手大抵也算得上是他的罪有应得吧。 那个时候在太平公主府上亲近持盈,为她讲了那么多故事哄她开心,当然不仅仅是张宏无意而为的,他虽然不曾承认他当时接近小公主本就有着其他告不得人的心思,可他也绝对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马车缓缓向着不远处的王府胡同驶去,张宏靠着车厢内闭上了眼睛。这一日面见太平公主殿下,虽说没有往日那等处处的勾心斗角,试探被试探,但面对玉真小公主殿下却绝对比那等劳心费神来的更要深刻。 他闭上了眼,强自挥去脑海中那个精致漂亮的少女满是惆怅的神情,他想着长安道上今日一日内生的两次事件,忽然意识到原来在春之前原本想要地宁静真地在今日便宣告了终结,从这一日起他也不得不再次站在大唐的那些权贵面前,继续那种阴暗晦涩的人生了。 长安道之事张宏刻意嘱咐过玉真小公主,要他万勿不能告诉平王殿下,虽说当时小公主也很不解这少年为何要瞒下来这一件事,而不让她的兄长出手来解决那些纨绔公子,但她总归还是选择了听从张宏的话。她当时应下张宏时显得极为乖巧,一点儿都没有高贵异常公主殿下地觉悟,可这也只是因为此时的她毕竟尚未成年,依着她的性子来看,张宏完全可以断定,若是任其成长,成年后的她虽不至于成为第二个太平公主,但却绝对不是任何一个男人所能驾驭得了的。 不过这些毕竟与此时的张宏都没有太大关系,他也没有要去挑战的冲动。之所以交代她不要让平王殿下知道,只是因为这一次的那几位纨绔公子乃是张宏决意亲手来收拾了的;再,平王殿下也确实不方便插手,若仅仅是张宏与那些权贵少爷的争斗,波及面始终不会太广,而若是平王插了手,那绝对会牵涉到赵王殿下,继而引到东宫之争这一敏感点上。这种局面当然不是张宏乐意见到地。 该如何来收拾那几位不知死活的纨绔大少们?张宏中指敲着扶手,皱眉想着,他确实没有将那几位少爷放在心上,即便那些人背后有着赵王殿下,可他很有信心能够让赵王殿下找不到插手的机会,所以说仅凭那些少爷的家世,是不足以阻挡现如今手握半个江南道的张宏的。 可怜郑少那几位,他们气势汹汹在商量着该如何来对付这少年时,却根本想不到,这少年已然是在想着该如何让他们更后悔些,他们也更不可能想到,对于这少年来说,他们那些家世啊,出身啊,实在是不值一提的。 …… 马车缓缓停靠在张府门前。守在府前地李年很快迎了上来。为大人掀开车帘。然后扶着张宏走下马车。他便如去年一般。依旧是恭谨万分地对待着张宏。 张宏笑了笑。也没有与他多说什么便径自走回了家中。倒也不是他不知道李年等人身份地重要。也不是说他自侍权势而轻视李年这些人。事实上他与李年这些护卫确实不须要太多客套话。为了护卫张宏一家安危而付出了几条性命地这些人。张宏自然是由心感激着地。只不过他并不是那种喜欢将感激挂在嘴上地人。 这些人为张宏所付出地。他都记得。总有一日他会十倍感恩于这些人。哪怕他们是作为平王李隆基与二王爷薛崇简地耳目而被安排在这处地。 步入府上时已然是夕阳斜挂。张宏在前院停下了脚步并没有继续行走。反而是在犹豫了那么一下后。伸手唤来了府上现下地管家黄四。 “我阿娘今日可有因我外出而不快?”问着黄四。张宏地眼睛却看着后院。他是一大早便出了门地。当时不曾与阿娘讲过。一直到这么晚才回来。自然是有所担心。须知此时地他理应遵从阿娘地话安心在府上刻苦研读地。 黄四当然理解少爷对主母的在乎,他带着一贯的谄笑恭着身子道:“少爷不必担心,主母知道少爷出去后没有半分不快。”顿了顿,这黄四显然也是知道少爷的好脾气,他略显叵测高深的一笑,又道:“其实少爷必须得出去在外忙些什么,主母他老人家啊,心里跟明镜似的。” 张宏哦了一声,面上还是那般平静的神色,却忽然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这一句话却是问的黄四瞬间变色,他想也未想急忙跪了下去,这时代里下人的身份都是卑贱到无以 地步的,而似他这么一个下人居然胆敢揣测主母的心论如何都难逃一顿家法。 不得不惊叹黄四这厮见风使舵的本事,便连下跪也跪的这么有型。张宏失口一笑,却是向着议事厅走去,压根儿没再理会这黄四一句。 待少爷进了议事厅,黄四这才敢起了身来,他擦了擦先前刻意挤出来的冷汗,嘿嘿一笑,心道早便知道少爷不是个会家法侍侯府上下人的人。而其实张宏对他府上所有下人,却一向都是善待有加的。 议事厅内,高不危仍然是在翻看着什么,即便是察觉到了大人的入内,他也没有停下手中要事地意思,当然更没有去向大人见礼地举动。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知道大人极为不喜这些虚礼,二则是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对大人的不满。 也是,自打张宏从江南道回来,他便甚少再来这议事厅,对于京城那许多的事情也甚少再打理过,每日都是一副悠闲悠哉的做着撒手掌柜,就算高不危再如何的任劳任怨,可有些事情还是必须得让大人知道地。但他根本不曾理会过。 这些,张宏自然都了解,他当然也不能再以那个要参加春闱需要认真研读这些理由来敷衍高不危,而高不危也肯定知道他就算不研读那高中也是必然之事。因此,张宏入内后,便只能走到高不危忙碌的案前,讪讪一笑,看了眼他手中的卷册道:“忙着呢?” 高不危不言不语不为所动。 张宏也不觉尴尬,依旧是围着高不危看着他手中忙碌的那些东西,知道对方是在安排部署着前些时日江南道遗留的问题,难免更是暗叹了几分。高不危这个人,对于他的事情绝对是尽心尽力的,他也必须得承认当初在公主府挑选的这个观清客肯定是他来到这唐朝所做下最为明智的一个决定。 “江南道的那些事自有江南楚氏在旁照应,你完全可以不必如此费心。”一副云淡风轻地姿态,张宏继续sao扰着高不危,试图让对方主动开口,他虽然这些时日没有再过问过京城的那些事,可他也当然知道,京城肯定不会如眼下这等风平浪静的。 可高不危依旧是不言不语纹风不动。 见此,张宏笑了笑,也不再纠缠高不危,竟是自顾自走到厅内中央那处茶桌前,着手煮起了茶。只是,这同时,他也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日出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怕是这几日内城南郑氏便会针对我张府有些动作了。” “城南郑氏?不是有郑言在其中么?”果然,张宏这一句话落下,高不危却是豁然而抬头,满是疑问而脱口言了一句。 说罢,他便后悔了起来,这才意识到他又中了这少年的jian计。 对付高不危,很简单的一件事,张宏也只须要说一些关系到他张府的事情,那肯定是高不危绝对会在意的事情,这世上,若说除了张宏,还有一个人最不能允许张府受到威胁的话,那这个人肯定就是高不危。他必须得让这少年一步步地踏上颠峰。 不动声色暗笑了笑,张宏也不管高不危的后悔,继而言道:“可郑言毕竟不是郑氏家主,他府上那些少爷公子们真正服他的也没有几个。” 高不危开了口,张宏便也没有继续打哑谜的心思,将长安道上早上下午那两件同样的事情说了一遍,已然是引起了高不危地重视,他再也没有半分后悔的心思,也才知道原来大人今日果然是遇到了这么一件可大可小地事情。 “大人,恕不危直言,你怎么会犯下如此浅薄的一个错误?你要救那两个书生又为何要与那些败类结怨?”高不危听罢便显得有些不解,有些生气,在他看来,张宏今日地所为已然是一个根本不该有的错误:“当然,这些败类并不值得大人费心,可大人您要知道,若仅仅是这四个权贵世家便也罢了,怕就怕,京城那些对大人不满地权贵世家会因此而团结在一处针对大人您!” “您要知道,在京城您的仇家是不少的。”末了高不危又补了这么一句。 张宏微笑,短短的一个瞬间这高不危便能由那一件小事而分析推断出这件事所隐含的复杂内情,确实是个良才。 当然,高不危说的这些他肯定也知道,他想通过江南楚氏来暗示京城中的这些权贵世家,原本便是知道他入朝后,他的那些仇家肯定都会跳出来。那么在此之前,他也必须得做些什么,让那些权贵们知道他并不是一个软柿子。 伸手唤高不危坐了过来,为他斟着茶,张宏看着他满是不解的神情,刚打算开口为他解释,却听这厅外传来一阵极细极为诡异的声响。 “回大人,查清楚了,那四位少爷中除了您所熟识的郑少爷外,其余三人有城中王家的少爷,还有城西赵家的一位少爷。至于那位出口侮辱大人家室的,则是吏部尚书岑羲家中的一位。” 城中王家,吏部尚书岑羲。尤其是后,当张宏听罢那些暗中查访刺客的回报,他的唇角也莫名其妙的浮现了一抹古怪的笑意。然而,眼睛却是逐渐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