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梦回十四 细致 一
““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馆扬州城，贾宝玉路谒北静王”，这里一个是为林黛玉“奠定”之后孤独甚至无助的处境，一个是终于出来北静王，而且仍然用了曹雪芹常用的“不经意”的如“路谒”， 之前先对凤姐儿想出的那“五件问题”稍总结一下： ““头一件是人口混杂，遗失东西；”所谓要有条有理， “第二件，事无专责，临期推委；”所谓责任制， ““第三件，需用过费，滥支冒领；”所谓要节约，杜绝浪费和占便宜成风， ““第四件，任无大小，苦乐不均；”所谓要依能用人，按劳分配， ““第五件，家人豪纵，有脸者不服钤束，无脸者不能上进。”所谓不但要打压特权，又要有激励制度，这样才能让上下同用力，甚至能达到上下同心的程度， ““【甲戌：凤姐用彩明，因自识字不多，且彩明系未冠之童。】【写凤姐之珍贵，写凤姐之英气，写凤姐之声势，写凤姐之心机，写凤姐之骄大。】”以上对凤姐儿的形容几乎都太过笼统，可形容成千上万人，但就是没有把凤姐儿甚至轮廓“描”出来， 即曹雪芹已经将凤姐儿甚至连眉毛甚至头发丝都描了出来，但这所谓“回前总批”却反过来将其一阵“涂鸦”，还自认为总评，实在是舍本求末， ““【路谒北静王，是宝玉正文。】”这也是多余的话， ““【蒙：家书一纸千金重，勾引难防嘱下人。任你无双肝胆烈，多情奋起自眉颦。】”这个恐怕也只是看到表面，甚至是表表面 ““话说宁国府中都总管来升闻得里面委请了凤姐，因传齐了同事人等说道："如今请了西府里琏二奶奶管理内事，倘或他来支取东西，或是说话，我们须要比往日小心些。每日大家早来晚散，宁可辛苦这一个月，过后再歇着，不要把老脸丢了。【庚辰侧批：此是都总管的话头。】那是个有名的烈货，脸酸心，一时恼了，不认人的。"”这里宁府中的来升如此熟悉凤姐儿，也足见宁府的事荣府同样熟悉，因此恐怕象贾珍秦可卿之事荣府几乎也是尽知的， 这里来升可谓认到了凤姐儿的某部分骨子里，即“一时恼了，不认人的”，因为这是来升最忌惮的，所以记得最清楚， ““众人都道："有理。"又有一个笑道："论理，我们里面也须得他来整理整理，【庚辰侧批：伏线在二十板之误差妇人。】都忒不像了。"”有人可能会说这是对秦可卿能力的某一部分否定，但别忘了宁府实际管事的女人是尤氏，而且尤氏恐怕将大多的事都交给这里如来升等人来管，因此，这话竟然也是嘲讽似地说给来升听的， 当然，如果究其根本当然是贾敬不管贾珍，贾珍又只顾yin乐，自然也懒得管来升等，来升等如果没上面的人的监督和压力，当然更懒得使力，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恐怕有人孝敬，又有油水，乐得轻松自在了， ““正说着，只见来旺媳妇拿了对牌来领取呈文京榜纸札，票上批着数目。众人连忙让坐倒茶，一面命人按数取纸来抱着，同来旺媳妇一路来至仪门口，方交与来旺媳妇自己抱进去了。”果然不敢怠慢，可见仅凤姐儿的“名声”就有如此作用，也足见宁府平时乱成怎样了， ““凤姐即命彩明钉造簿册。【甲戌眉批：宁府如此大家，阿凤如此身份，岂有使贴身丫头与家里男人答话交事之理呢？此作者忽略之处。庚辰眉批：彩明系未冠小童，阿凤便于出入使令者。老兄并未前后看明，是男是女，乱加批驳。可笑。庚辰眉批：且明写阿凤不识字之故。壬午春。】”哈哈，这几批者有趣！是相当罕见的批者之间的批驳！如果红楼梦的原批中这样的批驳能更多，这些原批也许会更有价值！但实在是太罕见了， 不过这里竟然就这个“彩明”这样一个几乎莫须有的人物较上劲了，真想说声让他们听不到的“太逊了”（外人注：哈哈，还给他们留着面子呢？（大白纸注：批者之间有批驳还是值得肯定，但内容实在是…几乎与红楼梦无关了）） 彩明在红楼梦中的角色至少在前八十回不过类似一个“标志”，身份和作用就象是凤姐儿身边的“小童秘书”或小男帐房，而且就象是之后的红儿，应该是凤姐儿比较想“重点培养”的人之一， 但彩明至少在前八十回没有任何“出彩”哪怕稍微“出格”的“表现”，却是事实，这也是曹雪芹的红楼梦的人物中很罕见的， 而后批说前批男女都没分清楚就乱批却确实是让人发笑甚至大笑的！ 最后一批指明凤姐儿不识字，却是道破其中似乎关键原因， 但凤姐儿到底识不识字呢，恐怕是在两可之间， 即凤姐儿从小是遵从“女子无才便是德”来养的，因此，凤姐儿应该从小是不识字的， 但凤姐儿管事多年，凤姐儿如此聪明的人，仅靠自学，仅靠印象，仅靠平均一天甚至每三四天认一字的速度，恐怕当时的常用字如一些俗话的字以及人的姓名她已经知晓大半， 而一些比较专业的簿册等，自然就交给如彩明这样的人或管家们去完成， ““即时传来升媳妇，兼要家口花名册来查看，”这里似乎可以理解为让来升媳妇来读出那些花名册中的名字，但更大的可能性是传来升媳妇来问事，而家口花明册的那些人名凤姐儿恐怕大多都是认识的， ““又限于明日一早传齐家人媳妇进来听差等语。大概点了一点数目单册，【甲戌侧批：已有成见。】问了来升媳妇几句话，便坐车回家。一宿无话。”这一宿虽然无话，但凤姐儿显然已经在胸中运筹帷幄，甚至那杀鸡儆猴恐怕都已想好，就看哪个会撞在自己手上了， 即这里可以看出凤姐儿的能力，即绝不打无准备之战，也正合孙子兵法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至次日，卯正二刻便过来了。那宁国府中婆娘媳妇闻得到齐，只见凤姐正与来升媳妇分派，众人不敢擅入，只在窗外听觑。【甲戌侧批：传神之笔。】”这个传神之笔似乎批到了一点，但这其实也只是曹雪芹的当然逻辑之笔，因此，也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只听凤姐与来升媳妇道："既托了我，我就说不得要讨你们嫌了。【甲戌侧批：先站地步。】我可比不得你们奶奶好性儿，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样‘的话，【甲戌侧批：此话听熟了。一叹！蒙侧批："不要说"，"原是这样的话"，破尽痼弊根底。】”哈哈，一句“再不要说你们‘这府里原是这样‘的话”，事先“堵住”多少张嘴，显然是那一宿已经周密想好的， 即如果“打仗”，秦可卿可为帅，凤姐儿是绝对可做大将的，而且是做先锋的那种大将， ““如今可要依着我行，【甲戌侧批：婉转得妙！】错我半点儿，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治。"”这几句更是说得明明白白，毫无商量余地，除了要赞一赞凤姐儿，但这其中也是隐含了凤姐儿可能会不为下人所容的隐患的， 即只要看看八十回后凤姐儿不得势时，这些下人恐怕大多会与她作难，与秦可卿之逝让从上到下几乎所有人都悲伤一比，便知凤姐儿某方面的差距甚至是巨大差距了， 即如果秦可卿来办这事，不但绝不会比凤姐儿做得差，而且众人恐怕都会心服口服甚至乐意甚至主动激发自己潜力地去做！ 这样不但能达到凤姐儿的要求，恐怕还甚至会加倍做好， 就象探春之后代管荣府时，曾经就想过将大观园承包给众人，这样，双方不但共赢，而且甚至是大赢，因为其激发的积极性和可持续性是之前的贾府根本无法相比的！ 而秦可卿更是能将情感的激励注入到众人心中，已经具备几乎完美的“个人魅力”！ 即这三人比较一下的话， 凤姐儿能以严格来提高效率降低浪费， 而探春不但能严格而且能严谨来提高效率降低浪费，即比凤姐儿恐怕考虑得还更多更细，更重要的是，探春能创造财富！这一点是探春与凤姐儿质的区别！ 而秦可卿，不但完全具备凤姐儿和探春的才能，而且秦可卿能以更广更深更远的眼光来抓到关键甚至最关键点！如之前她“托梦”给凤姐儿的“祭祀永继”，探春恐怕就由于有些拘泥于贾府甚至大观园内部而没有想到或者没有去想“之外”的内容， 而且秦可卿还如之前所说，能以情感即能以自己几乎完美的“个人魅力”去激发众人的几乎所有潜力！ 这些潜力包括如“智力的潜力”、“忠诚的潜力”、“互相监督互相激励的潜力”、“热情的潜力”、“创新的潜力”等等，即几乎所有“正”的方面的潜力都可以都可能会被激发出来，这个作为个人来说力量有限，但如果能作为一个团队的力量那其力量就是不可估量的了！ 因为这个团队可以“带出”更多的类似团队，如果是做实业的话，甚至会越做越大！当然，受当时环境的限制，能把贾府做好就已经是最大范围，但是当然也就很足够了！ ““说着，便吩咐彩明念花名册，按名一个一个的唤进来看视。【庚辰侧批：量才而用之意。】”这里看起来凤姐儿不识字，但恐怕凤姐儿是认识其中部分甚至大部分的字，而且当然不能因为不识其中某个字而让众人笑话，因此，便让彩明来念，另一个原因，念花名册这样的事也应该是交给下人去做的，而且，凤姐儿恐怕也从中正如之前所说，之前已经看过花名册，这里彩明一念，凤姐儿又学会了不少的字（外人注：足够细致！赞一个！） “既细密又要精致。”小戒点头道。 “方可令人赞叹。”小猴道。 “细致又有流动，方为生命感。”老沙道。 “阿弥陀佛，”小唐道，“花和水，互为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