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梦回十五 趣味 四

    ““谁想秦钟趁黑无人，来寻智能。”这也符合秦钟或许多“内向”之人，秦钟甚至在宝玉面前都对智能放不开，因此，只能在此“趁黑无人”才敢放胆，当然，如果给了秦钟这样“黑无人”的机会，恐怕依秦钟这样的，也应该绝对不会放过的，

    ““刚至后面房中，只见智能独在房中洗茶碗，秦钟跑来便搂着亲嘴。”哈哈，果然直接！这就是天黑没人的“好处”，

    ““智能儿急的跺脚说："这算什么！再这么我就叫唤。"”几乎是女性的本能，当然，有一个似乎是“重要原因”是两人还未“上手”，智能儿自然如此强烈抗拒，

    ““秦钟求道："好人，我已急死了。你今儿再不依，我就死在这里。"”秦钟算是原形毕露，或者说雄性的原形毕露，

    ““智能道："你想怎样？除非我出了这牢坑，离了这些人，才依你。"”这里智能直接道是“牢坑”，恐怕也是事先知晓了这庵里的一些勾当，

    ““秦钟道："这也容易，只是远水救不得近渴。"”秦钟的此类话确实要比宝玉“直接”而且更“达意”得多，

    ““说着，一口吹了灯，满屋漆黑，将智能抱到炕上，就云雨起来。【庚辰侧批：小风波事，亦在人意外。谁知为小秦伏线，大有根处。庚辰眉批：实表**，尼庵之事如此。壬午季春。靖眉批：又写秦钟智能事，尼庵之事如此。壬午季春。畸笏。】”洪水猛兽大致如此，

    而批里面虽然没证据，但直接就道“尼庵之事如此”，明显是见此事之“猛”而情绪冲动，因此说出的话太有些武断，所谓打击了一大片，

    ““那智能百般的挣挫不起，又不好叫的，【庚辰侧批：还是不肯叫。】少不得依他了。”可见洪水猛兽就是洪水猛兽，

    这个批却真正“yin”了，这里“客观”来讲。智能起初还是真想挣脱的，

    ““正在得趣，只见一人进来，将他二人按住，也不则声。”哈哈，这“按住”和“不则声”极有趣！

    而且，这“得趣”恐怕也让人遐想连篇的，

    ““二人不知是谁，唬的不敢动一动。”不能说曹雪芹坏，也不能说宝玉坏，只能说确实是“恰到好处”，所谓正在“得趣”，却“唬的不敢动一动”，实在有些“暴殄天物”，

    ““只听那人嗤的一声，掌不住笑了，【庚辰侧批：请掩卷细思此刻形景，真可喷饭。历来风月文字可有如此趣味者？】”绝大多数人如果是此时的宝玉，恐怕都会忍不住笑的，

    ““二人听声方知是宝玉。”两颗心放下后，不知是羞是恨，

    ““秦钟连忙起来，抱怨道："这算什么？"”这里显然是恨，而且是五味杂陈又无可奈何的恨，

    ““宝玉笑道："你倒不依，咱们就喊起来。"”宝玉和秦可卿两个确实是红楼梦中小男之间情谊最好心灵最通的两人，

    ““羞的智能趁黑地跑了。【庚辰眉批：若历写完，则不是《石头记》文字了，壬午季春。】”很好，天黑也有此等妙用，

    ““宝玉拉了秦钟出来道："你可还和我强？"【蒙侧批：请问此等光景，是强是顺？一片儿女之态，自与凡常不同。细极，妙极！】”自然是“追究”之前秦钟否认与智能之事，可见宝玉还是相当纯真的，坏了别人的好事甚至大好事，只是为了这个，

    ““秦钟笑道："好人，【庚辰侧批：前以二字称智能，今又称玉兄，看官细思。】你只别嚷的众人知道，你要怎样我都依你。"”秦钟也是脾气相当好的人，如果是金荣，恐怕立即就要弯腰找石头砸人了，

    ““宝玉笑道："这会子也不用说，等一会睡下，再细细的算帐。"”这是红楼梦中属于笑谈的一些人认为的“千古奇案”，

    ““一时宽衣要安歇的时节，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满地下皆是家下婆子，打铺坐更。凤姐因怕通灵玉失落，便等宝玉睡下，命人拿来塞在自己枕边。”这是凤姐儿细心和负责之处，

    ““宝玉不知与秦钟算何帐目，未见真切，未曾记得，此系疑案，不敢纂创。【甲戌双行夹批：忽又作如此评断，似自相矛盾，却是最妙之文。若不如此隐去，则又有何妙文可写哉？这方是世人意料不到之大奇笔。若通部中万万件细微之事惧备，《石头记》真亦太觉死板矣。故特因此二三件隐事，指石之未见真切，淡淡隐去，越觉得云烟渺茫之中，无限丘壑在焉。】”其实这是曹雪芹供一笑之语，于红楼梦任何内容任何意义都没有几乎任何贡献，

    而这批却大批特批，也反应了红楼梦中绝大部分批的“地位”，只能站在红楼外对着红楼外景指指点点而已，

    而究竟是何“疑案”，

    如果从“主观”去猜，哪些看官“想象力”更强或说更“龌龊”，自然就是更怎样，

    而从客观去看，文字说得清清楚楚，“凤姐在里间，秦钟宝玉在外间”，至少，在当晚，秦钟和宝玉是不太敢“怎样怎样”的，

    因此，恐怕，这正是曹雪芹在调侃众看官之意，

    ““一宿无话，至次日一早，便有贾母王夫人打发了人来看宝玉，又命多穿两件衣服，无事宁可回去。宝玉那里肯回去，又有秦钟恋着智能，调唆宝玉求凤姐再住一天。”宝玉在这自由自在，秦钟更是几乎遂心所愿，当然哪里愿意回去，

    ““凤姐想了一想：【甲戌侧批：一想便有许多的好处。真好阿凤！】凡丧仪大事虽妥，还有一半点小事未曾安插，可以指此再住一日，岂不又在贾珍跟前送了满情；二则又可以完净虚那事；三则顺了宝玉的心，贾母听见，岂不欢喜？因有此三益，【甲戌侧批：世人只云一举两得，独阿凤一举更添一。】”这便是凤姐儿，能想到诸多好处，却很可能会忽略一些“坏处”，如“二则又可以完净虚那事”实在是相当大的一个隐患，

    如“三则顺了宝玉的心”，但秦钟却因此与智能儿贪欢而伤了身体，加上被秦父痛打，甚至直接导致秦钟之逝！

    而那“在贾珍跟前送了满情”更是虚拟，

    ““便向宝玉道："我的事都完了，你要在这里逛，少不得索性辛苦一日罢了，明儿可是定要走的了。"宝玉听说，千jiejie万jiejie的央求："只住一日，明儿回去的。"于是又住了一夜。”这多住的一日发生的事恐怕就更多了，

    ““凤姐便命悄悄将昨日老尼之事，说与来旺儿。来旺儿心中俱已明白，急忙进城找着主文的相公，假托贾琏所嘱，修书一封，【甲戌侧批：不细。】连夜往长安县来，不过百里路程，两日工夫俱已妥协。”凤姐儿手下确实都是些得力干将，

    ““那节度使名唤云光，久受贾府之情，这点小事，岂有不允之理，给了回书，旺儿回来。且不在话下。【甲戌侧批：一语过下。】”如此小事一桩，足见当时之混乱，

    ““却说凤姐等又过了一日，次日方别了老尼，着他三日后往府里去讨信。【甲戌侧批：过至下回。】那秦钟与智能百般不忍分离，背地里多少幽期密约，俱不用细述，只得含恨而别。凤姐又到铁槛寺中照望一番。宝珠执意不肯回家，贾珍只得派妇女相伴。”这里也将诸事交待得清晰明了，老尼之事是之后重大伏笔，

    秦钟之事也是秦钟以及秦业之逝的前奏，

    连宝珠都没有忘记，而宝珠“执意不肯回家”的真正原因自然是有如之后惜春对宁府之乱的远避，

    “后回再见。”这个“后回再见”不同其余回末，恐怕是这回曹雪芹写得挺有“趣味”，一时兴起，便如此别出一格，

    ““【蒙：请看作者写势利之情，亦必因激动；写儿女之情，偏生含蓄不吐，可谓细针密缝。其述说一段，言语形迹无不逼真，圣手神文，敢不薰沐拜读？】”夸倒都是夸，不过，不但夸得实在不够，而且几乎完全夸偏了，

    象这回中的儿女之情，还能叫“含蓄不吐”吗？实在是淋漓尽致啊！

    而“逼真”，虽然很难，但这是红楼梦达到的几乎是最低最基本要求，

    之后道什么“圣手神文”，曹雪芹恐怕见了一笑，而道：“不敢当，非圣，一人尔，写的也非神，一群人尔。”，而如果夸到实夸到位了，然后说曹雪芹乃文圣，说不定曹雪芹会哈哈大笑而“承认”，

    且先到这。”

    “喜欢趣味之文。”小戒笑道。

    “尤其是真实的趣味。”小猴笑道。

    “虽是趣味，但全在曹施主运筹帷幄之中。”老沙呵呵道。

    “阿弥陀佛，”小唐道，“我佛亦有弥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