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梦回十七 不容易 三
““于是出亭过池，一山一石，一花一木，莫不着意观览。【庚辰双行夹批：浑写两句，已见经行处愈远，更至北一路矣。】”也足见这“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是用心在做， ““忽抬头看见前面一带粉垣，里面数楹修舍，有千百竿翠竹遮映。众人都道："好个所在！"【庚辰侧批：此方可为颦儿之居。】”如果这批能说出一点或说一点重要的为什么是林黛玉要住这的理由，当是好批， ““于是大家进入，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庚辰双行夹批：不犯超手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间房舍，一明两暗，里面都是合着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从里间房内又得一小门，出去则是后院，有大株梨花兼着芭蕉。又有两间小小退步。后院墙下忽开一隙，得泉一派，开沟仅尺许，灌入墙内，绕阶缘屋至前院，盘旋竹下而出。”这里给人的感觉便是精致小巧，秀气灵动，幽静曲通，正合黛玉之形神， 也足见这大观园就是曹雪芹专门为红楼梦专门为红楼梦相关众人耗其心血而成的！ ““贾政笑道："这一处还罢了。【庚辰侧批：一处。】若能月夜坐此窗下读书，不枉虚生一世。"”贾政是标准的当时读书之人，虽然没有读以致用致伸致扬而几成迂腐，但贾政这种读书的感觉用在这里却完全对了！ 林黛玉正是在此幽静之处不知读了多少书不知有了多少思绪情思忧思！ ““说毕，看着宝玉，唬的宝玉忙垂了头。【庚辰双行夹批：点一笔。】”这“唬”字自然是宝玉听到了其中的“读书”二字， 而其实贾政如果能将书中的内容以另外一种更灵动的形式与宝玉相启发甚至相讨论，正合宝玉或至少有一部分正合宝玉之心灵，宝玉兴趣一来，也许不但能背诵原文，更能发扬光大， 但贾政一个是本身做不到这一点，另一个是贾政考究宝玉读书的内容显然全是八股之制八股之形，如让宝玉背出哪一段啊，哪几个字怎么写啊，哪几个词是什么意思，有哪些典故啊，而且估计全挑比较难比较偏的， 这些并不是说不能说不重要，而是如果只是这些全是这些的话，那就惨了！那就会“造”出象贾政这样的了， 更一个贾政总以地狱判官模样出现，宝玉自然无论从内容还是发挥还是态度上都傻了眼！ 因此，宝玉如此灵动的人自然望而生畏而望而生厌而望而生惊而望而生恐，而一听“读书”二字就竟然“唬”成这样！ 不是读书不好，林黛玉宝玉湘云宝琴宝钗等都是大量读书的，曹雪芹更不用说！ 而实在是贾政或说整个封建制度将“读书”二字打造成了一架生硬无比面目可憎无法接近更无法亲近的还是无用的机械！ 那自然就只能“制造”出贾政这样的无用的“机械人”， ““众客忙用话开释，【庚辰双行夹批：客不可不有。】”哈哈，这个批有些意思，几乎是在讽刺如果没有这些清客，贾政会一路将宝玉用语言用语气用眼神甚至最后恐怕还会用手打脚踢，来将宝玉在大观园内滚一圈， 然后让宝玉一见大观园一进大观园就浑身颤抖，每个景点每株草每滴水都会激起他身上相应神经的惨痛记忆而狂跳甚至狂抽搐！（外人注：哈哈，有趣有趣（XX注：突然觉得宝玉真是不容易啊（外人注：才知道啊！而且宝玉在如此环境下，却仍然还是那个纯真自然灵性的宝玉，仍然还是那个始终爱着林黛玉至死不渝的宝玉！比你说的不容易要不容易千万倍！（XX注：…）））） ““又说道："此处的匾该题四个字。"贾政笑问："那四字？"一个道是"淇水遗风。"贾政道："俗。"【庚辰双行夹批：余亦如此。】”这里却已经不知道这些清客是否是在故意如此了，因为这些清客几乎也都是绝对无灵动性的， 因此，一个是这里已经进入为最精细的房屋及周围之景作题的较高难度， 一个是这些清客已经绝无这种实力， 因此，这“淇水遗风”更象是迎合贾政的“读书”之意，但与房屋“精致小巧，秀气灵动，幽静曲通”几乎无一丝“挂相”，可见盲目迎合的坏处， ““又一个是"睢园遗迹"。”又是迎合读书之“书院”，但这两词的“遗”字恐怕比之前的“泻”字还要“恶劣”一千倍吧！ ““贾政道："也俗。"”贾政却没有想过，贾政“出的题目”是不是更俗？ ““贾珍笑道："还是宝兄弟拟一个来。"【庚辰眉批：又换一章法。壬午春。】贾政道："他未曾作，先要议论人家的好歹，可见就是个轻薄人。"【庚辰侧批：知子者莫如父。】”哈哈，贾政还对这个“小结”耿耿于怀，实在愧为博览群书的，这大概就是读死书的众多表现的一个小例子， 否则，只要贾政吃透了“因材施教”四字，恐怕对宝玉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而这个批显然又站在了红楼梦的反面，因为贾政对宝玉实在是完全可以一无所知来形容的！ ““众客道："议论的极是，其奈他何。"贾政道："休如此纵了他。"”贾政不是怕纵了宝玉，贾政实在是要将宝玉五花大绑，还要蒙住眼睛堵住嘴巴只留两个鼻孔呼吸，而只要从宝玉口中听到自己心中想要的那些“答案”就可以了！（外人拍手注：哈哈，妙哉妙哉，把贾政剥皮了！） ““因命他道："今日任你狂为乱道，先设议论来，然后方许你作。【庚辰双行夹批：又一格式，不然，不独死板，且亦大失严父素体。庚辰眉批：于作诗文时虽政老亦有如此令旨，可知严父亦无可奈何也。不学纨绔来看。畸笏。】方才众人说的，可有使得的？"”连议论都要贾政允许，然后还没议论就定为“狂为乱道”，如果真是“狂为乱道”倒还罢了，但宝玉显然离“狂为乱道”不知有多远！ 而批中的“严父”和“无可奈何”等字眼又站在了宝玉的反面！这些都可以帮助世人知晓这些批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宝玉见问，答道："都似不妥。"【庚辰双行夹批：明知是故意要他搬驳议论，落得肆行施展。】”哈哈，宝玉也毫不客气，这充分证明了外人之前所说的宝玉的“不容易”！ ““贾政冷笑道："怎么不妥？"”贾政此处已经“冷笑”，几乎“杀气”已出！（外人注：哈哈，宝玉是毫不知晓，还是毫不畏惧？） ““宝玉道："这是第一处行幸之处，必须颂圣方可。若用四字的匾，又有古人现成的，何必再作。"”注意，这里有“颂圣”二字，但且看“颂圣”是为了之后的什么， ““贾政道："难道‘淇水‘‘睢园‘不是古人的？"”这就是贾政几乎毫无灵动的思维！贾政这里的逻辑竟然就成了“凡是古人的都是可以的”， ““宝玉道："这太板腐了。莫若‘有凤来仪‘四字。"【庚辰双行夹批：果然，妙在双关暗合。】”板腐二字不但指向众清客，其实也“无意”中指向了贾政， 而“有凤来仪”果然指向元妃，果然是颂圣！但之后这里是林黛玉所住，于是这“有凤来仪”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明了了！ ““众人都哄然叫妙。”能哄然叫妙，哄然两字自然绝非做作，而实在是拍手叫绝！ ““贾政点头道："畜生，畜生，可谓‘管窥蠡测‘矣。"”贾政点头当然是表示肯定，这也是贾政的优点， 但“畜生”二字便显贾政地狱判官面目！ 而“管窥蠡测”却实在可笑，既然贾政认为宝玉是“管窥蠡测”，为什么不做一更好的出来？ ““因命："再题一联来。"”这也是贾政的优点，即贾政又看出宝玉的才能出来，这里其实还是在给宝玉继续展现的机会，即还是之前那句话，贾政虽有失态，但尚未变态， 贾政最“变态”甚至几乎丧失人性的一次就是因为忠顺王前来找蒋玉菡之事而执意要打死宝玉！ ““宝玉便念道：宝鼎茶闲烟尚绿，【庚辰双行夹批："尚"字妙极！不必说竹，然恰恰是竹中精舍。】幽窗棋罢指犹凉。【庚辰双行夹批："犹"字妙！"尚绿"、"犹凉"四字，便如置身于森森万竿之中。】”，这里整副对联其实一般，但其中的包含的字却将此舍的精华道出！ 一个即“闲”，即很闲适的居住， 一个即“绿”，正合绿竹， 一个即“幽”，点出全舍氛围， 一个即“凉”，这里甚至隐含“凄凉”，不但暗指林黛玉的弱不禁风，更指林黛玉之后的悲凉凄惨的结局！ ““贾政摇头说道："也未见长。"”贾政这句尽显“假正经”之貎，说句不客气的话，贾政是很未必真正听懂了宝玉这副联的意境的！ “说毕，引众人出来。”林黛玉之屋舍作为第一，已足见曹雪芹之内心（外人注：是啊，最爱就是最爱（大白纸注：嗯，最爱的，整颗心都能为之颤抖）），且先到这。” “不容易我们都知道，但也许没想过是多不容易！”小戒叹道。 “坚持为第一不容易。”小猴笑道。 “能化难为易自然更好。”老沙笑道。 “阿弥陀佛，”小唐道，“易入难行，易行难入。” “什么啊？”小戒头疼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