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梦回二十二 复杂 四
““宝玉道："只好点这些戏。"”，这里读“好（四声）”，宝玉当然不知道宝钗内心深处的“意思”，也足见宝玉和宝钗“城府之差距”是极其巨大的！ 即宝钗甚至都可以到直接和贾母为战的程度！ 甚至这一点，恐怕连王夫人都相当不如！ ““宝钗道："你白听了这几年的戏，那里知道这出戏的好处，排场又好，词藻更妙。"”，这里其实也足见宝钗几乎什么书都是看过的，却教其他人不要看这些“闲书”， ““宝玉道："我从来怕这些热闹。"”，这里要理解宝玉不是怕热闹，而怕那些在宝玉看来是较粗俗的热闹，而宝玉之后与丫环们包括与柳湘莲、蒋玉菡等的热闹却是极喜欢的， ““宝钗笑道："要说这一出热闹，你还算不知戏呢。【庚辰双行夹批：是极！宝钗可谓博学矣，不似黛玉只一《牡丹亭》便心身不自主矣。真有学问如此，宝钗是也。】”，脂爷恐怕已经数次表明他们已经公开与黛玉为敌！而几乎就是与红楼梦与曹雪芹为敌！ 当然，这些都仅在之前的脂批中已经尽显无疑！更不用说之后的脂批， 所谓虚伪者会发自内心地虚伪地来维护甚至赞美虚伪者，脂批对宝钗和袭人是完全证明即完证了这一点！ ““你过来，我告诉你，这一出戏热闹不热闹。""是一套北《点绛唇》，铿锵顿挫，韵律不用说是好的了，只那词藻中有一支《寄生草》，填的极妙，你何曾知道。"”，这其中的“铿锵顿挫”、“韵律”、“填的极妙”，已经足见宝钗对词的理解以及欣赏之深， ““宝玉见说的这般好，便凑近来央告："好jiejie，念与我听听。"”，宝玉虽然对宝钗没有爱情，但除了十分不喜宝钗说八股功名之事，是绝不讨厌宝钗甚至很喜欢宝钗其他所有的， ““宝钗便念道："漫揾英雄泪，相离处士家。谢慈悲剃度在莲台下。没缘法转眼分离乍。赤条条来去无牵挂。那里讨烟蓑雨笠卷单行？一任俺芒鞋破钵随缘化！"【庚辰双行夹批：此阕出自《山门》传奇。近之唱者将"一任俺"改为"早辞却"，无理不通之甚。必从"一任俺"三字，则"随缘"二字方不脱落。】”，宝钗单捡鲁智深“不得不”离开寺庙的这一出，恐怕也是意味深长， 而贾母不是一直挺欢乐吗？这其中却又泪又悲，贾母听了，会有何感想？ ““宝玉听了，喜的拍膝画圈，称赏不已，又赞宝钗无书不知，”，宝玉在这方面确实天真浪漫， 当然，本来如果纯粹讨论这些文和戏，当然如遇知音，确实快哉快哉， 但当时的人，如宝钗之精深，贾母之阅历，让宝钗竟能博广精深到能将戏文之意来作为“反击”贾母的手段， 而且这里没有提贾母半个字的反应，贾母是否听懂了宝钗话中的锋机，却似乎是一个疑案，但说了绝不可小看贾母，因此，贾母应该是听出其中的意思来了的！ 但贾母是否就一定认为宝钗其中有此意，恐怕连贾母当时自己都不敢认定！因为这与平时的宝钗几乎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甚至残酷一点，几乎可用天使和魔鬼来形容！哪怕只是宝钗当时一时的愤懑而反击，但这里是一时的愤懑，但之后呢，宝钗的恐怕每一步，直到八十回后，都是越来越实打实吧！ 而宝钗呢，她恐怕也并未想让贾母察觉出来，因为这恐怕也不过是宝钗内心的一愤懑的发泄， 但之前说过，宝钗是小看了贾母的！因此，恐怕这事也为之后贾母能进一步认定和“最终认识”宝钗开了一个头！ （外人注：大白纸之前说青出蓝而胜蓝，但没想到宝钗其实很早就具备这样的实力了！（大白纸注：嗯，虽然想紧跟曹雪芹思维的步伐，但一不留神恐怕就会捺下好多步！） ““林黛玉道："安静看戏罢，还没唱《山门》，你倒《妆疯》了。"”，哈哈，林黛玉言简意赅，这《妆疯》恐怕在红楼梦中没有太多太深的意思，因为是黛玉随口道来，只是为了刺激刺激又似乎有些见“钗”忘形的宝玉， ““【庚辰双行夹批：趣极！今古利口莫过于优伶。此一诙谐，优伶亦不得如此急速得趣，可谓才人百技也。一段醋意可知。】”，脂爷们已经将黛玉视为死敌！ 这里如此恶毒地不但将黛玉比优伶，而且竟然还道“优伶亦不得如此急速得趣”！其对黛玉的仇视和疯狂攻击几乎到尽其所能、无以复加的程度！ ““说的湘云也笑了。”，湘云能笑，恐怕湘云也看出至少一点点端倪，即湘云恐怕此时已经看出黛玉和宝钗之间是因宝玉而不和， 但此时的湘云恐怕还只是认为黛玉小心眼，但一旦到了八十回，黛玉之逝，宝钗嫁宝玉，宝玉肯定几近疯狂，残酷的事实摆在她面前时，极聪明的湘云再回看之前的一切，恐怕会明白相当多了！ ““于是大家看戏。”，这里的“大家”恐怕也“隐”去了相当多的内容！ 其一，王夫人薛姨妈听了贾母那几近“直白”的话有何感想？ 其二，贾母听了薛宝钗这番“大论”又有何感想？ 其三，王夫人薛姨妈听了薛宝钗这番话又有何感想？当然，薛姨妈恐怕是听不出来的，但王夫人就不一定了，因为就算王夫人不太懂戏，但薛宝钗话中的意思却恐怕正中王夫人心思！ 而这里的一句“于是大家看戏”恐怕就“隐去”这以上这些在贾府中在宝玉黛玉爱情上的极重要人物的复杂的心理活动！ ““至晚散时，贾母深爱那作小旦的与一个作小丑的，因命人带进来，细看时益发可怜见。【庚辰双行夹批：是贾母眼中之见、心内之想。】”，这是之后湘云和黛玉冲突的一个导火索，甚至也是黛玉被人比优伶心中的屈辱， 但是！贾母是绝没有将黛玉，这几乎最低级的人也能想得到！ 但脂爷们就要利用这段文字来疯狂误导众人！ “是贾母眼中之见、心内之想”，看过后文的脂爷们，已经在极其恶毒地误导众人是：贾母眼中之见黛玉象优伶，黛玉就是优伶！ 而恰恰相反，正是贾母能对一个长得象黛玉的小旦都能如此怜爱，更可见贾母在内心中对黛玉的怜爱有多浓多重！恐怕比很多看官预想得都要重得多！ 因为在红楼梦的前八十回的原文中对这一点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但“暗中”却表现得相当多！ 而在八十回后，贾母会极其明显地表现出她甚至爱黛玉如自己生命一般的程度！ 因为与王氏集团的相当正面的冲突让她已经不能再这样借力打力， 而为什么贾母会爱黛玉如自己的生命！ 其一，贾母最爱贾敏， 其二，黛玉父母双亡， 其三，黛玉灵俏乖巧， 其四，最重要的是，黛玉的后面的生活乃至生命，几乎完全掌握在贾母手中！ 因为，贾府中，只有贾母和宝玉真正爱黛玉，而更只有贾母能为黛玉作主！ 如果贾母不能为黛玉奠定之后的幸福基础，贾母是完全不能瞑目的！ 即，贾母恐怕在晚年，心中最重的一件事就是让宝玉和黛玉接下来都能幸福地过一生！ 甚至为了这个，贾母恐怕都不惜以命相搏的！ 因此，王氏集团才必须从黛玉入手，即让黛玉早夭！ 而之后又借北静王提亲终于能对贾母施以强压！ 而贾母正在无比忧愁而权衡和思索对策时，王氏集团又立即实施掉包计！虽然是险招， 但因为第一，宝玉是王夫人的儿子，王夫人在当时恐怕是有这个权力的，第二，北静王提亲给了王氏集团相当大的胆量和理由！ 而同时，黛玉的身体由于被暗算，恐怕已经相当虚弱， 即王氏集团找准了一个当时各项“条件”都处在最佳的时机行使了调包计，强行嫁娶宝玉宝钗！ 而北静王事后如果得知真相，恐怕内心是相当内疚的！也成为他力保贾府贾母贾政宝玉的一个重要原因之一，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自然是之前详述过的很可能的和元春的关系， ““因问年纪，那小旦才十一岁，小丑才九岁，大家叹息一回。”，这个叹息自然是叹息如此小的年纪竟然就为了生计，而离家离父离母独自在外漂泊，而且作的还是当时地位低下的优伶， 这里其实也可见曹雪芹对这些小小的戏官们是相当同情的！在后文也有甚至是相当强烈的证明！ ““贾母令人另拿些rou果与他两个，又另外赏钱两串。”，自然如此， ““凤姐笑道："这个孩子扮上活象一个人，【庚辰侧批：明明不叫人说出。】你们再看不出来。"”，凤姐儿在贾母面前调笑惯了，却不知这句话却说得太过了头！因为黛玉等绝不是小孩子了！ ““宝钗心里也知道，便只一笑，不肯说。【庚辰双行夹批：宝钗如此。】”，宝钗当然知道两点，一点是贾母深深疼爱黛玉，另一点是此处凤姐儿弄巧成拙，不该说出来， 而且宝钗能“一笑”，说明她内心恐怕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 ““宝玉也猜着了，亦不敢说。【庚辰双行夹批：不敢少。】”，宝玉这个“不敢”更是表明这件事在当时的严重程度，即对黛玉甚至是一个相当严重的屈辱和侮辱！ ““史湘云接着笑道："倒象林meimei的模样儿。"【庚辰侧批：事无不可对人言。庚辰双行夹批：口直心快，无有不可说之事。庚辰眉批：湘云探春二卿，正"事无不可对人言"芳性。丁亥夏。畸笏叟。】”，史湘云一个心直口快，一个是恐怕年纪小，不懂这些等级严森，恐怕都不知道优伶是当时地位相当低的， ““宝玉听了，忙把湘云瞅了一眼，使个眼色。”，这个眼色恐怕不是一般的眼色！以宝玉当时相当紧张的心情，恐怕是很有责怪之意的！ 而湘云最亲近的人之一就是宝玉，再加上湘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突然遭受宝玉甚至相当于一个白眼甚至怒眼！湘云当时的屈辱恐怕绝不下于黛玉内心的屈辱！ （外人注：哈哈，哎，真是冤家又冤家呀！） ““众人却都听了这话，留神细看，都笑起来了，说果然不错。一时散了。”，这众人如果是王夫人等，自然心中大快，而其余人，包括贾母，恐怕也只顾看戏，一时也没去多想， 且先到这。 （外人注：复杂得让人仿佛不停在穿越，还是简单最好） “虽然复杂，但进入并熟悉了红楼梦内部一些核心框架后，这种复杂虽然很复杂甚至极复杂，但同时却是很有条理很合逻辑的。”小戒点头道。 “特别是能了解和甚至熟悉老曹的一些内心之后。”小猴点头道。 “两位师兄说得极是。”老沙道。 “阿弥陀佛，”小唐道，“当时之复杂，乃等级之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