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境界
明月悬挂天际，清辉洒下，将山顶的一切都披上了一抹银色。山顶朦胧的薄雾，又似乎将神箭宗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面纱。秋风荡漾，一切似梦似幻。 在这个寂静的夜色里，这神秘的禁地少了一分阴森，多了一分浪漫与宁静。 那座高大的神弓楼下，一袭淡黄色的俏丽身影飘然闪现，停在了形似弯月的的大门之前。 月色清清，照亮了她一片潮红的面庞，已然微微凸起的胸部，伴随着不知道是因为疾驰的原因，还是因为那心中莫名的感觉而急促起伏着！更增添了一抹娇艳！ 半晌，呆愣的少女，终于在瑟瑟秋风中，缓缓回过神来。似乎感到了一丝寒意，她微微环抱了一下身子，缓步走到了墙角风小的地方。依着墙，蹲了下来。 随即，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将头缓缓抬起，向着四周张望，只见四周石物林立。围绕着这座神弓楼，形成了一座庞大的建筑群。神箭宗共有弟子上百人，所以整座山顶都几乎被建筑群所覆盖。 少女望了半天，都不见“那个家伙”出现。心下微微一突，暗想：莫非，那家伙没跟上？ 此刻，她才忽然想起那个少年似乎并未有什么道行，而自己自六岁起就在此修炼。前不久更是突破了御物境界达到了摘星境界，对于她如此惊人的修炼速度。师父渺玉称赞不已，自己的那些师姐妹更是羡慕。可正因为如此，方才她一时迷糊，竟然全力飞奔，那少年若是能跟上才怪呢？ 一念及此，她心下更是慌乱，这次是师父第一次交给自己任务，可自己却糊里糊涂的把那叫做余天忌的家伙给弄丢了！ 可是四周建筑林立，要到哪里去找他啊？而且这次两位师叔伯亲自下山，将他带来，可见师门对这少年的重视。。。。。。 她越想越慌，眼神中竟隐隐泛出了泪光。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疲惫，却依旧清朗的声音忽然传入少女的耳畔：“喂！终于追到你了，你飞那么快干什么啊？” 这声音很轻，却如同天籁之音般回荡在少女的耳中。她的肩头微微一抖，有些不可置信的缓缓转头。那张布满灰尘却依然清秀的面容真真切切的映入眼帘。 余天忌的眼中有一丝迷惑，刚开口，发出一个“你”字。 却只见那少女骤然扑了过来，伸出一对光滑如玉的小拳头，使劲砸向自己的胸膛，眼角处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道：“你跑哪里去了？你若是丢了。我怎么办？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哭过，都怪你，都怪你！” 余天忌长这么大，从未与外人有过接触，更不要说与同龄的少女如此接近，而且此刻那少女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心中涌起了一股温柔的感情。懵懵懂懂间，他忽然想要去保护这个少女，想要将她拢入怀中。 虽然他明知道这少女是胡搅蛮缠，是她跑得那么快，让自己无法追上，而并非是自己的错。 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面色温柔，缓缓道：“对不起啦！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不上你，是我笨啦。你。。。。你不要哭了。” 那少女听到余天忌柔柔的话语，看到了少年眼神中淡淡的温柔。忽然心跳莫名加快，只感觉这少年的影子仿佛忽然刻入了自己的脑海，赶忙低垂下头，哭声渐渐停息，但面上又涌上一丝绯红。 余天忌不知少女为何忽然低头不语，心下一阵紧张，只当她没有原谅自己。赶忙急声道：“对。。。对不起。你不要生我的气啊！我从小在山里一个人长大，没见过外人。更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可能不太会说话。”一边说着，他一边偷眼向少女望去，只见她低垂粉颈，依旧默然无言。 心下一横道：“要不，你让我怎么样都行！” 那少女此时已渐渐恢复冷静，听到少年的身世，心下很是同情，又闻他夸奖自己，心下更是莫名一甜。她自然知道错不在少年，而在自己，见少年一个劲道歉，心中惭愧。 抬首向着余天忌嫣然一笑，道：“你。。。。你别道歉啦！再道歉，我就更不好受了！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我也从来没有和别的男孩子交流过。所以刚才也有些紧张吧，自己先跑了，丢下你不管。你不要介意才是？” 余天忌见她如此说，心下终于稍定，赶忙道：“没有，我当然没有介意。” 少女见他如此说，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道：“那我就再把你丢下喽！” 余天忌见她可爱模样，心下又是一阵躁动，面上也红了起来，道：“啊，还是不要了吧。” 少女扑哧一笑，如同芙蓉盛开。此刻二人的关系好像在莫名中拉近了很多。 少女忽然伸出如玉的手，对余天忌道：“初次见面，我叫尹柔雪，请多指教。” 余天忌看着那纤纤玉手，面上一红，忽然把手缩了起来，低声道：“我叫余天忌，修为还很低，没法指教！” 尹柔雪水汪汪的大眼转了转，忽然扑哧一笑道：“你这人真有意思，不过为什么要把手藏起来，是不是藏着有什么秘密？” 说着，伸手去拉他的衣袖。 余天忌慌忙往后躲闪，口中道：“别。。。别过来，我。。。。我身上太脏了。” 尹柔雪闻言一愣，眼中忽然闪过一丝柔色，身影骤然加快，余天忌只感觉眼前一花，少女竟然已经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不等他动作，少女已经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决：“进入我们神箭宗的，无论贵贱，都是最好最好的兄弟姐妹。我们是一群受了诅咒的人，上苍也许都不喜欢我们的存在。所以我们更不能相互嫌弃，要相亲相爱，以后，再不许说那种话了！” 余天忌看着少女坚定的目光，眼眶莫名一热，几乎流下泪来，他使劲眨了眨眼，道：“是，我明白了！” 少女这才面露笑意，忽然她“呀”了一声，跳到余天忌面前，疑惑道：“刚才我就想问你，你是怎么追上我的啊？我感觉你没什么修为啊？” 余天忌闻言一怔，笑道：“这个啊。很简单啊，我想你速度那么快，说明目的地一定不近。而且你如果发现我没有跟上，一定会到一个醒目的地方等我，这神弓楼无疑是最好的地点！所以我就到这里找你来啦！” 尹柔雪闻言，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余天忌遇到这种情况，依旧冷静分析，而自己却只顾害怕担心。若非运气好，正好自己跑到了神弓楼下，恐怕就真的把他丢了。 一念及此，尹柔雪看向余天忌的目光，也不由多了一分钦佩。 此时余天忌忽然道：“我也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尹柔雪点了点头道：“说吧？” 余天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飞起来啊？” 尹柔雪一愣，正欲开口，却看见少年腼腆的神色，心中一动，忽然诡异一笑，却是转身跑开。 余天忌赶忙大步追去，口中急道：“喂！你还没告诉我呢？” 尹柔雪回过头来，身子在半空中悬浮，嘴角挂笑，身上鹅黄色长裙飘舞，在月光下当真如同奔月仙子一般美丽。她道：“我就喜欢看你在地上追我的样子！若想知道，等你打得过我再说。” 余天忌气结，在地上拼命追赶，口中道：“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能耍赖！” 在一轮皓月下，少年追赶少女的身影，勾勒出一幅动人的画面！ 在一座普通的石屋前，少女缓缓落下身形。少年气喘吁吁的慢慢跑了过来，望着他大汗淋漓的样子，尹柔雪眼中闪过一丝温柔。从怀中取出一帕手帕，递与余天忌，嘴角挂起一抹微笑，道：“擦一擦吧！” 余天忌瞪了她一眼，接过手帕，正欲擦汗，鼻中却闻到了一丝淡淡的清香，如同茉莉花般沁人心脾。他忽然将手帕小心叠好，收入怀中。 尹柔雪见状，不由好奇道：“你为何不擦汗？” 余天忌面色一红，道：“你的东西，弄脏了不好。能不能送给我？” 尹柔雪面上也是一红，却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的石屋道：“这里，就是你以后居住的地方了。一般入门弟子条件不是很好，只有石床和石桌石椅，里面还有澡盆，可以洗澡，不知道你是否合意。” 余天忌灿烂一笑：“这已经很好了。” 尹柔雪见他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下也知道他以前一人生活，可能条件还不如这里。心下莫名一阵心疼，随即便道：“你满意就好。这间屋子是一间闲房，你先在这里住着。我也不知道，师伯他们要如何分配你的住所，可能以后，你还会去别处住。” 余天忌点了点头，对住所的事，他自然是无所谓的。 交代完这些，尹柔雪想了想，感觉也没有其他的事可以说了。 望了望天色，感觉已经很晚了，便对着余天忌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洗个澡，就早些休息吧！” 余天忌见她要走，心下忽然有些怅惘，脱口道：“明天还可以见面吗？” 尹柔雪一愣，心中也不由有些说不出的酸涩，强笑道：“见不到了。男女弟子修炼地点不一样。我神箭宗修炼最忌私欲杂念，所以，不达到揽月境界，是不允许男女弟子见面的。” 余天忌面上闪过一丝期许，道：“御物境界就可以了吗？我需要修炼多久呢？” 尹柔雪面上闪过一丝讶色道：“你不知道修真界境界的划分吗？” 余天忌面色讪讪道：“没有人告诉过我。” 尹柔雪闻言柔声道：“那我今天告诉你。咱们修仙之人，大致境界划分成窥径、御风、望气、御物、摘星、望月、瀚海、芥子以及天悟这9层境界。所谓窥径就是指得到一部修真心法，开始修炼。达到御风境界时灵识开启，可以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有所感觉。到望气境时，便能感受天地灵气的存在，化天地间的灵气为己用。而御物境界则可以与身边器物产生共鸣，隔空施展仙术，到这时已经有了初步的战斗力了，也算有所小成吧。到了摘星境界，就可以上天入地，随意施展仙法。” 说到这里，少女面上闪过一丝得色，道：“如今，我就已经达到了摘星初级，所以可以飞来飞去啦！” 而后，她继续道：“后面的境界，我就不是很了解了，只是听说到了最后的天悟境界，人几乎可以与天同高，媲美神仙呢。” 余天忌眼中闪过一丝向往，道：“原来修仙之人，居然可以这么厉害，师父和尹姑娘都好厉害。” 尹柔雪看着他的目光，声音却忽然渐渐低落，道：“只不过，虽然修仙高手实力强大。但是修炼之路却十分不易，如果天赋超群，五年也许便能小成。若是一般人，十五年，可能才有小成的机会，若是天赋差些，也许穷尽一生，都不一定能窥到门径。” 余天忌面上的笑容骤然凝固了，心中忽然想到父亲无奈的话语“最垃圾的人，在十三岁时也该可以做到了。”眼神一阵茫然。声音也似乎有些飘忽，道：“也就是说，我们也可能永远无法见面了。” 尹柔雪心下也有些莫名的痛楚，轻轻点了点头。 二人默然而立，竟一时无言。半晌，余天忌忽然笑道：“没什么啦！不就是揽月境界吗？我一定会很快达到的，到时候再比比速度，看我在地上能不能追上你？” 尹柔雪见他的笑容，心下却更是暗然。初出茅庐的余天忌，又怎知修炼的艰辛，她多少师姐妹甚至都被卡在御风境界，无法突破。每次突破一个境界，需要付出多少辛劳！可是，此刻，她却依旧对着余天忌笑道：“好啊！到时候，我可不会让着你哦！” 余天忌洒然一笑，道：“到时候你一定要告诉我，怎么飞起来！” 尹柔雪心中更痛，一咬牙腾空而起，在空中对着余天忌笑道：“嗯！你知道吗！今天是我尹柔雪十三年来，过的最快乐的一个晚上！”说罢，她身化长虹，向着远方飞去！ 余天忌望着那窈窕的的背影，忽然大声喊道：“我也是！” 天空中明月依旧，却少了一道倩影。 余天忌怔怔地望了很久，忽然苦涩一笑。转身进入屋中，看到屋内摆设果然与尹柔雪所言一般不二。而且石床上还有一身崭新的青色长衫。 他疲惫的拿着衣衫走到石屋边的一条溪水旁，他并没用过澡盆，也懒得用。跳入溪水中，任凭冷水浸染肌肤。心下渐渐平静，等他洗完澡。上到石床之上时，他的眼神渐渐坚定。他一定要证明自己给父母看，他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达到揽月境界，他相信自己可以做到！对那个窈窕身影，他决定将她埋入自己内心的最深处，他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一定会和她再见面的！ 睡梦之中，余天忌口中低低自语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