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工作分配
马上就要去城里报到分配工作了，李世成赶集时给儿子李云飞买了身新衣服和鞋子，他琢磨着儿子现在出身社会了，已经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学生时代那样，凡事能将就的就将就着来，新衣服衣服不多好，但至少穿着合体。 转眼就是报到的日子了，一大早李云飞随便吃了点母亲准备的早饭，换上父亲给自己买的新衣服就到乡上赶车往城里去了。 到了县人事局门口看见来了不少的人，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知道全是和自己一样才从学校毕业的年轻人，只不过这些人大多是本县或者本市的中师毕业生，看上去年龄都很小的样子，大家边说边往里面走，他就跟随着大家一起去报到。 来到毕业分配办公室门口，里面的人也来了不少，大家都在登记的呢，几个小女孩叽叽咋咋说着话，显得异常兴奋，李云飞虽然内心也很激动，但他强压着喜悦望着里面登记的人群也不去挤，就在门外安静的等着。 大概过了2个多小时左右人终于散了，才敲门进去登记，接待他的是个女同志，当他把毕业证、学位证和报到证都拿出来一并交过去的时候，那个女同志吃惊的看着他的毕业报到证，嘴里念叨着:哎呀…是重点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呢！ 她登记了一上午了，来的大部分全是艺体和专业较偏的中专生，像李云飞这样省城师大毕业的是唯一一个，而且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的，不自觉的正眼多看了李云飞几眼，才将李云飞的报到信息登记在了“高级人才资源”一栏里面，然后把李云飞的所有证件还给了他，告诉李云飞现在各个学校都放假了，要等到开学的时候再来看分配结果，同时把下次来看通知的时间告诉李云飞后，叮嘱他到时间一定要准时来报到，说完热情的将他送至门口让他回去了。 李云飞报完到一身轻松的出了人事局的大门，准备往家里赶了，他虽说是在城里读了几年高中，可由于家庭困难的原因，吃的穿的跟班上的同学差别很大，自卑导致他不爱言语，不善交往，几年高中下来，也没有交到什么特别好的朋友，县城里他除了学校和车站这两个地方比较熟悉以外，那里都没去过，再则这城里也没有什么值得他逗留的事情。 刚才在人事局毕分办的时候他就感到有点口渴，看着那些工作同志们坐在椅子上，手中的茶水喝起好安逸的样子，他也想喝上一口，本来毕分办门口有台饮水机，下面塑料袋里面也有几个一次性的水杯，他几次都差点忍不住想拿个杯子接点水出来喝，脑子里面想法倒是想了几百遍，可就是脚下动不了，让自己强行忍住，对自己说等下出去了买瓶矿泉水喝。 就这样等出了办公室离开人事局大院，走到大街上摸了摸衣服口袋里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父亲给的20块钱。 走的时候父亲从他那包了不晓得几层油纸的荷包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这20块钱交到李云飞手里，让他到了县城买水喝，中午在城里吃碗包面（南方叫：云吞；北方称：馄饨；）别饿着。 李云飞拿着这20块钱，脑子里闪现出父亲早上给他拿钱时候的样子，实在不舍去破开它，用干巴的舌头在嘴巴里来回的裸了几下，感觉也不是那么口渴的厉害了，又才把钱往口袋里面一揣，快速的往车站走去，想快点赶车回去帮父亲干些活。 又是几个小时山路的颠簸，到了乡上再走几十里路，等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一进门李云飞嗓子都快渴的冒烟了，拿起水瓢舀了一瓢水缸里面的凉水一口气喝下一大半，真是觉得凉爽舒服，比世界上任何高级饮料喝起都舒坦，让自己在闷热的天气里面喘了一口气。 沈卢碧看见儿子一回来就喝了那么一大瓢凉水，赶忙走上前去给他把水瓢拖了下来，说道:“哎呀！云娃子你怎么喝凉水嘛，屋里我给你沏好了的茶叶子水，你进去喝嘛，这么热的天，冷水喝多了会激着的...”。 李云飞舒了一口气，缓了缓劲才对旁边着急的母亲笑道“呵呵...mama不会激着的…我从小到大不都是喝这个缸里面的水的嘛，再说我现在都这么大了，对了我爸爸呢”？ “你爸爸在地里搬嫩包谷呢，我回来给他拿几个口袋去，你爸爸装起了好挑回来...，你进屋去吹风扇嘛，等下我就回来给你做饭哈”沈卢碧和儿子边说边去仓房拿口袋准备给男人拿到地里去。 李云飞一听马上加快动作，先母亲几步进了屋，边走边对mama说道：“那等我一下，我也去，我把衣服换了才”。 自从李云飞读县中以来，除了高考等通知书和去大学报名那段时间在家帮着父亲挑了几次粮食到集市上以外，基本上李世成夫妇都没有再让儿子做过一次像样的农活，他们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了儿子身上，担心家里的农活耽误了儿子的学业。 沈卢碧看到儿子也要下地里去，赶忙说道：“你去做什么呢？谁要你去做那些噢？赶车累了一天了，你就在家里好好休息吧，我跟你爸爸两个人去弄起回来就行了，你不要来了”。 “不mama！等等我…，我也要去，我现在都大学毕业了，今天也去报到等着上班了，家里的重活累活，以后就让我来干吧？等着我，我马上来了…”。 李云飞说完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衣服换好了，穿的平时在家里的旧衣服，走过去拿起母亲手里的袋子说道：‘mama！你就不要去了，我去帮爸爸就行了，饭好了没有，我肚子可是饿惨了…等下回来我就要吃饭咯mama！”。 沈卢碧一听儿子说肚子饿了连忙问道：”这么早煮什么饭咯？你没有在城里吃饭蛮？你爸爸不是给了你钱的嘛，让你办完事在城里吃碗包面才回来？“ 李云飞知道如果告诉母亲自己是因为舍不得那几块钱才没有去吃包面，更是没有舍得花一元钱去买瓶矿泉水喝，硬是坚持从城里到乡上，再从乡上走路回来，喝的刚才那一瓢井水时，母亲一定又要伤心了。 马上解释道：“我早上吃饭的时候，好久没有吃红苕了，就多吃了几驮红苕，到了城里也没觉到好饿，可能是刚才回来的路上车子簸很了，把肚子簸饿起来了”。 沈卢碧听儿子这么一说，就没有再坚持要去地里，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李云飞后，让他去地里帮父亲的忙，饿的厉害了，没有力气就不要干重了的活。 “呵呵好了知道了mama！”李云飞答应母亲一声就快步朝自家的包谷地里走去了。 看着健步如飞的儿子，想起这么多年的困苦日子，又想起在外面辛苦打工挣钱帮助家里的小女儿，沈卢碧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直到儿子翻过了坡，才想起自己该做饭了，抹了抹流下来的泪水，赶快进了灶屋（厨房）为丈夫和儿子准备起晚饭了。 李云飞到了自家地里，父子两个相互简短的询问了下情况，没有再多说，很快就搬了几大口袋的嫩包谷，李世成要挑包谷回去，让儿子在这歇着，李云飞没等父亲说完，挑起担子就往家里走。 李世成想着儿子虽然常年在外读书，回来的时间较少，可是只要一有时间在家就没闲着过，尽量的帮着自己干活，心里是深感欣慰，望着儿子瘦弱的身体，挑着担子走在田埂上面，李世成脸上的皱纹舒展开了许多！ 这个暑假李云飞在家里把所有的重活，累活他都一个人抢着干，父亲不想让他这么累，早上一个人早早的起了床，想趁儿子还在睡觉，早点出去干活，可等他出门的时候儿子早已经在门外上蹦下跳的活动筋骨了，李世成就让儿子别起的那么早，去睡觉去。 李云飞也不说话就是呵呵的笑着，还和小时候一样寸步不离的缠着父亲，父亲去那他去那，小狗儿一样的跟在后面玩耍。 今天李世成要出去做帮工，李云飞也跟着父亲来到工地上，工头安排了活计之后，大家就忙碌了起来。 李云飞更是跳积（勤快）异常，父亲干什么活，他就抢先一步的干什么活，尽量帮父亲多干一些活。工头看他人勤快，收工后也给他算了半份工钱，两爷子拿着工钱兴高采烈的赶回家将钱交到母亲手上。 后来李云飞去单位上班了，工头还问过李世成他儿子怎么不跟着来了，李世成笑着告诉工头自己儿子已经去国家正式单位上班了，以后就是拿国家工资的工作同志了。 旁边的工友们听完都为他高兴，大家一阵的祝贺李世成说他有福气了，以后不用再出来做帮工这么辛苦了，李世成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人们对他的羡慕，咧嘴憨厚的笑着告诉工友们说他身体还好，还要再给儿子干上几年。 看着几个工友脸上流露出对自己羡慕的表情，李世成觉得自己这么些年来所受的辛苦已经是千值万值了。 在家的这段时间由于李云飞的参与，地里的活比往年干的快，李世成闲暇时也没有多少帮工可做，李云飞闲不住，就把家里的那些个要坏不坏的桌子，板凳，还有自家那台老风车通通的搬出来修理了一遍，父母也不拦着他，知道他闲不住，没事都要找些事情出来做，修修也好，很多桌椅确实快用不了了。 转眼在家呆了一个多月，看通知的日子到了，李云飞起了个大早，想到要去上班了，上了班就有工资拿了，拿了工资还完欠账，父母就不用再这么辛苦的农作了，到时候也可以把meimei接回来，自己帮助meimei补习文化，让meimei去城里学个技术，以后就能在城里工作生活了，一想到这些，李云飞就浑身充满动力，心情早已跟预想一样的五彩斑斓了。 母亲永远都是家里最早一个起床的人，早早的给儿子把早饭准备好了，吃过早饭的李云飞换了衣服，去乡上坐车直接奔城里来了。 人事局大楼下面的公告兰上面已经将毕业生们新分配的工作告示张貼出来了，他李云飞的名字赫然印在县重点高中那一栏里，也就是当年李云飞就读的县高中。 z城中学是周边几个洲县乃至全省，全国排名靠前的重点中学之一，待遇各方面也是全县学校里面最好的。 李云飞看见自己的名字后，知道以后能在城里最好的学校工作了，忐忑的心狂跳了几下，和先前预想的几乎没什么出入，这样以来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双亲和meimei都接到城里来生活，一家人就有了奔头，想到这里心里除了高兴就剩下万分的激动了。 赶紧的来到毕分办顺利的领取了单位的报到凭证，由于第二天才去单位报到，李云飞没有搭车赶回家，准备在城里找个客栈歇一晚，为了节省点住宿钱，李云飞走了很远的路，跑到县城边上的城乡结合部，有个专门为乡下来城里做活的民工们开设的通铺旅馆，花了5毛钱住了一晚上。 好家伙！那房间里，那满床，满屋子的臭脚牙子，臭汗味道，足足泡了他一晚上，半夜蚊子咬的他浑身都是青包，出门在外的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躺在床上的李云飞辗转反侧，再加上心情激动，始终都没有睡着，脑子里全是对未来的设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