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天涯路上梦魂惊
只听彩莲唱道：“心无染、大光明、道境难测、其利其心、天地正气，入我法门、巍巍躯干、泱泱碧血、化为神通……”，唱罢，她忽然掏出一把小刀，在掌心一划，顿时血流如注，然后赶紧盘腿坐下，手捻莲花，口中念念有词，突然掌心流出的血竟然冲破周围的气劲开始飘向半空，瞬时，风云变色、惊雷阵阵，狂风大作，一道龙卷风由远及近刮向悬崖，最后停留在彩莲和云风的周围，硬是在如山的杖影和如涛的气浪中刮出一道漩涡，云风顿感压力全无。 白袍老者修平又惊又怒，大叫一声：“你究竟是什么人？竟会我国教秘法。如此玉石俱焚的打法，你不要命了？”叫完，双手朝天一举，顿时杖影又伸长数丈，更大的气劲向漩涡压去，“砰”的一声，两股大力相交，只见修平闷吼一声，倒退数步，口吐鲜血，瘫倒在地，法杖也从空中落下，云风和彩莲则被大力震下了万丈悬崖。 “可恶，不会被他们逃掉吧？”金甲卫士见此情景，连忙扶起瘫倒在地的修平长老，赶到崖边一看，只见下面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数丈之下，哪能看得清半点东西了。“无妨，那女的使用‘梵天血咒’这等不要命的打法，即使不摔死，恐怕也活不成了。那少年虽然身法惊人，不过好似没有修习过法术，从这里掉下去，恐怕也是必死无疑了。只不过这女的竟然会我国教的秘术‘梵天血咒’，似跟我国教有莫大关系，倒需调查调查。”修平调息半晌，终于开口说道。 “长老，我们要不要到崖底寻找一下他们的尸首？”一金甲卫士问道。“这两人跟探子密报的好似不一样，那女子分明是元国人，那少年年纪太小，没必要浪费时间了，我们先回去查找别的线索。况且这两人恐怕已经摔成一堆rou泥了。”修平答道。金甲卫士齐声称是，扶着修平往回走去。 且说云风从悬崖上落下，只觉云雾从耳边呼啸而过，心知必死无疑。这一世就这样了吗？临死之际，想起的是谁？挂念的是谁？割舍不了的又是谁呢？还是记忆深处那道美丽的倩影吧。想起阿碧离别时那期待的眼神，想起那些“白首同心，永不相负”的话语，云风情知今生再也无法相聚了，不由得悲苦万分，痛上心来，只能心中默念道：“阿碧，我虽再也无法把我们的誓言刻在三生石上，但是缘定三生，决不会变的，我先走一步，来世再聚吧！” 从上面掉下十数丈后，云风突然瞥见一巨石从崖壁上突出来，不由得大喜过望，强烈的生存本能让他在半空中提气收腹，一个筋斗翻过去，稳稳地落在巨石上。刚落上去，彩莲的身体从天而降，云风来不及多想，飞身凌空一接，好在云风轻功不错加上万幸角度正好，一把就接住了。 可当云风落回巨石上一看，只见彩莲满身血迹，早已昏死过去了。云风又急又怕，站在这万丈悬崖的峭壁上，当真是上无生天，下有绝路，云风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过了半晌，才想起去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他把彩莲的身体放在巨石上一处较平坦的地方，沿着巨石的走向开始查看，好在天无绝人之路，终于在巨石后面发现有一个洞口，从洞口进去一看，只见里面空间尚大，别有洞天，洞里四周是光滑的峭壁，壁面上长满青苔，洞顶不时有水珠滴下，在地上形成了一股潺潺的细流，从洞口流出。洞底长满了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和菌菇，在洞的最里面，有着一个较为平整的石台。 云风来不及多看，忙把彩莲抱了进去，放在石台上，按照书上描述的方法，用手抵住彩莲背心，以意引气，输了一些真气进去，过了许久，彩莲哇地吐了一口鲜血，终于悠悠醒转，见云风坐在旁边，悲哀地问道：“孩子，这里是黄泉路吗？”见彩莲醒过来，云风喜极而泣道：“不，娘，我们都还活着，这是在悬崖上的一个洞里。”“哦，那就好。”彩莲面露一丝喜色，挣扎着想坐起来，不过由于失血过多，未能如愿。云风见状，忙把她扶了起来。看了一下洞里的情况，彩莲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道：“这里可能就是那个千年蛇王的洞窟！”“千年蛇王的洞窟？”云风愕然。“是啊，就是被你爹杀掉的那个千年蛇王，你看那不就是我经常给你采集的菌菇吗？”彩莲指着洞口一个硕大的菌菇道。云风定睛一看，果然有点像。 彩莲突然激动起来，对云风道：“孩子，你快去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你爹留下的讯息？这洞只有我跟你爹知道，他一定会给我们留下点什么的。”云风一听，连忙把彩莲扶着躺下，在洞里细细查看起来，可翻遍洞里的每个角落，均未发现有什么特殊的信息留下，正当云风准备放弃之时，忽然想到：既然是讯息，那就既不能太隐秘让人找不到，也不能太明显让不想干的人轻易发现了，如果有人进这个洞，是一定会在石台那里停留的，莫非讯息在石台那儿？云风把想法跟彩莲一说，彩莲也认为有道理。 于是云风把彩莲先从石床上扶起来，发现石台上确实有些石头是松动的。他把松动的石头一个一个翻起来一看，终于发现有块石头后面刻着几行字，上面写道：彩莲吾妻，吾们有难，需急走。望上苍垂怜，能脱此难。如五年以后，吾还健在，将再留字于此，如若无字，则吾毕生所图，家国使命，皆为泡影，吾死不瞑目矣。惟望吾儿早日修得神通，继吾使命。吾妻大德，今生无以为报，惟待来世矣。乘天于某年某月某日留。 彩莲接过石头一看，激动地说：“不错，是你爹留的，你爹就叫乘天。看来你爹那儿真出事了……”话未说完，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又昏了过去。云风心如刀绞，忙把她又扶到石台上，又输了一些真气过去，过了许久，彩莲再次悠悠醒转，断断续续地对云风说：“孩子，娘……娘不行了，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要记好。” 云风泪如雨下，只能不住地点头。“娘…。。不能陪你去求师学艺了，以后只能靠你自己了。你爹那儿，为娘欠他的，需要你替娘去偿还了，苦了你了……你要早日学到法术，替你爹……去完成使命。”彩莲顿了一顿，又说道：“你也看到了，法术的力量远远超过了武功，你真气充沛，本是修习法术的极好人选，可惜没人能教你打通生死玄关……”“娘，您使的那招是什么？也很厉害的，为啥不教给我呢？”云风疑惑地打断道。“娘使的那招叫……‘梵天血咒’，是一种巫术，也是在上古典籍中记载的。为娘一族身子……虚弱，修习不了法术，只能修习这种巫术。那巫术乃以血rou为媒，引发天地力量，一旦使用，虽能伤敌，但自身也会经脉尽断，精血流尽……而死，所以娘从来没跟你说过。 “娘也是迫不得已才用此招，希望能保全于你。娘现在也是经脉尽断，命……不久已。”彩莲叹了口气，无奈地答道。“娘，不会的，你不会死的……”云风绝望地喊道。“傻孩子，人都会死的，迟早而已。娘有你这么一个好孩子，本应含笑九泉……了。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你学会法术，助你爹……完成使命。”彩莲叹了口气，又道：“在这块大陆的极西面，据说有个叫天都的地方，那……里有座天都峰，上面有个有名的修真门派，你想办法去拜入他们门下学习法术，但要记住，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身世……免招杀身之祸。” 说完这些话，彩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看就要撒手而去，好像又想起什么，又挣扎起来叮嘱云风道：“孩子，我死了，就把我埋在这洞里，我要在这里等着你爹回来。五年以后，你也来这里寻找你爹留下的讯息吧！”说完，似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夫君，我要先走了，今生无緣相守，来——世——再——”话没说完，双眼一闭，就撒手而去了。云风眼见如此，竟然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是呆了一般。 云风就这么呆呆地坐着，坐了一天一夜，浑然不觉肚中的饥饿，他两个挚爱的亲人，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内，一个死别，一个生离，换任何一个人，都会难以接受如此沉重的打击，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后来，终于想起先得让他娘入土为安。于是抽出肩上那把尚存的宝剑，在洞里找了个干燥点的地方，掘了个坑，把彩莲埋了下去，又找了块条形的石头，按照当时的风俗，刻了几个大字：故先妣乘母彩莲之墓，立在坑前。在坑前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之后，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倒在石台上，昏睡过去了。 睡梦之中，不断地涌现着彩莲那熟悉的面容，那谆谆告诫的话语，还有阿碧那绝望而又期待的眼神，还有他那未见过的父亲的模糊身影和那百十口人的国度，都宛如一座座大山向他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啊”，他在睡梦中喊道：“为什么是我？我承担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