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三章 遗愿
“老祖宗，你怎么出来了。”史轩逸慌忙上前行礼。 史家老祖没说话，直到看到薛友贵离开巨鹿城，他才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史轩逸慌忙上前扶住他。 “闹出这么大的事，我能不出来吗？”老祖说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颤抖。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青鸾上前躬身行礼。 老头看了一眼青鸾，艰难挤出一些笑容，对史轩逸说道：“先扶我进去。”史轩逸点头，扶着老祖进了史家大院，青鸾三人跟在后面。 老头边走边咳嗽，嘴角还有鲜血溢出，他就好像是风中的残烛一样，随时可能被一阵也许不大的风给吹灭了。 老头让史轩逸扶着他到书房坐下，只允许青鸾一个人跟着，杨昊兄妹无聊便去找絮儿和小白去了。 “老祖，你没事吧？”史轩逸看老头咳嗽越来越厉害，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颇为担忧。 咳了好久，老头终于不咳嗽了。 抬起因为咳嗽而泛红的脸，几处有些苍白，显得十分不协调。 “活不了几天了。”老头说道。 史轩逸慌忙跪地，说道：“老祖身体健朗，肯定还能再活几十年。” “你起来吧，别说这些无用的话，你应该知道我的真实情况。”老头不疾不徐的说道。 “青鸾小友，老夫有事想要请你帮忙？”老头好像又要开始咳嗽，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尽量平息呼吸，使自己不咳出来。 “前辈请讲。”老头于他有救命之恩，他不能拒绝。 “老夫应该只有几天可活了，我这史家以后可能就要拜托给小友了。”老头说得十分郑重。 青鸾点头，回道：“前辈放心，我已经写了一封信到弑天盟，相必在弑天盟的庇护下，应该没人能动得了史家。” 老头摇头，闭目很久，青鸾和史轩逸都不敢打扰，若不是还有淡淡的呼吸，他们也许会认为老头已经死了。 良久，老头终于睁开眼睛，说道：“我想要你答应庇护我史家！” 这个要求让青鸾和史轩逸都惊讶万分。 “轩逸，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青鸾单独说！”史轩逸虽是疑惑，但他还是不敢忤逆老祖宗的决定，请安告辞出去。 看史轩逸出去，老祖转头对青鸾说道：“青鸾小友，也许你觉得我这个要求无礼，但我还是想说，我现在已经快要归西，不想要我这一身功力都随我一同划归尘土，我想要将这一身功力传授与你，不知青鸾小友能否答应？” 青鸾一愣，随即坚决摇头道：“无功不受禄，请前辈绝了此念，再说史家子弟众多，前辈完全可以选上以为资质品行上佳的子弟，将一身修为传给他，岂不是要比我这个外人强得多。” 老头无奈的看着青鸾，有些心痛的说道：“老夫也想如此，可是史家没有一个子弟堪当大任，资质更是平庸，老夫怕这一身修为传给他们，恐怕都浪费了啊。” “即便前辈如此说，青鸾也不敢接受。”青鸾铁了心拒绝。 老头一阵剧烈咳嗽，说不出话来。 “前辈，没事吧！”青鸾忙上前关心道。 正当青鸾靠近之时，老头突然伸出手，抓住青鸾脉门，青鸾只觉得体内气血一滞，浑身力气散尽，无力瘫软在老头身边。 “前辈，你……”青鸾惊，惊得无以复加。 “青鸾小友，我知道你不是武圣弟子，但我就当你是了，今日我便将我这一身修为都传给你，虽然你现在消化不了，也可能对你以后也算不上什么，但至少你接受了我的馈赠，那就请你一定要对我史家负责。” 老头边说话，边将一身功力传给青鸾。 “青鸾小友，我知道我死了之后，史家肯定是保不住了，你可传我命令，让轩逸带着史家子弟离开巨鹿城，到柳溪江边史家老宅定居。我希望你能力所及的时候带着史家走出一片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这区区的巨鹿城。” “也许轩逸不会相信你，也许轩康会反对，一会儿我便将长老令交与你，有这长老令，他们不敢反抗你。” 青鸾只觉得一股清泉从老者手上不断流入身体，急速膨胀之后又急速消失，那些清泉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他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有好像有许多碎片，最终他头昏昏沉沉，彻底没了一点意识。 老者的身体开始萎缩，本来就有些松弛的肌rou消失不见，一身皱巴巴的皮肤耷拉在骨头上。 衰老，rou眼可见的衰老，抓住青鸾手腕的那只手也再没力气抓住。 他看着眼前呼吸均匀，皮肤有些泛红的青鸾，脸上虽然露着笑容，但却被纵横沟壑的皱纹完全遮挡。 他颤颤巍巍从身上取出一块令牌，任其滑落到青鸾身上。 最终，他一双还有些神采的眼睛连那最后半点的身材都消失不见了，一双手放在椅子扶手上，双目紧闭，史家最后一位老祖归天。 青鸾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回想起不久前的那一幕，他翻身起来，却只看见老头垂头坐在那里，伸手摸去，老头身体已经冰冷。 “前辈啊，你这算得上是逼我吗？”青鸾无奈的喃喃自语。 “你放心吧，虽然我不是自愿，但我却实实在在接受了你这份馈赠，从此我也算和史家结下了缘，我会尊重你的遗愿。”青鸾对老头深深一礼。 青鸾转身，出了书房，看到正紧张走来走去的史轩逸。 “史家主，前辈他归天了！”青鸾对正一脸焦躁的史轩逸说道。 史轩逸一愣，双手竟不自觉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失去血色，整个人好像立刻苍老了好几岁。 “不会的，不会的，不可能，不可能……”史轩逸喃喃自语。 “前辈走前，让我转达你一声，立刻带着史家子弟离开巨鹿城，返回柳溪江边史家老宅居住。”青鸾说道。 史轩逸抬头看着青鸾，双眼无神，并不相信青鸾这些话。 青鸾取出长老令牌，递给史轩逸，说道：“这是前辈让我交给你的。”他不想将令牌据为己有。 史轩逸颤抖着接过长老令牌，最终放声大哭，没有男人尊严的痛哭。 “前辈还有言，若有人不听命令，杀无赦！”青鸾说道，这句话是他自己加上，他认为可能会有人出来反对离开巨鹿城。 史轩逸发泄够了，进屋看着苍老无比的老祖宗，然后找到几个族人草草将老祖宗火化，骨灰装好，准备离开巨鹿城。 青鸾本来以为史轩康会站出来反对，但这次史轩康似乎特别配合史轩逸的决定，帮着指挥史家老小一同前往柳溪江。 只一个晚上，史家便人去楼空，除了空荡荡的宅子，和紧闭的那些商铺，似乎没有什么能准备史家在巨鹿城中存在过。 不出史家老祖所料，他的死讯一传出，巨鹿城中几个位居二线的家族便联手对史家的商铺进行了清洗，不过史家子弟离开得早，并没有出现太多的人员伤亡。 青鸾在巨鹿城呆了一天，就离开了巨鹿城，这里已经没有他留下来的价值，身后的那些追兵已经解决，再无后顾之忧，现在只用应付前面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不过他要去地图中那个位置的消息现在恐怕人尽皆知，相信也没多少人敢对他动太多心思。 就是不知道薛友贵对他出手，弑天盟将会有什么动作，不过他想，肯定会有动作的。 青鸾离开巨鹿城两天，一则消息便传了出来，黑石城薛家被一名仗剑老者覆灭，薛友贵被老者斩成rou泥，整个黑石城更是被老者强悍的斩击一分为二。 他知道那个老头肯定是右护法无疑，想来右护法这么做了，这一路上老一辈恐怕再没有人敢对他出手了。 这几日他和杨昊兄妹走得特别平淡，偶尔只有絮儿和小白欢快的笑声，倒也有一些闲逸平淡的感觉，偶尔也会有朱雀学院的那个女子出来给他们使点绊子，青鸾大发善心的没有杀她，只因为青鸾觉得杀了她，恐怕这本来就不多的乐趣就又要少上许多了。 这几日，因为吸收了史家老祖传下来的功力，青鸾隐隐觉得第六境已经圆满，似乎已经摸到第七境的门槛，只是这道门槛就在眼前，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跨过去。 不过他并不着急，这种事情就像是第六境一样，需要某个契机，契机一到，自然而然就会水到渠成，成就第七境。 这种闲逸的生活最终不可能一直过下去，只要在这灵源密境内，就注定青鸾不可能过上闲逸的生活，才到一条江边，一个穿着蓑衣的人便站起身来，这个人是个老头，青鸾不认识他，但絮儿却说，哥哥，这个爷爷我好像认识。 老头走过来，摸了摸絮儿的头，说道：“小姑娘记性挺好啊。” 他有看了一眼青鸾，说道：“可惜啊，这位公子的记性可就不如这个小姑娘了。” 青鸾一脸迷茫，看着这个在他印象中恕不相识的老头，却始终记不起这个老头是谁了，他问道：“前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