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人心难测
几天后，柳家丧事现场。 安若素一边为好友的离去悲痛，一边却望着那装着手掌的盒子心神不宁。那枚戒指太神奇了，他忍不住想偷出来研究。 那是柳申十的遗物，应该由他的家人来处理。可是也说不定是他从另一个世界带回来的物证，本来就是想交给我研究的。两种想法在他脑中盘旋不去，让他倍感困扰。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决定偷戒指。 这时，门帘一掀，余乃谦走了进来。安若素心中有鬼，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屋里的人都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 余乃谦走到柳申十妻子的身边，坐了下来，看见她两眼平视，仿佛神游物外，停留在这里的只不过是一具躯壳。他不由叹了口气，手抚桌子低声道：“弟妹，发生这样的事，我们大家谁都料想不到。请你放心，老柳这是为国捐躯，组织上一定会照顾他的家属，小俊年纪还小，你可千万不能就这么倒下……” 柳妻一直默默无语，这时听到他的话，突然大声哭了起来。屋中人都松了一口气，哭出来就好了，如果一直这么憋着，不知道会生出什么病来。 余乃谦看了一眼她手里那个黑色盒子，又道：“组织上决定将老柳的遗体安放在烈士陵墓。这件事就让我来安排吧，也算是我一点心意。”柳妻抽泣着，双手紧紧抱着黑盒子，怎么也不肯放手。余乃谦又低声对她说了些什么。 安若素在一边看在眼里，额头直冒汗。怎样才能将戒指偷拿出来？他忽然想起那晚上的神奇一幕。于是他心中默念，戒指啊快来到我的手心里吧。 掌心一凉，他紧了紧手掌，它真得飞过来了？ 他侧过身，避过他人视线往手掌心一张，那戒指果然静静地躺在那里，他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目光一转，却看见柳申十的儿子正呆呆地望着墙上的遗像，不由得心下惭愧。 说到这里，安若素很是惭愧地对柳俊言道：“其实这枚戒指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我偷偷拿了二十年，什么也没发现，一到你手中，就发现了其中的奥秘。可能是天注定的吧，是我对不起你。” 柳俊言追问道：“那后来呢？” 安若素叹了口气道：“我拿到戒指之后，一直私下里偷偷在研究，但总是没什么成果。有一天，余乃谦来找我，问起戒指的事情，他说在处理后事的过程中无意中发现两枚戒指都不见了，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知道我偷拿戒指的事了。” 他摇了摇头道：“人真是不能做坏事，做了坏事心里总是不踏实。这之后不久，你们家就搬离了BJ。我也开始发现总有些人偷偷摸摸地跟踪着我，我认得其中一个人，是余乃谦的手下。我当时很怕，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两家只是普通的知识分子家庭。他可是军人世家，在BJ有很大的势力，如果他想要这枚戒指，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正好这个时候，庞家派人联系我，说要支持我继续进行九阳计划的研究，于是我就跟着他们的人搬来了邻海。这一晃就差不多二十年了……” 柳俊言用手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戒指，想不到父亲的死因是这么离奇。余乃谦应该是在帮父亲安葬的过程中偷拿了戒指，两人都不确定是对方拿的，怪不得他们都怀疑自己拿了戒指。 他望着面前这满头白发的老者，怎么也恨不起来。 算了，这老人也被这戒指折磨了二十年了，有家不能回，还有什么比这更惨的。更何况他还是安然的父亲。 他用手按在老人的肩膀上，温言道：“安伯伯，您也别太在意。反正戒指终于又回到我手上了，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安若素流泪道：“好孩子，你不怪我？” 柳俊言摇了摇头，轻声道：“你已经为此付出太多了。” 安若素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柳俊言叹了口气，悄悄地退出了房间。他心中暗暗想道：“还有一枚在余乃谦手上，自己一定要夺回来。” 可是该如何夺回来？余乃谦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自己想接近他都难。如果是以前，倒是可以通过余青青的关系…… 一想到余青青，他就觉得自己心里隐隐地痛。自己和她之间为什么越来越多的矛盾，越来越多的纷争？难道这天成心为难他们两个？过了好久，他才拿起电话，打给余青青道：“我想见你，在咱们第一次碰到的地方。”说完不等她拒绝，就挂了电话。 还是那个位子，还是一杯奶茶。柳俊言到的时候，余青青正看着窗外发呆。 他走到余青青身边，轻声问道：“请问这里有人吗？” 余青青转过脸来，看着他，眼神渐渐温柔，似乎也想起了那晚的情景。但这温柔，转瞬之间即逝，她脸色又冷了下来，扭头继续望向窗外，沉声道：“找我有什么事？” 柳俊言缓缓在她对面坐了下来，看着她，不答反问地道：“那天你也是这样看着窗外，你在看什么？” 余青青淡淡地道：“职业习惯，抓小偷。” 柳俊言“噢”了一声，问道：“这附近小偷很多吗？” 余青青转过头来，说道：“如果再不说到正题，我就要走了。” 柳俊言叹了口气，说道：“我们之间，真得没有话说了吗？” 余青青点头道：“是的。” 柳俊言沉默了，良久才道：“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余青青道：“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 柳俊言坚持道：“这句对不起我必须要说，无论你想不想听。” 余青青突然大声叫道：“不要说了！”惊得周围食客诧异地看了过来。 柳俊言认真地道：“你能让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吗？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说心里话了。” 余青青想了想，终于没再说什么。 柳俊言续道：“我不想伤害你。可现在我不但伤了你，还伤得很重。而且，我可能还要继续伤害你。” 余青青愣了一下，问道：“你什么意思？” 柳俊言紧盯着她双眼道：“我现在是跟我曾经相爱的人说话，而不是跟余伯伯的女儿说话，可以吗？” 余青青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柳俊言道：“余伯伯手上有一件东西，是从我父亲手上抢走的。”说到“手上”这两个字，他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余青青奇怪地问道：“是什么？” 柳俊言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我今天坐在这里，是跟我所爱的人说，我会去把那件东西抢回来，无论如何困难，我都会去做，甚至，可能会伤害到余伯伯。如果真是这样，我希望他的女儿能体谅我不得不做的理由。” 余青青寒着一张脸，冷声道：“你如果敢对我爸不利，我会先杀了你。” 柳俊言道：“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不然两天后我会飞去BJ找余伯伯。” 余青青脸色发白，颤声道：“你别逼我。” 柳俊言看着她的样子，心中阵阵发痛。他艰难地说道：“我知道我是一个混蛋，不断地在伤害着你。可我必须要拿回那件东西，对不起。” 余青青咬着嘴唇，狠狠地盯着柳俊言，她沉声道：“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走不出邻海市。” 柳俊言摇了摇头道：“你不行。”话一说完，他身上泛起点点蓝光，猛然一缩，便消失不见了。 余青青愕然看着眼前这一切，脑子里一时反应不过来。过了一会她才想起低头看自己的手表，时间早已过了十二点，不可能是他原来耍的那些手段。 如果柳俊言可以在自己面前凭空消失，自己凭什么拦住他上BJ找父亲？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迫使她立刻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警告他柳俊言去找他要回一件东西，并将柳俊言刚才在她面前突然消失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余乃谦听完后，冷冷的说了一句：“不自量力。”就挂了电话。 余青青在座位上呆坐了好久，突然明白，柳俊言根本就是来警告她的，让她向自己的父亲示警。他想干什么？如果自己的父亲认真起来，他只是去送死而已，就算他有什么神奇的魔法，也抵不过军队手中的枪。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向自己示警？如果父亲不知道这件事情，他也许还有机会，他怎么这么傻？ 一想到这里，她忽然浑身一震，在父亲和柳俊言之间，自己为什么会更担心柳俊言一些？ 同样的，柳俊言又选择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