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虔诚信仰（中）
（更新晚了，实在抱歉） 楠汀不知道何时走了下来，她坐在马车旁的一块石头上，出神的望着不远处围着篝火热闹的人群。这里是一处比较平坦的小山丘，距离大陆不过七八百米左右。地上散落的已经于泥土混杂在一起的少量食物残渣，以及纵横交错的马车轮印记，可以让张扬确定，这片土地已经成为了这条路上所共有露营点。 这种类似的露营点在任何行商的道路上都有很多，只不过只有那些常在线路上走动的佣兵和商人们才会熟记这些地点。很多远行的商队，就算自己拥有足够的护卫，也会雇佣当地的佣兵作为向导，为的就是路途上的方便。 张扬缓缓坐在楠汀的身边，取出几瓶治疗药水，“你这么善良，又喜欢救人，这些药水送你，一般的外伤，几滴就能够完全治愈。”顿了顿张扬补充道，“这种药水有递减效应，饮用之后，很长时间内再次饮用的效果会大打折扣。” “沃尔斯曼？”女孩有些疑惑的问道。整个大陆只有沃尔斯曼家族，他们所有的骑士护卫以及士卒，才能够随意的拿出治疗药水。 “我叫张扬。”张扬露出了无害的笑容。 古波不惊的女孩终于蹙起了眉头，“我不喜欢谎言。” 张扬指了指远处正跪在地上祈祷的女人，那个女人从张扬看到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刚才近两个小时的时间里，都跪坐在哪里，虔诚的做着祷告，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她现在过的真实，得到的是周围人们同情中不屑的眼神。她不在乎，那她未来的孩子将会过着怎么样生活？” 张扬冷笑一声，“我愿意做一个坏人，让她堕掉怀中的胎儿，找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就算是在虚假，在欺瞒，在谎言中，但她将会过的比现在快乐。” “每一个生命都是神赐予人类的礼物。”女孩眉头越皱越紧。 恐怕也是这层思想，让那个女人才会不愿意堕掉腹中的胎儿。张扬呵呵笑了起来，在重生那开放的时代，单身母亲以及她的孩子都会遭到周围人另类的眼光，更何况在整个大陆被宗教所覆盖，他人的歧视将会使得母子生活异常艰难。 这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对孩子不负责任。张扬想说，但他终究没说出口。在世界上拥有最完美逻辑的便是宗教，因为你可以将所有未知，无法说服自我的东西推给你从没有见到过的神。 跟宗教的信徒将道理，不如跟堵墙比脑袋硬还是它硬。 “你快乐吗？”张扬问道。 女孩刚想说话，却又被张扬粗暴的打断，“问问你的心，你快乐吗？”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我从没有见过你笑。”不等女孩答话，张扬伸手将一盘食物放在了女孩的面前，这才站起身艰难的爬进马车里。光明的力量，让他的身体感觉不到太过分的疼痛，然而张扬却知道自己的身体残破不堪，腹中旋转着的残余斗气艰难的帮助他修复着身体。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车外传来女孩嘤嘤的啜泣声。 整个商队一直向北缓缓行进着，沃尔斯曼平原附近的这片区域属于大陆内陆，凯曼帝国的腹地，遭遇强盗的几率远低于碰见南下逃难的流民。就算碰见拦路抢劫的，那也只是一些举着镰刀锄头的难民，被卡诺和派克那一群佣兵拔出长剑恶狠狠的吓唬几声，转眼跑没影了。 每次碰上这样的人，楠汀都会留下少量的金币在地上。最终导致商队每天都会遇到几波打劫的，甚至一两个人也敢从路边跳出来。车队的行进速度越来越慢，原本七八天的路程，一直拖了近半个月。 烈狮城是凯曼帝国的军事重镇，它的地理位置卓越，北上护卫京都，西边不远就是莫兰山区以及光明之神中央神殿，南下不远就是沃尔斯曼河流，过了河就是沃尔斯曼家族领地。 护卫在京都周围一圈的领地大多都属于亲王拥有，烈狮城属于莱普亲王领地范围。这座城市城墙高二十多米，通向城内的两条甬道也有几十米长。又高又厚的城墙恐怕只要拥有足够的粮草，只需要四五千名士卒防守，张扬相信十万人的队伍也攻不进来。 更何况烈狮城周围哨塔林立，驻扎着属于莱普亲王的几万士卒。 也许张扬外出的时间太长，眼看再一天就要过新年。不少商铺提前关门，只余下路边本地人开的零星的摊点。 安顿好了车队，楠汀缓缓走着马路上一路打听前往光明神殿的方向。路边无家可归的难民不时的露出贪婪的眼神望向这个漂亮的女孩，然而与她并排走浑身缠绕着染血绷带的男人，让他们立刻放弃了脑海中刚刚浮起的想法。 苦修者老人莫然的跟在两人的身后，没有感情的他不会去理解周围人的想法，也不会去想为什么这个被救来的男人会跟他们走在一起。他只是按照命令，保护光明神殿的圣女。 突然间路的前方不远偏僻的地方，发生一阵sao乱，一群孩子围在路的中央，发出拳脚撞击以及大骂的声音。直到看到有人走过来，他们这才一哄而散。 一个浑身是伤，衣衫破败的，似乎年纪只有十一二岁的孩子蜷缩在地上，他的口中紧咬着一片面包，此时正伸手去捡那些落在地上的面包屑。他望了一圈远远逃走的那群人们，这才咬着口中的面包，努力咽到肚子里。 那少年眼神中并没有包含屈辱，似乎有些平淡，甚至习以为常。然而张扬却能从中发现那些许的狼性。 女孩缓缓走上前，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币想要递给他，却被一旁的张扬一把拦住。 “你想害死他吗？”张扬冷声道，“在这个连一片面包都要抢的世界里，一个金币意味着什么？”张扬环顾四周，原本缩在角落里躲避寒风的难民们，纷纷看向女孩手中的金色光芒，贪婪的眼神溢于言表。 张扬夺过她手中的金币，走近旁边一间出售面包的店铺里。 女孩的脸上充满了委屈。她从一出生开始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国公主，年龄稍微大了一些，又被光明神殿遴选为圣女，所有的人都对她毕恭毕敬和颜悦色，她从没有遭受过如此的对待。 不一会，张扬从面包店里走了出来，他一直手中提着一袋面包，而另外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切面包用的并不锋利宽刀。张扬将面包和刀举在男孩的面前，低声说道，“食物和利刃，这两样东西你只能选择一样。”顿了顿张扬补充道，“想想你之前的经历，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张扬将两样东西放在了男孩面前的地上，缓缓后退了一步。 只见面前的孩子一把夺过了地上的长刀，而另一只手却按在了那袋面包上，紧接着男孩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环顾四周贪婪的人群，随后望向张扬，那眼神中竟然拥有者警告的意味。 张扬愕然，随后他笑了起来。他喜欢这个眼神，狼一样的眼神。 紧接着，张扬伸手将一个不大的袋子扔在了他面前，敞口的袋子里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银色的钱币裸露在外。刹那间引来一周围人群无数异样的眼神。 “如果你能活着走到沃尔斯曼的新古莱城，你会获得比这多的多。” 张扬扭身回到楠汀身边，此时女孩双目通红，满含着泪水。她咬着嘴唇狠狠的说道，“你是个恶魔。” “对，我就是个恶魔。但这个恶魔却拯救了一个少年。”顿了顿张扬玩味的笑道，“光明神虔诚的信徒却差点害死了他。” 刹那间女孩泪流满面，“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你嫁给我。”张扬笑了兰提亚斯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驱除神权的影响，而沃尔斯曼家族需要一个能够对抗凯曼帝国的良好背景。不仅如此，光明之神中央神殿，恐怕也打着小算盘拉拢沃尔斯曼而能够在凯曼帝国立足。 张扬微微扭动着头颅，望向站在身后不远的老者。 那老者原本死寂一般的眼神中透露出刹那间的变化。 “为……为什么？”女孩惊愕的望向张扬。 “我想看见你笑，快乐的笑。”张扬伸出左手，一朵湛蓝色的水晶般亮丽的玫瑰刹那间在他手中形成，紧接着绽放开放。张扬将这多冰凉的玫瑰塞进女孩满是汗水的手中，“明天，穆恩沃尔斯曼的婚使就会前往兰提亚斯，向您的父亲提婚。” 张扬缓缓抬起头远远的望向北方，在那个金碧辉煌的宫殿中，凯曼七世所玩的联姻游戏，沃尔斯曼同样懂得。 面前的男人就是大路上最年轻的大剑师，专家级药剂师，沃尔斯曼家族的新主人？楠汀怔怔的望着他有些出神，这个敢于挑战龙骑士威严的勇者，无惧凯曼帝国王室的男人，就是教皇和父亲嘴上常常提及的人吗？ 女孩神色复杂，阿谀的王室，虚伪的神殿，以及一年多的四处游历让她分不清真假。 散给流民金钱，却惹来越来越多的麻烦。一个块面包就能害死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教给孩子拿刀就能拯救他的生命吗？ 那怀孕的女人…… 光明之神的仁慈信义会让人不幸，而教唆他人杀害生命，就能够使人幸福…… 她一把推开面前的张扬，疯狂的向远处跑去，她不愿意再想，任凭泪水从脸颊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