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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唇枪舌战

    第一百一十五章:唇枪舌战

    见她失神,络桑补了句:“我忘了同你说,此番上去的妖之,便有你师父渭箐。”说着又止不住地笑着摇了摇头:“你师父身为司命星君,乃至整个四海八荒地位不薄的星君,竟然沦落到与妖为伍,一同威胁天君。不过你这师父还算聪明,从头至尾都带着面具,以至于整个天族,硬是无人认出他来。”

    讲着讲着,络桑愈发觉得好笑:“你说倘若你师父有一天恢复了神识,知道自己下凡之后开了花楼,还与异族为伍讨伐自己的族类,届时说不定又要跳一次往生井。”

    笑着笑着,发现千雪的脸已不能再黑,便猛地止住笑容,正色道:“他们想的这法子是不错,只是关于锁妖暨一事,只有天君才知道,更何况他们这样气势汹汹,天君怎会就范?后来便使了个缓兵之计,他们前脚松了警惕,天将后脚便追了上来,一片慌乱之,司战也不软,青玄画戟正要戳渭箐,关键时刻,却让拭君挡了,当时便灰飞烟灭了。他们的一群妖里,好像都是听命于邪皇,所幸邪皇有些心眼,留了一些凡人当作挡箭牌,才让他们本就不算多的一群妖,逃了去。”

    末了,又省起什么来,补了句:“那拭君便是此前四方阁的老板娘,卖你的那个。”

    千雪脑海一闪,眼前便是一副妖娆妩媚的身子骨。这么说来的话,那拭君应该是个地族,渭箐等的人,许是她。

    思及此,千雪有些坐不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络桑抚了抚下巴:“前不久的事。”

    “怎么现在才同我说,我师父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络桑眸子一暗:“你竟这样要紧他?”

    “他是我师父,我当然要紧他。”

    “可是要杀你的,也是他。”这回,络桑终于笑不出来。

    千雪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抬首望着漫天风雪,道:“我的身份只有他一人知道,我下凡做了那么多,全是因他,终于找到他了,怎能让他有事。”

    说着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络桑:“几千年来,我师父待我不薄,即便他恢复神识以后,要我的命,也是无可厚非的。”

    络桑仍依在树下,动也不动地与她对视:“可是、可是——”,可是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地站到她面前,道:“你这样要紧他,可曾在乎——”

    可曾在乎过他半点?

    “在乎什么?”千雪一双墨色的眸子静如止水。

    络桑嘴角扯了扯:“没什么。”

    彼时一阵风拂来,淡淡的饭菜香丝丝弥漫。紫瑾有条不紊地端了一道道菜上来,见千雪与络桑纷纷默然不语,便至络桑轻声唤道:“殿下?”

    一双暗红的眸子却依旧将千雪望着。

    “倾玉你这厨艺愈发地好了。”眉目如画的脸上堆出个盈盈的笑,千雪转身落到石凳之上,刚好看着倾玉灰头灰脸地自厨房出来,许是他那银白的衣裳不沾灰,看着倒也干净。

    见络桑反应,苏瑾又毕恭毕敬地唤了声:“殿下?”

    络桑这才回过神来,抖了抖衣裳,落至千雪身旁。

    今日的菜丰富一如往常,荤素皆有。倾玉亦坐至千雪的另一旁,秀美的脸像只花猫。经了这些时日,苏瑾便同他们一起吃喝,只是始终喜欢板着张脸,甚少开口说话。

    千雪不知从哪来掏出个洁白的帕来,递于倾玉道:“擦擦你脸上的灰吧。”

    倾玉腼腆一笑,稍时,脸颊便绯红一片。

    络桑斜睨了他一眼,道:“东海的太子与公主是不是生得反了?”

    倾玉无辜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jiejie韬武略,更像东海储君,而你成天来这千行烧柴做饭,打扫院子,从不问正事,更像个——”诚然他也不像个公主,思索一阵,硬是没想出个合适的形容来。

    而眼前的饭碗里,菜已堆成了座山。

    彼时千雪还在拼了命弟将绿油油的菜叶子往他碗里夹:“多吃点。”他并不喜欢吃菜。只是既是她夹的,纵使再难吃,他也只好笑盈盈地受了。

    故而这一顿饭吃得十分艰难。

    倾玉一面夹菜,一面与千雪道:“千雪你多喝汤,我从萸山拔来的灵草剩得不多了,你先喝,我空了再去拔一些过来。”

    诚然每天一碗黄莹莹的汤,仔细算一算,这汤一喝便是好几月,已喝得千雪十分无奈。转念想到这大大小小也是倾玉一番心意,便心一狠,眼一闭,口一张喝了个精光。

    以为千雪确实喜欢喝这汤,倾玉十分惊喜地道:“等吃了饭我就去拔一些回来。”

    络桑放了碗筷,眼皮也不抬:“我倒有些好奇,那萸山满地的灵草有神兽看守,你是怎么拔到灵草的?”

    倾玉眼珠一转,嘴一撅,道:“我不告诉你。”

    对面沉默许久的紫瑾无奈地撇了撇嘴。

    “我吃好了。”一碗汤下肚,千雪饱了八分。

    “你去哪里?”

    转身转了一半,听到络桑一问,便将转过去的半截身子转回来,道:“我吃得有些撑,想出去走走。”说罢便又转过身去。

    “我陪你一起去。”

    “我陪你一起去。”

    络桑与倾玉异口同声地说罢,又互相望了一眼,倾玉被络桑望得心惊,便将头一扬,重新对着千雪道:“我陪你去。”

    千雪却是头也不回地道:“你们都不用来,我自己走走就好。”

    推开院门,风雪扑面而来,吹得千雪青丝纷飞,久久扬在白花花的风里。

    上午紫瑾才将满林子的雪扫了,现在又积了许多的雪,浅浅堆在盛开的桃花之上,千雪方走出来,惊得树底下啃草的雪兔一阵乱窜,撞得枝上的花瓣与雪花纷飞。

    以前未怀身孕,倒也觉得这千行不大,如今身怀有孕,才发觉这千行乃是十分之大的。因着期间不能太使力,千雪只能缓缓地走,一路走过,狐裘便在身后拖出一串长长的痕迹。

    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了雾蒙蒙的崖边。

    这崖边千年万年一派迷蒙,只是如今,人却纷纷不在了。

    还记得最初整个千行只有她与肴光两人,那时她还不懂何为恩情何为情爱,那时的她以为,以后会一直这样下去,她也不会关心自己的身份。可是后来,自络桑骑着彩云鸟闯进这里后,一切都变了……

    思及此,千雪便觉伤感,眼底忽而雾蒙蒙一片,她刚想抬起拭掉眼前的雾,不料天灵忽而有白光一闪,身子竟直直软到下来,陷入黑暗之前,映入她眼帘的,是络桑梨花一般的脸。

    方将她打横抱起,倾玉亦不知从哪冒出来,拦了他去路,甚理直气壮道:“你想对千雪做些什么?”

    络桑眼神一瞥,打算从他身边绕过去,谁知他一转向,倾玉亦跟着转向,且拦着的双伸得笔直:“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让你走的。”

    千雪无意识地软在络桑怀里。

    络桑本就生得挺拔,抱着千雪不用费什么力气。只是倾玉总是这样横出一,让他抱得有些不稳,如今千雪暂时失去了意识,他自然不用太让着倾玉,便怒目道:“你若是再不让开,当心我打得你满地找牙。”诚然他对他的不满,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络桑的这一喝,喝得倾玉退了一退,方在心里鄙夷地哼了一声。倾玉又伸着银白的臂挡了他去路:“只要有我在,我死也不会让你动千雪一根汗毛的。”

    “你到底让是不让?”

    倾玉咬牙道:“不让!”似乎有些解气,便接着道:“你对千雪虎视眈眈许久,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何居心,千雪对你无感,你便使出这么个法子么?”

    “你——”络桑气结,真不知道这条鱼脑袋里想了些什么。方一动身,便碰到怀里的千雪,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不知何时,淡绿的狐裘上积了层雪。

    “哼哼,被我撞破了是不是,以前我一直都在千雪身旁,所以你才没有有可乘,现今她不过才走出一段距离,你就对她下了毒,你可知她肚子里——”

    “你这只笨鱼说完了没有?”络桑一声怒喝打断他,抱着千雪的双紧了紧,不由分说地绕自银白的身影旁绕了过去。

    谁知身后的人却一直不依不饶:“你这只笨狐狸给我站住。”

    倘若怀里没有横一个千雪,络桑左右都要好好同他讲一番‘道理‘,好在现在诸多不便,才免了同他‘讲道理‘一事。

    许是同样怕伤及千雪,倾玉一路跟在身后,并不动,只是不停絮叨。一路从梨花林子里絮叨到院门外,络桑终于有忍不住,道:“笨鱼你放心,本上神只是担心她,故而施法让她睡着了而已。”

    络桑腿起脚落,院门‘嘭‘地一声被踢开。

    彼时紫瑾已将桌上的饭菜撤了,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筷。

    倾玉依旧不依不饶地紧随其后:“有你这样担心的吗?”

    因着院子上面结了层屏障,方踏足进去,千雪身上的积雪乍地消融,顿时湿了一片。络桑终于怒不可遏地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事,犯不着同你这笨鱼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