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挑夫
应王看了一会儿,轻声道:“看来,他们相处的十分融洽。” “是,承方很喜欢阿凝。”陈厚蕴温声道。 应王不再就此多谈什么,低声与陈厚蕴说起今日朝政。陈厚蕴偶尔回应几句,应王便要思索一阵,显然陈厚蕴所说都在关键处。两个人交谈时间也不长,不过是盏茶的时间,应王便结束了这次谈话,起身道:“本王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用膳了。” “卑职送王爷。”陈厚蕴将应王送到了门口。 应王才离开,明月楼的伙计就将他们所点的饭菜陆续送来,色香味俱全,看着让人食指大动。 沈柔凝领着两个孩子净手坐好,轻笑道:“上次来明月楼,差不多是五年前了。” “听你这么一感慨,让我也觉得时光匆匆……”陈厚蕴轻笑道:“幸好这明月楼的经典菜色依旧没有太多改变,美味一如经年,让人惦记。” 他替沈柔凝夹了一筷子桂鱼,道:“尝尝,鲜美至极。” 沈柔凝点点头,专心美食,不再多言。 沈柔湲和陈承方更是吃了个肚儿圆,略作消食之后,两个人都打起了瞌睡。陈厚蕴和沈柔凝干脆不着急走,将两个孩子安置在了软榻之上。 看两个孩子睡着了,陈厚蕴才和沈柔凝在窗前相对而坐。 窗外就是一湖碧波粼粼,湖光山色相映,风光如画。桌上两盏清茶,正袅袅散着香气。 沈柔凝想起应王,轻声问道:“先帝病重之时,应王应该很有机会荣登大宝吧,为何他甘心放弃了?”皇室之人,天生就对权利无比渴望。沈柔凝不能明白,为何应王甘心居于稚子之下。而新帝登基之后,从应王辅政之时兢兢业业上来看。他也不是对政务权势丝毫不敢兴趣之人。 “王爷是顾念大局之人。”陈厚蕴轻叹道:“他是不愿意大庆有丝毫动荡,让祖宗基业有损。若当年在先帝病重之时他乘势而起,有太后支持,王爷的确能够坐稳位置。但却无法制止天下人心中的想法,以为是兄弟相残阴谋篡位。” 陈厚蕴的声音放得很低:“而同时,应王就不得不将先皇后所作所为公开出来,将两个侄儿废除……但如此一来,有心人就会怀疑先皇后也是被污蔑。两个皇子都是受害者……如此一来,大庆皇室显然就有了诸多丑闻,皇室名声有污!” “而皇室丑闻频出,绝不是一个国家强盛的标识!反而是一个王朝走向衰落的开始!”陈厚蕴道:“哪怕这个可能并不大,应王也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再说,如今新帝因为王爷当时的退让而对王爷十分信任,诸般政务一律交由王爷打理……所以王爷的地位也非同一般。” 庆平帝年纪轻轻,贪玩好色,又才能平庸。若是他能够一辈子对应王信任无比,委以重任。那肯定是叔侄君臣相得的佳话。而一但庆平帝开始猜忌应王……以其之能,又怎会是应王的对手? “原来是王爷是如此识大体顾大局之人。”沈柔凝了然, 陈厚蕴也对应王充满钦佩。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还能够克制住心中的欲念,保持清醒的意识,的确十分不简单。 怕就怕新帝总有一日长大,意识到了权利的好处,或是受人蛊惑,生出与应王夺权之心……当时候,便是应王肯放手。新帝猜忌之心一起,也不会轻易放过应王了。而应王为了自保,也就不得不出手与新帝进行博弈…… 不过,这种局面。三五年是不会发生的。 沈柔凝略一想想,就放弃了思索,嗅了一口茶香,微微一笑。 她看着窗外,陈厚蕴看着她。 突然,陈厚蕴见她神色微动。不禁也跟着她的视线望出去,很快就在街上发现一个坐在茶寮歇息的挑担脚夫……仔细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不妥,便开口问道:“阿凝在看什么?” 虽然没有看出什么不妥……但陈厚蕴敏锐地发现,若是坐在那脚夫的位置,只要一抬眼,轻易就能看到他们这里! “那个脚夫,总觉得有些熟悉。”沈柔凝没有隐瞒。 陈厚蕴皱眉道:“阿凝是否觉得,他在监视我们?”很多时候,人的直觉,虽然看似虚无缥缈,但却值得信任! 沈柔凝摇摇头:“只是觉得他的身形有些熟悉,像是我曾经认识的人。你也知道,我善于描摹人像,往往对见过之人的身高体型都会多留意一番。只是看他的长相,又十分陌生。” 陈厚蕴闻言点头,再次看向那人。 正巧,那脚夫也在此刻仿若不经意地一抬头,目光正与二人相撞!沈柔凝尚不觉有什么,陈厚蕴立即就觉得不同寻常,转头不再看楼下,而是端起茶盏掩面,吩咐红缨道:“红缨,去告诉高远,让他派人盯着楼下茶寮里的那个脚夫!” 红缨并未站在窗边。她做什么,外面那人并不能看见。 陈厚蕴吩咐完毕,端着茶盏目光淡然地往外面一扫,却见那人已经低下头不再关注这里。似乎他的一大碗茶水也冷的差不多了,那人端起来大口牛饮,很快将一碗茶喝了个干干净净,抹了一下嘴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铜子的茶钱放在桌子上,挑起自己的担子,向西方走去。 “或许是我看错了。”沈柔凝摇头道。 她听见了陈厚蕴的吩咐,只怕会让高远浪费功夫。 “阿凝并未看错。”陈厚蕴低声道:“别的不说,那个人恐怕根本就不是脚夫。刚才他的担子挡住了路,那茶寮老板去挪动的时候十分费力,可见担子不轻。而那脚夫担起来的时候却是毫不费力健步如飞……若是阿凝真正观察过挑夫苦力,就会发觉他们扁担在肩膀上的位置和行走时候的步伐都十分有特色……挑夫生活清贫,而饱食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力气。节省力气就是节省钱财,简单的活计,也有技巧在里面。”